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身處江湖，心在廟堂(下)
那張嗩呐笑笑，又道:“不過呢，咱們隨時能上條子請見皇帝身邊的三品大璫頭太監。也就是說，我離皇帝嘛，不過二三人的距離而已。說級別沒意義的啦，要看你的權力有多大，背景有多深，捏住住多少人的把柄。比如言官，七品六品芝麻粒兒一樣的小蝦米，直接可以上書罵大學士，王公侯伯個個不用怕，見一個彈劾一個。就問你，背靠皇帝！牛逼不？”
是啊，罵得開心一時爽，把人得罪光了，兒子孫子一個都別想有好日子過。看過那麽多穿越網文，雖然沒一個靠譜，但基本原理是對的：不給子孫留人情，專門留仇人的——達爾文都不會同情你這稀有物種。
張嗩呐道:“金爺能讀會寫，背靠大樹，隻要拿出一兩個大消息，資曆混上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金榮有了三分心動。也是，你一個新人，沒有業績，人家憑啥重用提拔你，另眼相看？就像保險公司的業績問責，鞭子抽得你團團轉，非把親戚朋友同事網友全榨幹了你才會知道自己有多不適合幹這個。
至於當密探，我長得這麽好看……這是扣分項啊。美國偵探小說一直講，秘探要麵目普通，沒有特征，要讓人過後即忘。而我這張好看的臉，吹彈可破，嬌豔欲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明眸皓齒，秋波動人.……扣分扣得不要不要的。唉，要晚生二百多年，肉攤上就沒人粉其他小鮮肉啦。
目前而言，就算進了皇城司係統，估計就是個線人，出一個消息，得一串小錢。而且要小心，不能得罪賈府，萬一泄露，憑賈府還有多年的滔天權勢.……你金榮一個八竿子親戚，隨隨便便就碾死了。惹不起。
略想一想，要不先鬧點好處，便伸出爪子:“打聽消息容易得緊，隻是請客交際要銀子維持哈？”
張老漢給個斜眼:“給皇帝辦事，怕餓著？小家子氣。餉是不多，一個月一到二兩銀子基本薪，正好你吃喝夠了。”
金老師興奮地搓搓手，啊~美好的穿越腐敗生活，我來啦.……蹲得腳好麻，站起鬆鬆。
“要想吃更好的，用更好的，甚至攢媳婦本兒，拿消息來換。”張老漢也站起來，冷冷地道，“皇帝卻也不養廢物，每個月必要有所得，否則養你何用？留著過年？”
金榮哀嚎一聲，還是有業績考核的啊？腳為什麽這麽痛？這賈家哪有什麽核心內容讓我那麽容易就打探到呢？百年世家，漏風漏雨行事不密，也活不到現在。除了賈家，我也夠不著別家呀。
“賈府及其往來上下你都熟不？仔細想想，有什麽消息是外麵不知道的。別想著糊弄我們，若查明是假消息，扣錢降級是小，哼哼，皇帝也容不得欺君之輩。”
金榮明顯還在想著吃甜頭，道，“我若是有皇城司的名頭了？可以橫著走了？碰上寶玉薛大傻子欺侮我，削他丫的！”
張嗩呐恨其不爭:“動動腦子，要能過了明路，隨便在街上喊皇城司諜在此，閑人回避……我何必打十番啊？我們是見光死啊！記住！調皮搗蛋搞小聰明的都在護城河下埋著呢。”
這一盆冷水澆得金老師頭腦清醒了，定位明白了，膽子縮小了，淫心收回了，惡念歸正了，邪氣消融了，正氣恢複了，腸胃也通暢了，然後釋放了鬱積多年的陳腐氣息……
“我什麽消息都沒有拿到，會怎樣？”
張嗩呐:“連打探個消息都做不到，榮哥，跳金水河吧。世界上還有更容易賺的錢嗎？你跟門上小廝們隨便聊聊天，什麽消息拿不到？要是我一個打十番的東打聽西打聽，可能明兒就沉了井了。”
金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在西門口和門房小廝管家們聊秦氏生病隱私時就被這家夥盯上了。
“好吧。我同意了。”
“先說說小道會敘到底是個什麽鬼吧。”一陣陰風吹來，金老師打了個哆嗦，這老家夥不好糊弄。
不過這是穿越者秘聞啊，你懂二次元嗎？太平天國聽說過沒？上海租界小刀會聽說過沒？沒有吧，那告訴你啥呀？
要不隨便順便組織了一下語言，編個故事？小意思。
“萬裏之外，不知是安南還是暹羅，朝廷的海埠補反賊看中，他們沒武器，隻有菜刀，自號小刀會。和蕃人勾結之下，在此曲聲中衝鋒陷陣，攻占了海埠，割據十年。最後被朝庭剿滅。”
張老漢又怒又驚，“這個曲子居然是反賊聚將曲？”
金榮道，“怕什麽？整個中原幾個聽過這海外反賊曲？你們連小刀會名字都不知道。”
張嗩呐陰陰地道:“為何你又知道了？”
金榮，“我爹死前與南方來的海客有生意往來，我聽來的。”
張嗩呐道:“自圓其說，幸好我有防備，不然傳出去吹反賊的曲子，要倒大黴。”在草地上來回走兩步，“若要發財升官，拿消息來換，剛才這個不算。”便要自去睡覺，金榮喊，“等等啊，為什麽這個不算啊？”噓，小聲點兒！你吼什麽吼
金榮烏龜縮頭。
張嗩呐咬牙道:“海外的事，朝庭沒人有興趣！老子差點著了你的道，落個大把柄在你手裏，不砍你一刀算你便宜賺到了，還想討錢？”
金老師這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唉，給個身份證明行不行啊.……小說裏大機構都翻牌子呢，金牌銀牌沒有的話，鐵牌木牌行不？在外行走方便哈？”
張老漢皮笑肉不笑，“你看我像不像牌子？你離著有名有號還隔著十七八層呢。如果敢隨意跟人吹牛泄露身份的話，我服你是這個。”伸出一個大拇指，“每年外麵舉報冒認皇城司密諜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全部捉進牢裏問個明白，能囫圇出來不瘋不傻的，我跟他姓！”
金榮:“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張嗩呐笑道:“你是逼我殺人滅口？”轉身回屋去了。
金老師全身一軟，伏地哀號道:“啊，和尚啊道士啊，快送我出去……二次元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