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告捷
眾人見狄秋隻有招架之力,紛紛為他捏了一把汗。這隻守不攻在常莫離這疾風驟雨的猛攻之下,又能支撐多就呢。常莫離的力氣仿佛使不盡一般更是越戰越勇,此消彼長之下狄秋落敗幾乎隻是時間的問題。
狄秋的麵前刀光如網危機四伏,手中左支右絀,上格下擋,皆是庸招。端的狄秋反應迅捷,常莫離雖然關刀威猛,但速度卻不如狄秋手中這柄輕若鴻羽的牛尾刀。自是險象環生,但每每就要得手之際,都被狄秋巧妙地躲了過去。
常莫離吼道:“已經守了百餘招了,是時候進招了吧?”
狄秋也想進招,但壓根不知如何使發手中這柄牛尾刀。倘若隨意冒進,隻怕敗得更快。
卻見常莫離一刀削到腳背前,旋即一個橫掃。狄秋連連後退,卻被刀鋒一刮,胸口的衣服被撕裂出一個巨大的口子,幾乎已經要觸及肌膚。
再這樣下去隻怕性命不保,狄秋兀自這般想著。常莫離背刀環刺又猱身襲來,這一下卻忒地熟悉。狄秋定睛凝視仿佛在哪裏見過這招,手中鬼使神差地忽然進出一刀,連削帶挑,在空中與常莫離的關刀“當啷”幾聲,殺接在一起。
關刀的重量加上常莫離驚人的氣力,其威力何等可怖,但狄秋卻是輕描淡寫地湧了幾刀化解了去。
常莫離與眾人皆是以驚,都未料到這幾式殺招竟然毫無作用。狄秋更是不明所以,仿佛身體不由自己控製一般,隻是見到那關刀襲來就下意識地使發出這幾招。
猛然間,狄秋這才幡然醒悟,方才常莫離所用的架勢,自己在《狂心訣》上曾經見過,怪不得自己會如此熟悉。可那是拳掌功夫裏的一式,怎會與常莫離有所關聯?
眾人皆以為,狄秋抵擋完這記殺招會趕緊趁機進攻,卻見他呆在了原地,似也跟著吃了一驚。常莫離亦是不管許多,提刀又進一招。
狄秋腦海之中連續閃過之前在浮雲寺研習的《狂心訣》拳掌篇的招式,這才明白過來,那些看似平平無奇的招式,原來並不是要自己去學,而是老祖宗化繁就簡,將當世所有的武學都歸化為一個個簡單的圖形。隻要對方習的是基礎的武學,那就不會跳出那些招式的範疇。也正是因為如此,常莫離關刀一動,使出與之吻合的招式,這才瞬間將記憶中的一切都勾了出來。
怪不得《狂心訣》的總綱寫著:狂者自替天行道,無域無疆。自以修心為上,習技為下。心隨意動,技隨心發。端的老祖宗原來已經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境界,可以自在而為,技隨心法。
想到這裏,狄秋忽然信心倍增,常莫離剛剛提刀衝來,他手下接著便已經隨之而動。關刀兵長,牛尾刀刃短,本難與之力敵。可狄秋此刻卻已然豁了出去,猛架一刀,換手拍擊一下,力壓關刀背刃,卸去力道。
常莫離急忙側身一抹,就要拉開距離間,卻見狄秋背道卡住他手中的關刀,竟然一時間回撤不回來。常莫離氣力竟然,豈會受製於人,急忙運力要甩開狄秋刀刃。
狄秋運力向下一墮,關刀亦是下墜。接著一個翻身,教常莫離的關刀擺脫。身形閃爍間,已然提刀畢竟麵門。
常莫離吃了一驚,“呲呲”兩聲,腳下急刹,橫起刀柄去擋狄秋的牛尾刀。狄秋連砍三刀,皆是斬在刀柄之上。常莫離心中亦是有些訝異,對方這三刀的氣力竟不在自己之下。可方才為何隻守不攻,現在才使發全力?
