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農嘗葯
諳盡人間病疾，只怕百姓苦矣！——華夏鼎世
皆在吾心，這四個字浮現在了三位天尊的腦海里。
女媧有點奇怪了，不是剛才表哥才說盤古師傅什麼都沒說嗎？怎麼現在又說滅心的話。
伏羲看到三位天尊並沒有反駁什麼，就知道他們三位在思考，不便打斷。
「你們說，盤古師傅知道伏羲兄就在旁邊嗎？」道德天尊自言自語道。
「我覺得肯定能感覺到的，而且還知道是我。」伏羲說道。
三位天尊不曉得為何伏羲會這麼說。就這現在的空氣中，都散發著灰色的混沌之煙，不適的侵蝕著眾人的眼睛和呼吸，更別說之前在盤古師傅旁邊時，那毀天滅地般的混沌之煙了。
難道是心靈感應？
也有可能！
空氣中的溫度一直保持著相對溫熱的樣子，感覺再過很久也都是這樣。
在知道盤古師傅已無生還可能之後，三位天尊最終還是走到了周山頂峰那混沌煙眼的旁邊，
三位天尊望著這個『盤古之墓』，面上雖然無表情，但內心中那種無可奈何的滋味是可想而知的。
而且不光別的，就這混沌煙眼裡面究竟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只知道那裡面很熱，還有可能通往地底。
此生再無相見。
三位天尊離開了混沌煙眼，走到了伏羲和女媧的身邊。
女媧看此情景說不出話來，看向了伏羲。
伏羲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只能靠時間來漸漸地減輕三位天尊心裡的傷痛了。
三位天尊也僅僅是向伏羲和女媧點了點頭，算是告知自己兄弟三人已經可以了。
突然，伏羲皺了下眉頭，自言自語的說一兩個字：「有人。」
又是有人，三位天尊和女媧趕緊四處張望，好趁著空氣中的混沌之煙還未再次襲來的時候，看的清楚些。
果不其然，在這周山山峰的某一角落，就是之前伏羲說攀爬上來的那個地方，確實有一個人影在晃動。
「走，去看看。」道德天尊感覺周山頂峰的這片區域，現在已經變成了師傅盤古的目的，是禁區，所以有些生氣的走了過去。
元始天尊和靈寶天尊的想法也和道德天尊有些一樣，於是都跟了過去。
伏羲沒有動，不是在想什麼。
女媧看到伏羲沒動，自己也就沒動。
伏羲和女媧注視著三位天尊走向了那個角落，距離越遠，看的也越不清晰了。
「你是誰？從哪裡來？」伏羲和女媧雖然看不清楚，但能聽的出來這是道德天尊的聲音？
「你管我？」遠處那個無名之人是這麼答覆的。
伏羲心想，哎，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三位天尊這時候的心情，是真的有可能做出來殺人的舉動的，畢竟，他們都是盤古的徒弟啊。
慈祥和嚴厲，都可以說是盤古的性格。而嚴厲的後代，叫做暴虐。
果不其然，三位天尊中最像盤古的元始天尊連話都沒說便沖了上去。
由於有段距離，外加混沌之煙的阻撓，使得伏羲和女媧看不清元始天尊和那位無名之人是不是真的打起來了，於是二人向前去，打算阻止爭鬥。
還沒走幾步，那位無名之人便開口說道：「你們這些人好不講理，我是誰，我從哪裡來，管你們什麼事，上來打我又是什麼意思，這裡是你家？」
靈寶天尊說道：「不是。」
無名之人彆扭的問道：「那既然不是你們的地盤，和我爭鬥又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也不知道是誰說的。
這下子無名之人真的生氣了，邊打邊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只能讓你們這些個人，吃點苦頭了。」
說罷，手裡不知道多了一把粉末狀東西，朝著衝過來的元始天尊丟了過去。
就別說這空氣中夾雜著混沌之煙，導致視線不夠清晰，就這麼近的距離，即便沒了混沌之煙，也躲不過去的。
啪，這粉末狀東西打到了元始天尊的臉上，正臉。
開始還沒什麼，憑著一股子憤怒勁，元始天尊還能張牙舞爪一下。但也就那短短的幾秒鐘吧，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哎呀，哎呀呀。
聲音是元始天尊發出來的，好像還有點痛苦。
靈寶天尊與道德天尊雖然和元始天尊不是一個父母生出來的，但身為孤兒的他們天生就有一種願意與人親近的感情。外加上這麼多年都在一起，隨著師傅盤古的獻身，三兄弟都把對方當做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眼下元始天尊受難，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也不顧讓元始天尊痛苦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也直接的沖了上去。
「別沖，那傢伙手裡好像不止這一個東西。」元始天尊提醒道。
哎呀，哎呀呀，元始天尊還在不斷地重複著這種極度有規律的字語。
聽了元始天尊的提醒，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當然不敢上前了，駐足在元始天尊身旁，一遍照顧元始天尊，一邊怒視著無名之人。
伏羲和女媧也走到了三位天尊的身旁，並且看了看元始天尊現在的樣子和狀態。
