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泣燭九陰
不食不寢不息，常燭之身，而光明萬丈於世間，可歌矣，可泣矣！——華夏鼎世
這裡，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眾人此刻站在了小洞裡面，望著面前的這般景象！
阿姓兄弟們都沒有開口說話，任由伏羲等人震驚著。
「這個東西，是活的？」燧人不敢相信的問道。
有巢自打進來眉頭就皺的緊緊的，一刻都沒有鬆開。
伏羲注意到了有巢的異樣，覺得這活著的東西有巢可能知道是什麼，於是便悄悄的移步到有巢的身邊，輕聲問道：「爺爺，您可知這種東西，是什麼嗎？」
面對這有巢，伏羲是心甘情願的用疑問的語氣的。
有巢看伏羲是很低調的問自己，所以也是用很輕的聲音回道：「我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東西，看樣子咱們的眼界還是太小了啊。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這東西，很痛苦。而且不止是現在，很久以前，他都是痛苦的。」
伏羲覺得有巢說了句有用的廢話！
女媧朝著前面探了探頭，想聽聽這個活著的，巨大無比的東西，會不會出聲。
但許久之後，都未曾看到這個巨大的東西，發出聲來。
每個人都知道這個東西是活著的，但就是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
「這，就是燭九陰了！」阿巨手指著這個巨大的活物說道。
「這個，很明顯就是個巨大的，超級巨大的，非常超級巨大的蛇嘛！」燧人覺得這個東西太像蛇了，而且非常大，但又不知道怎麼形容比大還要大的大，所以就不停的重複著類似的詞，來形容這隻，讓人不寒而慄卻又給人可憐兮兮的東西.……
伏羲的腦子飛快的轉動，因為他知道，只要是自己不提問，後面阿姓九兄弟也就沒法主動告訴一些事情。
於是伏羲便問了一個與這燭九陰貌似不太相干的問題：「幾位兄台，你們佔據著前人的地方，把這東西困在裡面，這不是造孽嗎？」
女媧等人開始不知道伏羲為什麼突然用這種質問的口氣來問，但轉眼一想便明白了，這叫聲東擊西。
阿姓九兄弟當然明白伏羲不是怪罪自己等人，而是想讓自己先開口而已。
阿貪是九兄弟裡面最煩彎彎繞的人，所以便自己開始說了：「這地方是前人的不假，但你也看清楚了，我們並沒有把它困在這裡，而是它自己把自己困在這裡，不信你自己看？」
伏羲等人仔細一看，可不是嘛，這片窪地一點也不深，甚至自己下去都可以想辦法上來，所以按照燭九陰的長度，要是想的話，自己就能上來，然後走出洞口，去外邊尋找天地去。
可問題是，為什麼燭九陰就是不願意出去呢？
伏羲接著問了個一箭雙鵰的問題：「這叫燭九陰的東西，應該是怕了山洞門口的長蛇了吧，要不然怎麼可能願意在這種陰暗的地方生存呢！」
阿貪知道伏羲想知道什麼，所以也就順著伏羲的話說道：「這燭九陰一口就能吃至少五隻長蛇，怎麼可能會怕，它只是怕光而已。」
原來如此，伏羲等人終於明白了這龐然大物為什麼願意留在這種沒有通風洞口，但都能颳起風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了。
伏羲詢問阿貪等人可否下去看看這燭九陰？
可阿姓九兄弟的反應卻是出奇的一致——堅決不行！
阿巨解釋道：「伏羲前輩，我們並沒有不信任你們的因素，而是你看這地方好像很平常，但是只要你下去，饒是你是何等神仙，也別想上來了……」
神農蹲下，用種水稻的方法來仔細的比量了一下燭九陰喜歡在的這個場所，覺得也就是比自己高一點而已。
於是神農便走到燧人身旁，小聲的說了句：「說用火，嚇一嚇他們！」
