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滅心混沌
混沌不在形體，皆在內心，或明或暗，或陰或陽！——華夏鼎世
傳承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三位天尊看著伏羲那張堅毅溫柔的臉，和那雙洞穿人性的眼，絲毫沒有覺得伏羲實在開玩笑。
可能真的如伏羲所想象的吧，三位天尊是這麼想的。
在場的人中，只有女媧沒怎麼感觸，因為這類就目前來說還是夢想的事情，伏羲已說了無數次了。
所以女媧想到了三位天尊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伏羲什麼時候來的，從哪裡來的？
伏羲和三位天尊都注意到了女媧的行為，所以都沒有說話。而女媧此刻走到了懸崖邊上，向下忘了忘，然後搖了搖頭。
三位天尊正在納悶呢，伏羲卻笑著問道：「表妹搖頭是覺得不可能吧！」
不可能？什麼不可能？三位天尊感覺眼前的伏羲可能真是個仙人，說話都是又一邊沒一邊的。
可女媧懂得伏羲的意思，於是開口回道：「確實，我真的不明白表哥你是怎麼上來的，這懸崖如此陡峭，怕是神仙也別想上來。」
哦，原來如此。
三位天尊相互看了看，才恍然大悟，同時也對自己的健忘而感到尷尬不已。
伏羲笑著說道：「表妹怎麼確定我不是神仙呢？」
雖然三位天尊對伏羲有一定的欽佩之情，甚至感覺眼前這個盤古師傅嘴裡的年輕人有些神秘，帶著一股仙氣。但三位天尊也不信這世上真的有神仙的，所以也明白伏羲這是在開玩笑。
可女媧不這麼看。
女媧是了解伏羲的，知道表哥的那些所謂的玩笑實際上都帶有一定的真實性，所以女媧又看了看眼前的深淵，皺起了眉頭。
伏羲這人哪裡都好，不過就是喜歡讓別人去猜。
聰明如女媧的人都很難猜得出來，更何況別的人了！
三位天尊也在靜靜的等著，因為他們三兄弟能感覺得出來，這伏羲是真的很在意女媧的，所以只要等到女媧開口問便是了。
可等啊等，等啊等，等來的不是疑問，而是抱怨。
女媧的眉頭還是緊皺著，可眼睛上已經閃出了朵朵的淚滴，既讓人憐惜，又帶有些許撒嬌的樣子。
不是誘惑的那種陰之感覺，而是傾國傾城般的陽之感覺。
伏羲好像還真是吃女媧這一套。
就那麼一瞬間，立馬變得『手足無措』了起來。然後認認真真的回答道：「這山震過，之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我從那邊的懸崖上一路攀登上來的，所以你們不知道。」
說著便用手指著盤古之前要砍的煙眼旁邊的一片區域。
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走過去看了看，發現有一個細長的東西一路延伸到了山谷里，直插那看不清的深淵。
然後二人蹲下來看了看這個不是很細，但非常長的東西。
道德天尊雖然也注意到了那個又細又長的東西，但沒有動。
伏羲看了看女媧那帶有淚痕的俏皮的面容后便知道了，這次又是撒嬌。
哎！女人啊，就是作！
伏羲的心裡是這麼想的。
女媧好像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所以心情大好了起來，左顧右盼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了道德天尊在那裡盯著伏羲。
出於女人的本能，女媧開始緊張了起來。但仔細觀摩下發現，道德天尊的眼睛里透露著疑問的樣子，絲毫沒有殺氣。
於是女媧放下心來說道：「道德天尊，你一直盯著我家表哥看，不會是喜歡上了我家表哥了吧！」
元始天尊和靈寶天尊都被女媧給逗笑了，伏羲也是。
但道德天尊卻皺起了眉頭，一臉警惕的問道：「伏羲兄弟，你說這山震動前不是這樣的，也就是說，你經歷了之前的那場山震了嗎？」
伏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道德天尊沒有問下去，而是變得更加警惕了起來。
看到道德天尊這個樣子，元始天尊和靈寶天尊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迅速的跑了過來，把伏羲圍了起來。
女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不希望伏羲和三位天尊發生衝突，所以趕忙說道：「三位天尊是什麼意思，要這麼防備我家表哥？」
伏羲，紋絲不動！
伏羲的反應恰恰是道德天尊最害怕的。
女媧著急了，經過短暫的接觸，能看得出來三位天尊是正人君子，所以不相信他們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但問題在於，三位天尊明顯是對伏羲產生了一定的懷疑，甚至是無解，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來。
伏羲好像有點累了，於是開口說道：「你們三位不要著急，也不必緊張，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老早就通過那根繩子爬到山頂了。」
什麼？
此話一出，三位天尊都驚訝了。
女媧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伏羲說這話的含義。
道德天尊問道：「那為何我等沒有發現你，就連師傅他老人家也……」