女媧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什麼情況，因為由於混沌之煙的緣故，在場的臉色都是灰頭土臉的，只是能感覺得出來，元始天尊在不聽的流淚，好像是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伏羲輕微的掰開元始天尊那閉著的眼睛，仔細的觀察了一會，然後使勁一吹，想把元始天尊眼睛里那些東西吹出來。
這不吹還不要緊，一吹讓元始天尊更難受，從剛才的哎呀，哎呀呀，變成了哦呦，哦呦呦。
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都在為元始天尊著急著，女媧也在不斷地拉扯著伏羲，想讓他快點想辦法。
在遠處不遠的無名之人也沒有亂動，也在等著。
不一會，伏羲問道：「南方來的？」
這話當然是對無名之人說的。
無名之人說道：「嗯，應該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靈寶天尊越聽無名之人的話越生氣，總感覺這無名之人是故意的搞事情。
伏羲倒是沒有往不好的地方想，而是接著問道：「方才你手裡的那些東西，是什麼？有傷害嗎？」
無名之人笑著說：「當然沒有，這是我們那邊的人喜歡吃的東西，我把它磨成粉末狀，本來想餓的時候沖水喝的，結果剛才一生氣，便丟了出去，哎呀，有些小後悔啊。」
別的不管嗎，在聽到這東西沒什麼傷害之後，三位天尊和女媧都如釋重負一般，但三位天尊還是對無名之人存有一定的厭惡感。
「你是怎麼上來的？」女媧也對這位眼前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年齡的無名之人生出了一定的警惕之情。
「你管我？」無名之人又是用這樣的言語來回答。
女媧見過的世面要遠比三位天尊多得多，所以不像三位天尊那麼衝動，那麼沾火就著，所以用無聲來回復無名之人的你管我。
伏羲當然更不會生氣了。
你管我之後，便是沉默。
三位天尊和女媧在盯著混沌之煙里的無名之人看，無名之人也在盯著三位天尊和女媧看。
只有伏羲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一直琢磨元始天尊臉上那些粉末是什麼。
溫度又變熱了一點。
三位天尊已經忍不住冒出了汗，女媧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絲的燥熱，反而是無名之人若無其事，悠哉悠哉的。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面前的這位有些神秘的無名之人好像脾氣有些古怪，是敵是友也沒弄明白，所以伏羲不打算等了，開口問道：「你不說你是誰，也不說怎麼上來的，就這麼杵在那裡，也不是解決辦法。這樣，你過來，咱們坐下來談談如何？」
三位天尊和女媧都有些詫異了，這無名之人是敵是友還不知道，估計也是在防備著自己這幾位，怎麼可能會過來坐坐，聊聊天？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讓人摸不到頭腦，無名之人的一個好子，便讓女媧和三位天尊都閉上了嘴。
無名之人緩緩的走來，眾人也注視著。等到了跟前來的時候，眾人嚇了一跳。
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直接看向了元始天尊，女媧更是朝著元始天尊露出了大拇指。
伏羲看著其他人的行為，有些不解，但等到回頭看到無名之人的時候，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了。
無名之人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看來是被元始天尊給打了啊。
哎，不對，眼下這位無名之人好像有點熟悉。
伏羲和女媧相互看了一下，都露出了這樣思索的表情。
無名之人看到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看自己的表情，就知道他二人誤會自己臉上的傷了。
剛想說明白，就看到了女媧，一下子腦袋翁的一下，順口說了一句——奶奶。
這聲奶奶不禁驚著了女媧和三位天尊，就連伏羲也驚住了。
無名之人又看到了正在詫異的看著自己的伏羲，腦袋再次的翁了一下，又是一句——爺爺。
場面，尷尬了起來。
無名之人著急了，趕忙說道：「我是神農，我是神農啊。」
神農，在場的當然都聽過。
但爺爺和奶奶，實在是沒法解釋。
伏羲這個人是很奇怪的，盤古之所以對伏羲讚賞有加，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伏羲的心態恢復的相當快。這種快，是上天賜予的性格，不是落地后，經歷了種種磨難才養成的。
所以伏羲在思考爺爺奶奶的同時，也在思考神農說這話，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就揍神農，可若是真的，那.……
伏羲不敢想了，所以思緒一轉，對著自稱是神農的人說道：「你說你是神農？有何憑證？我和女媧都是見過神農的，雖然只是一次，且時間久遠，但憑著我的記憶力，是不會認錯的，你，應該不是神農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口氣中卻是肯定的語氣。
伏羲向來很自信，認準的事情很難改變，所以即便是疑問對方，也還是先給對方一個明確的疑問。
自稱是神農的無名之人嘿嘿一笑，又從身上拿出了一把粉末狀的東西，然後朝著臉上抹了一抹，也不說話。