燧人也覺得這九個人在這裡裝神弄鬼，故弄玄虛，所以也就同意了神農的提議，說道：「這東西有這麼邪乎？我還不信了，我一把火進去，分分鐘滅掉它！」
一聽用火，又聽到要用火來燒燭九陰，嚇得阿姓九兄弟立馬做出了防備的姿態，圍繞在燧人等人身邊。
伏羲當然聽到了神農『慫恿』燧人的話，也覺得燧人有些不近人情了。
這是人家的地盤，讓咱們休息，還給咱們吃的，最後還讓咱們觀看他們的秘密，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伏羲嘆了一口氣，只能用不好意思的語氣說道：「我說老爹，你怎麼願意開玩笑，也不看看這裡的環境，你這一把火，還不把這整個山洞給燒了？」
說完還朝著女媧眨了兩眼。
女媧會意，用近乎撒嬌的語氣說道：「老爹就是願意做一些別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回去我就跟老娘說，說你在山洞裡面欺負人，還要燒了人家的老窩……」
燧人也是聰明透頂的人，怎麼能看不出來伏羲和女媧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啊！
所以自己稍微的回憶了一下剛才的行為，覺得確實有些欠妥當，於是就用自嘲的語氣說道：「我也就是開開玩笑，這東西明顯懶得搭理我，哈哈，哈哈哈.……」
氣氛緩和了許多！
不過阿巨還是說了話：「燧人前輩，你的火真的很厲害，我想學，你能教我嗎？」
阿巨的話讓燧人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剛剛還尷尬著，這一下子把自己有抬了起來，著實有些摸不到頭腦。
就在燧人腦袋空白，剛想要同意阿巨的請求的時候，伏羲插話道：「這生火之術可是我父燧人的看家本事，我們還都不會呢。還有，這洞外邊不是有火嗎？而且還是不滅的，虛空的火，幹嘛要學我父的技能？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明白你想學這生火之術的原因，是什麼？」
伏羲最想知道的，是最後一個問題。
阿巨說道：「我學這生火之術，就是為了燒毀這裡！」
燧人聽到后，覺得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好啊，感情是你們燒了這裡就行，我燒了就不行，是嗎？
伏羲也覺得奇怪，其他的問題伏羲覺得知不知道無所謂，或者說以後有機會可以慢慢的知道。但最後一個問題是根本，這個問題說明白了，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可阿巨的回答，著實讓伏羲等人匪夷所思，不是所謂。
阿貪覺得阿巨說話總是一字一句的，很容易讓伏羲等人反感，甚至發生不可預測的事情。於是自己就開口解釋道：「我們之所以能製造那些不滅的，虛空的火，就是從這燭九陰身上取下來的東西配合而成的。而且這東西太滑，要是你們下去了，真的上不來的。所以燧人前輩，你的生火之術是可以無中生有的火，要比我們這種看似不滅的，虛空的火要強得多，也重要的多。畢竟，這不滅的，虛空的火，也只能在這裡燃燒的。」
乍眼一看阿貪的解釋其實和伏羲的問話關係不是很大，但是只要是仔細的一琢磨就明白了，為什麼燧人要在這裡生火，會讓阿姓九兄弟如此擔驚受怕了！
但是阿貪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麼燧人毀了這裡就不行而他們就可以……
嘶嘶兩聲，不知道是這燭九陰發出來的聲音，還是身體動了動而發出的聲音。
眾人都被這兩聲微弱的聲音引了過去。
伏羲的耳朵非常領命，眼睛也能看的非常遠，非常准。
伏羲眯起了眼睛，仔細的觀察著燭九陰的頭部。