常莫離隻覺遭到小看,關刀向上運力一抬,架開狄秋的連砍,跟著一腳朝狄秋的腹部踹去。
狄秋竟愣是不躲,也是一腳踢出,兩人在空中對了一腳,皆借力後撤,一左一右落在場地兩端。
眾人看了連聲叫好,就連雲眠霞都兀自有些看得呆了。她原來還覺得狄秋不過是內力雄厚,沒想到還真有些本事,倒是自己之前一直都小看他了。
常莫離笑道:“這才像話!再來!”
狄秋亦是越戰越勇,這次倒是先手進招衝殺而去。常莫離一個蹬踏,蓄力還迎,當頭就是一招力劈華山,朝著狄秋的麵門斬下。
勁風鼓蕩間,狄秋竟然不以刀刃相接,而是難以置信地一個側身,刀身貼住關刀一撥,繼而一腳踢開關刀。常莫離從未見過如此招式,還刀直戳中門,卻見狄秋忽然一個騰挪,腳底下在關刀刀刃上一點,竟整個人立在了上頭。
蔣涉獵見狀,暗道:此子方才隻守不攻原來都是在試對方的招式,等著厚積薄發。看樣子這場比試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
狄秋這一招,可謂藝高人膽大,常莫離見狀,運力一抬,直接將狄秋拋起,指天又是一刀還出。
本來常莫離這一刀隻是為了逼狄秋逃脫,卻見狄秋竟然不避,而是垂刀在自己的關刀上一點,一個翻身朝前,又是以點。這兩點之下,已然躍近數尺。常莫離大驚失色,急忙蹲**子一記朝天搠甫出。
狄秋連翻而來,關刀就在咫尺之間。手中牛尾刀力壓而至,直掛在常莫離的關刀之上。常莫離正值下蹲間,有力而無處發,瞬間膝蓋壓彎了下去,一下跪碎了地磚。
狄秋見勢已成,一腳踹向關刀刀柄中央。這一腳蘊含了十足的內力,端是常莫離也難扛下。頓時整個人握著關刀飛了出去,連同狄秋手中的牛尾刀也被帶著脫手飛出。
蔣涉獵連忙躍起,接下飛出的牛尾刀,生怕傷及無辜。還見常莫離,已然倒入人群之中,直壓倒了一大片人。
過了半晌,常莫離這才緩緩從人堆中爬起,口中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的功夫當真了得,是常某敗了!”
狄秋揉了揉手腕,抱拳道:“在下失了兵器,該是我輸了才對。”
“誒,我說你贏了,那便是你贏了。”常莫離擺手道,“我常莫離平生極少服人,但你算是其中一個。論力氣而言我雖略勝於你,但這內力跟你相比卻是雲泥之別了。方才若不是我勉力支撐,隻怕早就受了內傷了,卻不是你贏了,還是誰贏了?”
蔣涉獵見常莫離這硬骨頭竟然主動願意服輸,也是頗感意外。旋即提了牛尾刀走上前去道:“小兄弟,這一輪確實是你贏了,就不要過謙了。”說著,就把牛尾刀交還給了狄秋。
狄秋隻好接下刀來,口中的:“那便多謝常兄承讓了。若不是方才常兄與關焰軍一戰,先耗費了氣力,我也不會僥幸取勝,說來也是運氣使然罷了。”
“你卻提那小子做什麽?”常莫離不悅道,“像他那樣的糟把式,就算再讓我戰十輪,也費不了多少力氣。倒是閣下年紀輕輕,武功著實讓常某佩服。”
狄秋隻好淡淡一笑,轉身將牛尾刀遞給朱謙,口中道:“多謝朱公子相借兵器,這番原物奉還,所幸沒有辜負朱公子的信任。”
朱謙方才見狄秋與常莫離的比試,早已經對狄秋的武功頗為佩服,口中道:“自古以來寶劍贈英雄,小兄弟的武功匹配這柄牛尾刀可謂綽綽有餘,又何須歸還呢?若是不棄,便收下作為防身之用吧。”
狄秋想不到朱謙如此大方,手中這柄牛尾刀雖然貌不驚人,但卻可以與常莫離手中百餘斤的關刀抗衡,可謂一把上好的兵器。且不論其用的是何種材料,當是鑄造這牛尾刀所耗費的心血都不知幾何了,這朱謙竟會如此輕易地要送予自己。
狄秋在此打量著手中的牛尾刀,自覺這柄刀確實不錯,即便與常莫離那柄關刀對拚,刀刃上也沒有留下絲毫缺口。雖堅韌卻不甚笨重,雖平常卻不乏鋒利。就是略微輕了些,握在手中如若無物。
此兵器若是肖九拙那樣的高手使來,說不定可以遊刃有餘,但自己拿在手裏卻始終覺得頗為不適。若非自己有極其深厚的內力支撐,方才與常莫離對的那幾招,隻怕早已經握不住這牛尾刀脫手而去。
於是便道:“多謝朱公子的美意,但在下用著卻不太趁手,還想多戰幾輪,試些別樣的兵器再做決定。”
眾人見此,都覺這狄秋也太狂妄了些。雖戰勝了這常莫離,但這比試也不過剛剛過了三場,還有許多高手未登場呢,難不成他**得可以自己一個人挑戰完十八般兵器中所有的高手嗎?