時間不長，臉上那剛才還腫的地方便漸漸地消失了。
這下子，伏羲看清了。
好像，還真是神農，伏羲的心裡有了一些轉變。
女媧自剛才那聲爺爺開始，便不在做聲了，皺起了沒有，好像在思索著什麼，臉色也越發的難堪了。
別人沒注意女媧的變化，伏羲是注意到了，所以把話說得透了一些：「你的樣子相對來說是有些像神農的，但是除了樣子之外，你還有何憑證？還有，如果你真的是神農的話，怎麼會老的這麼嚴重？在我的印象里，你應該是個帥小伙吧！」
神農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也是在拿不出什麼相關的憑證來，要不等等，等燧人前輩和有巢前輩來了再說？還有，至於我為什麼這麼老，你們知道我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嗎？」
聽到燧人和有巢，伏羲和女媧打起了精神，也有點相信此人的話了。
女媧還是沒說話，三位天尊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道德天尊說道：「神農我們三兄弟也是聽過的，但只聽過其名未見過其人。所以想讓我們三兄弟任你，得先把我元始兄的眼睛給治一下吧。」
神農這才反應過來還有那麼個人躺在地上，雖不叫了，但也有些可憐。
神農問道：「有水嗎？要冷水，熱水容易把這米粉給泡開了！」
原來這些粉末狀的東西叫米粉，按照神農之前的話來說，還是能吃的，像是一種食物。
眾人此刻不管米粉到底是不是食物，但這水，去哪裡找？
神農也覺得附近是沒有水的，就說：「要不用口水也行。」
還沒等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做出反應，元始天尊就喊道：「不用，我自己有口水。再說了，留了這麼多淚水，眼睛也快好了的，不用麻煩你們了。」
看樣子這神農真的沒有什麼惡意，三位天尊也就放下心來。
靈寶天尊看了看神農，又看了看伏羲和女媧，感覺這叫伏羲女媧爺爺奶奶的神農，怎麼看起來比伏羲和女媧還要老？
於是便問道：「神農兄啊，你叫伏羲兄爺爺，叫女媧姑娘奶奶，可是你看起來更老一些啊。還有，你那些年，是怎麼過的？說說看看吧。」
聽到爺爺奶奶，女媧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伏羲看在眼裡，也知道能讓表妹露出這樣表情的事情，肯定是一些棘手或是不方便說的事情，所以也就故意的岔開了話題，問道：「別的我不管，我就想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女媧瞬間明白了伏羲的意思，感激的看向伏羲，謝謝他的理解。
伏羲雖然沒有看女媧，但也能感覺得出來，所以心情雖然複雜，但臉色還是很好的。
神農沒有拐彎抹角，是直截了當的說道：「南方炎熱，滋生的病太多，我身體較好，就經常去救人，久而久之，身體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就是顯得太老。」
三位天尊沒有明白救人和變老有什麼必要的聯繫，但伏羲是明白的。
伏羲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敬佩了，問了一句除了神農之外，都聽不懂的話：「你救的人肯定是五花八門吧，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沒有什麼統一的解法？」
神農回道：「有，就是水！」
水？
在場的都知道水是用來喝的，當然，在必要的時候也是可以用來救人的，但為什麼可以作為統一的解法，實在耐人尋味。
好像在場的人中，只有伏羲能和神農能說上話，所以也就等著他二人的對話了，反正最後，伏羲會向眾人說明白的。
神農看了看眼前這還被混沌之煙傷害的天空說道：「南方現在也是這種天氣，所以我在受到盤古師傅的委託后，才來到這裡的。」
聽到盤古的名字后，三位天尊徹底的放下了對神農的警惕性。
神農接著說道：「就這樣的熱度在我們南方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了。水在你們這裡，可能僅僅是用來喝的，但在我們那裡，卻是用來吃的。什麼樣的草，什麼樣的葉子，甚至什麼樣的花，都可以用水配合著南方的地表溫度來煮熟，從而食用。」
然後指了指元始天尊的臉說：「這位兄弟的臉，是用一種叫米的東西給磨成粉給傷著的。如果用冷水，很快就能洗乾淨，但要是熱水，那衝上去，指不定就把這米粉給煮熟了，更加難弄下來。」
眾人這才知道神農的意思了。
「那你的臉.……」女媧沒說下去。
神農也明白女媧的意思，於是說道：「之所以這麼老，就是因為我嘗遍了世間的疾苦。南方的人們是很尊敬我的，平常有什麼爭鬥和不解也願意讓我來調節。那麼在他們生病的時候，我是不是要去幫忙？但我也不知道什麼東西能治什麼病，所以也就挨個試了。花啊，草啊，葉子啊，反正我覺得大自然既然留給咱們病了，也一定會留給咱們解決的辦法，這些花草樹木，就是大自然留給咱們的辦法。」
眾人聽后肅然起敬了。
因為這原本就可以避免的事情，神農竟然親身體驗，從而找到治病的辦法，這是何等的毅力和無私啊。
看著神農那還不怎麼成熟的聲音，配合著神農那皺皺巴巴，有些垂垂老矣的面容，實在是讓眾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