眾人都看到了伏羲的行為，誰都沒有打擾他。
許久之後，伏羲說道：「這燭九陰是蛇嗎？為什麼它會沒有眼睛呢？」
聽了伏羲的話，女媧等人也學著伏羲的樣子，眯起了眼睛，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伏羲，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千里眼和順風耳，所以最終也沒看出來什麼。
不過由於有伏羲的話在前，眾人也都有種感覺，那就是這個燭九陰，可能真的沒有眼睛.……
阿貪說道：「這燭九陰到底是不是蛇，我們也真的不太清楚。但若是說它不是蛇的話，那它又是什麼呢？還有，這燭九陰確實是沒有眼睛的，但是很有靈性，你在想什麼，它都明白的！」
「你們什麼時候發現這裡的？誰發現這裡的？」伏羲這麼問，也是變著方式問，你們發現這裡的時候，燭九陰就在了嗎？
阿姓九兄弟相互看了看，最後還是由阿巨說話：「我們在很小的時候曾經結伴來到這裡附近玩耍，這裡也是一步一步找到的，而且那個時候的這裡，還沒有燭九陰。」
那個時候沒有，等於是說這燭九陰是某人的寵物，給帶到這裡來的嗎？
伏羲等人都在思考，覺得阿巨的這番解釋，有些對不上，因為這山洞門口的長蛇，顯然是個冷血無情的動物，是不會讓人隨隨便便進來的。
阿巨也感覺到了伏羲等人的疑問，所以便接著說道：「那長蛇是從山洞外的湖裡出來的，我們也和它對峙過，交手過，但當我們逃命於此的時候，這長蛇並沒有為難我們，而是讓我們就這麼進來了。後來我們經常的捕捉這山谷里喝水的魚給長蛇吃，一來二回的，大家就成了朋友了。」
伏羲搖了搖頭說道：「我想知道的，不是長蛇，而是這燭九陰的來歷。」
阿貪聽后直接就是一句話：「它是大地的孩子，因為它是從地里出來的！」
從地里出來的？
難道是地獄的惡魔嗎？
伏羲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們之前聽到的那聲暴虐的怒吼，是燭九陰的聲音嗎？」
阿姓九兄弟點頭同意，伏羲也沒有多問，而繼續盯著燭九陰看著。
奇怪的是，這裡總是有股不知從哪裡刮來的風。伏羲盯著燭九陰，感覺這個似蛇非蛇的東西有種奇怪的魔力，好像所有的問題，都是這個燭九陰造成的。
「有個問題，這燭九陰是個活物，平常都吃什麼？」伏羲在盯著燭九陰的時候，總感覺這東西的嘴巴，一直在動。
阿貪說道：「這東西什麼都吃，吃風，吃水，吃沙土，反正有什麼，就吃什麼。」
吃風，吃水，吃沙土？
這叫什麼狗屁話？
伏羲等人都知道，凡是活著的生靈，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要吃東西，包括蚊子也是一樣。這燭九陰吃這些東西，不就是等於告訴眾人，這是個怪物嗎？
伏羲轉了一圈，用那雙可以在深海里捕捉到危險的眼睛注視著阿姓九兄弟每一個人的眼睛。
即便有面罩遮住阿姓九兄弟的臉，但是眼睛這種東西是騙不了人的。
伏羲很少用盡全力的思考或者關注某件事情，但此時此刻，他願意相信，這九位阿姓兄弟，很有可能在密謀著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燭九陰，便是這些事情裡面一個重要的地方。
伏羲忘不了，自己當時和手下的人，由於對東海以東的地方存在一定的期待感，覺著從西到東是大海，那麼繼續東行，是否能再次的踏上陸地？
如果真的有新的大陸，那麼也算是徹底的承認了盤古師傅的世界為圓的說法了。
不過讓伏羲沒有預料到的是，這大海越平靜，就代表著之後的越憤怒。
自己拼了命，還借用東夷族的人，用竹子和繩子組合而成的超級水上移動平台，竟然在大海的『溫柔』下，瞬間分崩離析。
手下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即便是活下的來也沒有勇氣活下去了。
