第93章 籠中囚鳥,地獄**(上)
另二人吐了口涎水,腿法高手揉著大腿道:“我出了四十腳,竟然一擊都未落到實處。他耍猴玩兒呢。”
二人同時去看拳法高手。他捧著受傷的腕道:“別問了,老子出了全力也隻劃到他肩膀衣服,連布口子都沒劃出來一條,膝蓋倒是中了他兩腳,有點受傷!不然你的鞭圈哪能套得住我手腕?他又哪能錯步繞得開我?終究是落入他的算計了。”
三人同時道:“天網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強!那大公主已然是絕代天才,又出了這麽一個小孩兒!我們賈府秘密培養的孩子真沒一個比得過他的。怪不得這個人能從賈珍找來的廢物手裏奪下金榮,還真不簡單。我還以為江湖人老毛病,誇大其詞,推諉扯皮呢。”
拳法高手道:“別說江湖混子們,我們這些不見光的人又有幾個敢單獨去招惹他?碰上了,得趕緊叫人圍攻,必須還得找個暗器玩兒得溜的。”
鞭手道:“今天過後,要查金榮下落難度隻怕加倍了。”
腿法高手道:“先向老爺子複命吧,或者府內有其他人知道這個小孩兒的情況。”
連飛一麵低頭緊跑,一麵慶幸。繡花真的有用!小小的鋼針真的能破刀劍!至少今天這位的鞭被他破了!
原來爺真的是劍仙後人!他叫我練刺繡原來真不是逗我玩兒!大有道理!幸好我未曾偷懶。原來手眼心相合就是劍法的最高境界!什麽招式,什麽架子,什麽法則,太低了。三合就是至高心法!爺曾經說過,萬物皆能成劍,沒錯的了。刀,棍,戟,暗器,鞭,哪個不要這法門做底板?套路有什麽用?老子用針都能破了你。架子好又怎樣,傻把勢看著好看。
日後把針用好了,不亞於用刀劍,而且這玩意兒往頭發裏一插,誰都看不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能施殺招。從此老子就是東方不敗!幫著爺號令天下,誰敢不從?回春柔館嘍.……
這些人都是江湖路數,和賈赦的軍中功夫完全不同,估計來自賈敬。
嘿嘿,不如先去寧國府轉一圈兒,撩撥一下賈府,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再想不到,剛剛死裏逃生,居然我立刻就去你家找事兒。隻要小心點,哪怕矛落如雨在我也不怕。
金榮四肢攤開仰麵朝天躺下,這床好柔軟,這紗好細,這被子好香.……好熱!
小豆子打著哈欠坐在門口,視線須臾不離金榮,時不時地欣賞一下圍腰下的旖旎醜態。
“哎,傻大個兒,我說你別睡啊,陪我說說話唄。”不想理你。
“哎,傻大個兒,你家哪兒的呀?”就不告訴你,怕嚇著你。
“哎,傻大個兒,你會不會講故事啊?說說你的悲慘故事讓小爺我開心開心。”滾蛋。
“哎,傻大個兒,你會不會用嘎吱窩發出放屁的聲音?我就會。”死開。
小豆子瞟了瞟某個高聳入雲的玩意兒,故意問,“哎,傻大個兒,你為什麽要扮女人?做男人不好嗎?你是不是太監?什麽是太監?”瓦特?我要是拿出來,嚇不死你個小雞仔兒。滾。
“哎,傻大個兒,你餓不餓?點心要不要?”金榮探出頭來,“哈哈,不給。”小豆子將一坨東西快速塞進嘴裏大嚼,得意地看著金榮。
金榮大聲歎氣倒回床角。
“哎,傻大個兒,你要不跟我打一架吧,說不定你能贏呢。”你們一幫子人都是變態,從連飛身上就能看得出來,想玩兒我?沒門兒。
“哎,傻大個兒,你咋不理我呢?”