沒想到朱謙見狄秋不收,卻也不生氣,口中道:“看來小兄弟對自己的本領頗為自信,既然如此那朱某也不強予。不過這刀兵的比試在場諸位之中,當屬小兄弟拔得頭籌,這當是沒有異議的事情。接下來,便是長槍比試,不知小兄弟是否要試一試我這柄裂空長槍呢?”
說罷,便讓從人取來一柄鋼槍,遞到狄秋的手中。
狄秋見狀,下意識地取握在手中,隻見這柄長槍,槍身乃精鋼所製,槍頭漆黑燦然寒光凜凜。重有三十餘斤不說,其槍身似乎還暗藏機關,上下分為一十三節,每節之間各有一處圓形凹槽。
朱謙低聲耳語道:“此裂空長槍亦是奇兵一把,隻要旋轉槍身便可打開機關,長槍瞬間便會化作長鞭,可謂無往而不利。”
眾人瞧見這柄兵器特別,而朱謙又在向狄秋麵授機宜,料到此裂空長槍定是奇兵,兩人說的莫過於這兵器中的機關。但方才見狄秋與常莫離對戰,卻見他所用牛尾刀並無機關,也不知這狄秋會不會將這裂空長槍運用自如了。畢竟這奇兵之道,較之常兵還是有所區別的。
狄秋聽罷朱謙所言,微微一點頭,口中謝道:“多謝朱公子了。”
“小兄弟客氣了。”朱謙回道,“我這裏兵器還有的是,若是瞧得上眼,盡管取去使用,不必客氣。”
狄秋亦不多言隻是一笑,便提著長槍躍入場中,衝蔣涉獵道:“先生還請宣布下一場比試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蔣涉獵見狀,便衝與會的眾人道:“方才刀兵比試已經結束,接下來便決長槍勝負。這位小兄弟決定繼續比試長槍,可有哪位好漢願意應戰的?”
場下的薑水心見狀有些不解道:“方才季先生不是說阿和公子最適合用刀嗎?他為何不聽,還要繼續比試?”
季先生聞言不僅不為所動,反倒對狄秋的決定十分欣賞。口中款款道:“普天之下能在一處閱盡這麽多兵器的,也隻有這機關城的奇兵會了。不一口氣領教個夠,又怎能善罷甘休呢?男子漢大丈夫,就該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若是鼠目寸光甘於眼前,又何當其名呢?”
聽完季先生一席話,薑水心不禁為之動容,對狄秋的膽識與勇氣越發欣賞起來。旋即,又看向雲眠霞。隻見她一瞬不瞬地望著狄秋的身影,伸長了脖子,眼中盡顯關切的神色,不由地宛然一笑。
狄秋持槍而立間,已經有許多人躍躍欲試起來。他們自覺,狄秋雖能戰勝常莫離,定是平時擅長用刀所致。而這長槍與刀兵卻是大相徑庭,未必就能像方才那樣使發得遊刃有餘。若是在這場長槍的比試中取勝,揚名立萬自不必說,沒準還能博得那百花門少門主朱謙的青睞。
瞧著方才朱謙對狄秋說話時的神情與態度,他們早就察覺其有拉攏之意。再加上他手中的兵器還由著狄秋隨意取用,更是表露無疑了。
這百花門在江湖上的地位非常特別,許多人想要與之攀上關係而不得。畢竟誰也不敢說行走江湖不會受傷中毒,若是認識一兩個百花門中之人,便等於有了一個不小的靠山。更何況這次來的還不是百花門中的小輩,而是堂堂一位少門主了。
人群之中喧鬧了一陣之後,忽然躍出兩人,口中道:“我倆前來討教閣下的高招。”
蔣涉獵見狀,忙道:“兩位且先下去一個,輪流上來吧。”
“我兄弟二人向來是一同作戰,先生還請通融一下吧。”那兩人異口同聲道。
蔣涉獵這才注意到,這兩人麵容極其相似,隻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江湖上倒是有不少兄弟二人一同闖蕩江湖的,但這必須並肩作戰的卻是聞所未聞。
便問道:“敢問兩位好漢高姓大名?”