每個還活著的人都抱著徐多根的竹子，怕自己沉下去，沉入那黝黑黝黑的海底深淵，永不見光芒。
可關鍵的是，這有什麼用呢？
眾人的下方，能看見的海底地界上，漂浮著一隻比自己那水上移動平台還要大的怪物……
很多手下都是被活生生的嚇死的。
那東西的巨大，實在讓自己難以忘記。
好在那東西只是浮上水面，默默的注視了自己一會，然後噴出了憤怒的水柱后，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深處。
當初是怎麼回來的，自己也是記不清了，反正醒了的時候便被一些自己不認識的人照顧著。
久而久之，這些人成了自己新的手下，也是現在的伏羲部落的中間力量。
好懷念為了自己的願望而死去的那些人啊……
伏羲想到這裡，心情便沉重萬分，所以看著這隻自己自願困在這裡的燭九陰，就感覺這東西的性格很有可能跟海里那巨獸一樣——不壞！
伏羲想的出神，沒有注意到阿姓九兄弟已經開始忙碌了。
女媧等人一直注意，甚至防備著阿姓九兄弟。
所以他們行動的時候，女媧直接命令神農跟在後面的。
神農只是受了女媧的命令而已，也不知道去幹嘛的。但是阿貪不知怎麼得，在看到神農的時候便站在原地不動了，不停地點頭搖頭，好像自己在對自己說話。
神農在穿過阿貪身邊的時候，也是覺得有些奇怪，似曾相識的奇怪。
二人就這麼相互看著，直到阿巨怪罪般的喊了阿貪一聲，阿貪才慌慌張張，邊跑邊回頭看著神農的跑開了。
熟悉，這是二人同時對於對方的感覺.……
等伏羲反應過來的時候，阿姓九兄弟已經基本完成了工作。
女媧看伏羲剛才不知怎麼得，沒有看到剛才的事情，所以就把剛才所有看到的，都講給了伏羲聽。
阿姓九兄弟在燭九陰發出一聲非常低沉的，感覺是傷心，難過的聲音后，便都走了出去，然後一人拿了一根空心竹子回來。這些空心的竹子無一例外的插進了燭九陰的身體里，然後他們九人用嘴一吸，一些看起來很滑的液體便從燭九陰的身體了出來，然後順著竹子里的空心，繼而留到了一個地方。
說著便把伏羲領到了剛才自己所說的那個地方。
其他人也走了過來，覺得這裡的味道充滿了一種自己說不清的的感覺。
阿姓九兄弟在看著伏羲被女媧帶領過去，沒說什麼。神農和三位天尊過去了，也沒說什麼。
可唯獨不讓燧人過去！
燧人納了悶，覺得自打自己展示那生火之術之後，這九個人便一直提防著自己。
難道還是和火有關？
伏羲也注意到了燧人被阿姓九兄弟限制了行動，但也沒辦法，誰叫這是人家的地盤呢？誰叫你剛才說要燒了這裡，嚇唬人家呢？
突然，伏羲靈光一動，想到了一個事情。
伏羲回過頭來，默默的對著阿姓九兄弟說道：「你們這些東西，也是用來生火的，對吧！」
阿姓九兄弟明顯警惕了起來，雖然還是看似平常的想看看，但已經有人在顫抖了。
阿文，阿武顫抖的最厲害。
伏羲感覺自己想的沒錯，於是接著說道：「這洞外的洞中，那些虛空之火，就是由這些看起來像是水的東西燃燒的吧！還有，這東西是從燭九陰身體里出來的，所以你們怕燧人用火點燃這裡。若是這樣，咱們都會死，這燭九陰，當然也會死，對嗎！」
這個時候的眾人已經明確的感覺出來阿貪要動手了，所以也做好的戰鬥的準備。
不過還好伏羲在：「放心，我們沒有惡意，都歸於盡的事情，我們也不會去做的。」
而後伏羲轉頭看了看出了很多水的燭九陰說道：「你們覺得它快樂嗎？」
眾人都不知道為什麼伏羲會問這麼個問題，所以都用沉默來回復伏羲的問話。
伏羲也沒看眾人，而是盯著燭九陰看著。
久久過後，伏羲說道：「不管怒吼，還是低鳴，這燭九陰，都是在哭泣。」
想到這裡，伏羲便生出了憐憫萬物的思緒，默默的繼續關注著這隻目前獨一無二，且一動不動的無眼之物——燭九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