後面沒有說出口，一方面是一提起師傅來，心裡就難受，二來也想讓伏羲自己說清楚。
伏羲接著說道：「就剛才那樣的混沌之煙，就算是給你十隻眼睛，你們也是看不過來的。」
聽了伏羲這麼回答，三位天尊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所以剛才的那種莫名其妙的警惕性，也就莫名其妙的沒了。
而女媧，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於是又是淚汪汪的走向了伏羲。
伏羲當然明白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了，三位天尊也感覺到了。
所以伏羲趕忙說道：「表妹，三位天尊是知道了我是在山震前，從山谷里攀登上來的，並且沒有讓他們發現，所以就有點敵我不分了。」
女媧哦了一聲。
哎，這女人的腦子很多時候真的就突然的降低了許多，尤其是在哭了之後。
伏羲雖然這麼想的，但還是沒有任何的不悅和不耐煩。
咳咳，咳咳，三位天尊同時產生了劇烈的咳嗽，原因是因為那原先已經消散了許多的混沌之煙，不知怎麼的，再次的聚集在了這被盤古稱之為周山的頂峰上。
看到這股曾經席捲了整個天地人間的混沌之煙再次的重生，伏羲是警惕，女媧石躲避，三位天尊是恐懼。
元始天尊顫抖的說道：「瘋了，師傅拚死才廢掉的混沌之煙，竟然分分鐘就重生了，難道真的要把我等給逼死嗎？」
靈寶天尊看著伏羲未動，且在元始天尊這些喪氣的話給嚇了一下后說道：「伏羲兄弟，你倒是想個辦法啊？」
伏羲自打這個混沌之煙再次襲來便一直提高著警惕，思考著辦法。而眼下元始天尊和靈寶天尊的求救更是讓他的心裡彷彿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動彈不得。
「大家聽我說，別動，忍住！」伏羲在混沌之煙即將漫過自己的時候喊道。
三位天尊包括女媧在內當然要聽伏羲的話了。
一瞬間，混沌之煙就把在場眾人的眼睛給遮住了。
出於人的本性，三位天尊緊急的閉上了眼睛。可就是這樣，也總感覺這混沌之煙正在拼了命的擠壓自己的身體里的每一個部分，正在侵蝕著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伏羲沒有閉眼，由於常年在東方的海邊旁生活，所以已經習慣了睜眼入海捕魚的習慣，眼睛也比一般人要堅強的多。
女媧和三位天尊都沒有聽到伏羲的睜眼命令，所以就這麼閉著眼，連喘氣都不敢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不睜眼還是可以忍受的，但不呼吸是不行的。漸漸地，三位天尊和女媧的臉色開始變得通紅，繼而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女媧是最先承受不住的。
由於混沌之煙還未近身的時候就已經用手抓住了伏羲，所以在承受不住的時候便越抓越緊，最終直接抱住了伏羲。
伏羲當然不會躲，反而佝身把女媧抱在了懷裡。
女媧不是第一次被伏羲抱在懷裡了。
但這一次的感覺，明顯不一樣。
因為女媧感覺到了，伏羲此刻正在呼吸。
這樣的混沌之煙，還敢呼吸？
當女媧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後悔了。
空氣中全部都是讓人作嘔的混沌之煙，顏色非黑非白，是一種灰色的，讓人極度恐怖的灰色。
女媧不是那種少不經事的女孩。所以對於這種灰色有一種天然的厭惡——因為像生靈死後的骨頭顏色一般。
是這世間的怨靈嗎？
突然，這股灰色的，怨靈一般的混沌之煙露出了兩個精光，像溫柔的野獸在注視著自己一樣。
溫柔？野獸？這兩個本不搭邊的辭彙浮現在了女媧的腦海里。
女媧一動不動的看著，一動不動。
又一個突然，女媧有種感覺，眼前的這個怨靈可能對自己沒有敵意。哦，對了，有表哥在旁邊，這怨靈怎敢造次？想到這裡，女媧閉上了眼睛，感覺這天地間雖然被這混沌之煙充斥著，但只要有表哥在身邊，那就是幸福。
三位天尊由於沒有伏羲的照應，所以到現在別說睜眼了，連氣都不敢喘。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三位天尊的臉從無色變成紅色，由紅色變為紫色，再由紫色變成青色，最後又變成了無色。
咳咳兩聲咳嗽，預示著三位天尊中的某一位撐不住了。
接二連三的，另外二人也咳嗽了起來。
三位天尊不知道伏羲女媧在相互的注視著，但聽到咳嗽聲的伏羲和女媧卻明白了三位天尊現在的狀況。
於是伏羲說道：「這煙要不了命，它不是從地底下出來的，你們可以呼吸。」
哎.……
三位天尊同時嘆氣，然後接著咳嗽了起來。
聽了伏羲的話，女媧從毫無所懼變成了肆無忌憚了。
伏羲也明顯的感覺到女媧在使勁的往自己身上靠，緊接著，身體的某些部位也發生了一定的變化。
伏羲雖然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尤其是和自己的表妹女媧。但也知道，此刻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而且鬼知道這混沌之煙什麼時候消散，要是有些事情讓三位天尊看到了，自己倒無所謂，那女媧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所以伏羲最終還是靠近了女媧說道：「現在有正事，我早晚娶你。」