“在下伍慶勝。”
“在下伍慶捷。”
兩人依次抱拳道,想必這伍慶勝是哥哥,那伍慶捷便是弟弟了。
蔣涉獵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隻好轉過頭去問狄秋:“這兩位伍姓好漢要並肩而戰,自奇兵會創立以來從未先例。阿和兄弟,老夫還當先問問你的意見。”
狄秋自問有信心能戰勝這二人,便輕鬆道:“兩人便兩人,既然奇兵會從無此先例,那就由我來開創一次先例吧。”
蔣涉獵愣了一愣,心道:這小子膽子倒是真的大。隨即便宣布道:“既然阿和兄弟也都同意,那我自沒有異議了。那接下來長槍比試,正式開始!”
伍慶勝與伍慶捷聞言急忙分開而立,從背後取出長槍嚴陣以待。兩人手中各自握著一柄長槍,槍柄為木質,槍尖是精鐵,瞧著似乎一模一樣。
不過這既是奇兵會,這兵器肯定不會這麽簡單,狄秋心中暗自忖道。之前自己力戰常莫離,臨時之際讓他破解了《狂心訣》上拳腳篇目的真正內涵,是以現在麵對這兩兄弟,已然胸有成竹,隻要對方一使出招式,自己便有應對之法。
伍慶勝首先提槍攪來,“嗚嗚”兩聲,槍顫如蛇。槍上紅纓亂舞,卷起一個巨大槍花直搠往狄秋胸口。
狄秋腳下連動,側步還避,槍身一挺,接住槍花連擊,又還搠回去。伍慶捷立在一旁還兀自不動,之瞧著哥哥應敵,可狄秋的餘光一刻也不敢離開伍慶捷半分。
現在自己是以一敵二,不是單打獨鬥,若是伍慶捷忽然襲來,自己還需分神應付。是以一槍搠完,當即回撤回來。伍慶勝誘敵不成,又是提槍攢來,猛紮猛打,縱身躍前連迫加蓋。
木槍性軟,狄秋手中卻是鋼槍,一蓋之下,那槍身一彎,槍頭猶如毒龍探頭,一口朝著狄秋左肩咬來。
狄秋急忙沉肩,卻還是吃了一招。肩膀被伍慶勝的槍尖挑破,受了一絲皮外傷。狄秋怒喝一聲,揉槍急進,就要搶攻回去。
卻見伍慶勝連忙回頭就走,竟不應戰。狄秋腳下一滯,急忙看向一旁的伍慶捷,心道這兩人定是輪番上陣,消磨自己氣力。
果不其然,伍慶勝剛剛回身,伍慶捷已經縱身奔來。狄秋直槍一點,別向低處,堪堪化解了去。卻沒想到,伍慶勝並沒有盡退而去,卻擰腰縱臂,回身又出一槍,直刺狄秋的麵門。這一槍剛猛狠辣,端的就是那回馬槍的曠世神技。
兩根長槍並著襲來,狄秋身子猛斜,一個後仰,閃過伍慶勝的回馬槍,左手橫亙,連忙用槍尾別過伍慶捷的下盤攻擊。卻見兩人的槍勢未絕,伍慶勝一槍壓在狄秋左肩傷口之上,伍慶捷伸入狄秋雙腿中央,一左一右朝著兩旁猛別過去。
狄秋瞬間失去平衡,頭歪身斜,倒將在地。而伍姓兩兄弟的長槍間不容發,又再次朝著關門直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