金榮決定賞個麵子給他,搭個腔:“我為什麽要理你?都半夜了,馬上要天亮了。我要睡覺。”
小豆子一聽,喔,可以吵架玩兒也,“不許睡。範姐說要我看著你。我不能睡,你也不能睡。”
金榮放低音調,“你杵在門口,我哪能跑嘍?現在你眼睛閉上,眯會兒不要緊的。就好像泡在溫暖的海水裏,輕輕的風拂過你的小臉兒,小魚在你的腳尖啄了兩口,有點癢,你去摸,魚就跑得無影無蹤啦……”飄阿飄,飄成魯濱遜。
過了一會兒,小豆子輕輕的鼾聲響起。世界安靜了。
良久,金榮也開始打鼾。小豆子鼾聲漸弱,良久,小豆子站起身,一邊打鼾一邊往門外出溜,不一會人就到了窗外,找個地方潛伏起來。金榮翻身。
天亮了,小豆子嘟囔道:“真是個傻大個兒,讓你跑都不跑,讓老子想教訓你一頓也找不到借口。哎。”他又溜回房間,往床上一看,咦,人呢?真跑啦?怎麽跑的?回身往外衝去。趕緊得把他找回來,不然今天一頓揍就躲不掉了。
清晨的春柔館冷冷清清,昨夜的星辰不認今晨的風,燈火營造的旖旎和清早的涼意完美地被隔絕成了兩個世界,互不理解,互相敵視。清晨的春柔館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昨日之情留在昨日,請開始嶄新的一天。
小豆子躥上躥下,左突右衝。偌大的院子裏鬼都找不到一個,更別提裸行的光雞了。
見鬼!小豆子擴大搜索範圍,在館前後遊走了半個時辰,實在不敢再拖,便到老板娘窗下,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陳述了發生的慘敗。
女金剛披上一層水藍皺紗齊踠長裙,肩上搭一條粉綠底淺紅邊白牡丹絲巾,用隔夜茶略洗洗臉,用薄荷水漱漱口,蹬上鬆木打造手工磨製的木屐,搖搖晃晃扇著蘇州的貓雀雙麵繡團扇,領著小豆子走向關押金榮的房間。
一進院兒,就見門窗洞開,小豆子嚶嚶嚶講述其委屈,正說到其實我根本就沒睡,那人有妖法時,二人已到門口,金榮老老實實地坐在床邊,被子蓋住下身,一臉無辜地看著訪客。
活見鬼了!小豆子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堆自己。女金剛道:“欺侮小孩有意思吧?無聊。”
金榮聳聳肩,這肩膀要線條沒線條,要塊肉沒塊肉,一看就是從來不鍛煉的人,跟七成熟的白斬雞似的瘮得慌。
小豆子衝上來叉腰道:“傻大個兒,老實交待,你跑哪兒了?怎麽跑出去的?”
金榮一臉老實,搖頭晃腦,憐憫地看著這個二貨。
女金剛看了看房間道:“他就躲在床側板與牆中間,你第一眼看他不在床上,就以為他跑了,其實他門都沒出。”
金榮看著小豆子做了個鬼臉。
女金剛道:“他本來就想賴在咱們這兒,好吃好喝的,要跑早跑了,還等這會兒?”
小豆子沮喪地低頭,淚水濛濛。
女金剛對身側道:“紫薇你去取一套男裝來給他,吃點東西後到我書房來。”白了金榮一眼去了。
連飛沿著坊牆彎腰疾走,時不時立起身來看看方向,左拐右拐來到寧國府角門,側手一撐便過了牆翻入施工工地。
隻見前方溝渠縱橫,排水泄汙口尚未封閉。遠處假山上燈火闌珊,幾處內院廳堂星星點點,下弦月有氣無力地吊在地平線上,任由散碎的星光霸占天心。隻小河水流嘩嘩從閘口湧出。
連飛像老鼠一般在子夜的星光下鑽過林、跳過渠、爬過坡、繞過工人聚居處,直奔另一個方向而去。一路見這省親別墅中,花叢林木基本完工,房屋院落參差錯落,萬籟俱寂,偶有犬吠此起彼伏。
搞點什麽事?鬧鬼?放火?下毒?偷窺?綁架?偷文件?
傷腦筋!
作為與天網對標的恐怖組織,實力驚人,一個大意就會出人命。
咦,地下怎麽會有光冒出?這個新鮮,要不去地下看看。
地下有光,莫非是寶藏?你家自己富可敵國,怎麽還要算計金榮?
作為十二歲資深財迷,碰到疑似藏寶之地怎能視而不見、過門不入、任其錯過?連飛權衡一番,反正外牆不過一箭之外,去看看就走。說服自己並不難,少年人的好奇心足可以殺死很多隻別人家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