女媧噗嗤的一下笑了，雖然還依偎在伏羲的身體里，但並無剛才那明目張胆的行為了。
果不其然，這混沌之煙來的迅猛，走的也快。
漸漸地，空氣中除了淡淡的一股煙味之外，也算清晰可見了起來。
此刻伏羲看到包括自己的五人在內都挺狼狽的，身上髒兮兮的不說，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有些不規整，配合著女媧那手腳並用的擁抱，著實讓自己尷尬了一把。
還好三位天尊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物，雖然很想知道在這混沌之煙經過的時候，伏羲和女媧都做過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可不說，可不代表表情上沒有。
伏羲和女媧都感覺得出來三位天尊的表情代表著什麼，但也沒辦法。因為就這種尷尬的場面，誰都無能為力。
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起來。
就這麼輕鬆的尷尬了好一會，道德天尊才開口問道：「伏羲兄，你剛才說這煙要不了命，還說它不是從地底下出來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伏羲回道：「因為我剛才用鼻子聞了！」
元始天尊有些不信，問道：「你遇到過這樣的混沌之煙？」
伏羲知道三位天尊在此刻還是對自己有一定的防備，所以如果不把話說明白的話，可能誤會會越來越大。
於是直截了當的回道：「那是當然，這天地間，誰沒受過這混沌之煙的迫害？但剛才這股並不大的混沌之煙，實際上是人造的！」
人造的？
連女媧都在驚訝。
誰能造出來類似混沌之煙的煙來，那豈不是可以操控生靈的生死了？
靈寶天尊眼睛轉了轉，說道：「你不會說剛才那股混沌之煙的創造者，是你吧？」
伏羲笑著回道：「當然不是，是燧人父親，他來了！」
「是嗎？父親大人來了？他這麼胖，還走這麼遠來到這裡？」
燧人父親，父親大人，表哥，表妹。
這寫稱呼合在一起，是那麼的不和諧。
三位天尊湊到一起相互嘀咕了一會，有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想法。什麼伏羲和女媧石表兄妹，但是和燧人都有親屬關係，也可能伏羲不是親生的，或者女媧不是親生的，等等。
女媧一直想問燧人的事情，但聽到三位天尊邊嘀咕，便看著自己和表哥的時候，也是有點難為情的。
於是女媧向著伏羲投出了乞求的目光。
伏羲當然知道表妹女媧這種表情是什麼意思，也知道三位天尊在那裡嘀咕什麼。
咳一聲之後，伏羲開口說道：「三位天尊別因為我和表妹的家事在那裡沉吟嘀咕了，有時間我會告訴你們的。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燧人父親已經來了，那南邊的阿神和西邊的有巢爺爺，估計也快到了，你們三位有什麼打算？」
三位天尊看伏羲是看著他們說道，但也說不出什麼事情來，因為伏羲嘴裡的那幾個人，都是盤古師傅說的神人，所以.……
想到神人，又聽到伏羲剛才說南邊的阿神，於是道德天尊疑問道：「伏羲兄，你說的那邊的阿神，應該是神農前輩吧？」
伏羲先點了點頭，后搖了搖頭，說道：「確實是神農，但也不是你們的前輩。雖然你們的年紀我不太清楚，但他一定比你們都小。」
三位天尊實在是分不清楚他們那些人的輩分問題了，所以相互之間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由道德天尊問道：「伏羲兄，從我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我們三兄弟從周山頂峰下去的時候，你應該還在山上吧？」
伏羲回道：「是的。」
道德天尊再問道：「那麼你可否見過我們的盤古師傅？」
伏羲回道：「見過。」
三位天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情也漸漸地激動了起來。
靈寶天尊最先壓不住情緒，問道：「伏羲兄，那我家盤古師傅，現在在何處？」
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也想知道這個問題，所以也非常想知道盤古師傅是否還活著。
伏羲面對著三位天尊那既不稚嫩，卻又單純的臉龐，心裡實在是五味雜陳。
想了許久以後，伏羲指了指旁邊那還冒著些許混沌之煙的煙眼說道：「在那裡面，連同那把開天闢地的斧子！」
哐當，三位天尊包括女媧在內，心都顫動了一下。
這煙眼看起來並不大，可仔細看來，盤古那龐大的身軀還真的能塞進去。
在那裡面，是絕無生還之可能的。
三位天尊的心情本來就在谷底，這下子直接擊碎，衝進地里了。
女媧本想安慰下三位天尊，但被伏羲阻止了。
伏羲的理由很簡單，盤古已死這件事情是一道坎，必須讓三位天尊自己過去才行。
道德天尊知道事已至此，所以也只能用輕聲問道：「伏羲兄，最後，盤古師傅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伏羲連想都沒想就回道：「什麼都沒說。」
三位天尊更加失落了，抬頭看了看還是渾濁的天，不禁的留下了眼淚。
伏羲此刻卻多說了一句：「也算說了吧，要滅這混沌之煙，就必須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