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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天賜

  “你!”黎元成頓時氣結,這梅崇祖說赦免見仁見智,意思不就是笑自己無法取劍,卻膽小說這劍是邪物嗎。他偏不信梅崇祖就能不怕!

  於是便激道:“你方才不是說可以親自取劍,以證其不是不是邪物嗎?既然如此何不動手讓眾英雄看看,你說的是真是假!”


  梅崇祖冷哼一聲:“若是我能安然取劍,當如何?”


  “若是你能成功取劍,那我黎元成不僅相信這柄奇兵不是邪物,還願賭上尊師的名號承認是我學藝不精,與此曠世奇兵無緣,不配當此奇兵的主人。而且,立刻離開機關城,永生不再踏入城中半步。”黎元成立指賭誓道。


  人群頓時沸騰了,黎元成的這番話簡直就是逼得梅崇祖騎虎難下。是舍命取劍還是與眾人為敵,都隻在他一念之間。若是梅崇祖懼了,這麵子上可怎麽也掛不住。


  梅崇祖麵色一凜,止不住多打量了黎元成幾眼,微微點了點頭。接著,一聲不吭徑直走到那柄奇兵麵前,單手運力毫不含糊地一把握在了劍柄之上。


  “呀!”所有人都輕呼一聲。


  隻見梅崇祖眉頭深鎖,獨臂強握,那劍身開始緩緩離開地麵,不多時已經被拔出數寸。再看梅崇祖的神色,始終十分泰然,絲毫沒有窘迫痛苦之感。這一幕,就連狄秋也兀自看得呆住了。


  不消半刻,梅崇祖已經成功見劍取握在手中橫在胸前,目光掠過周圍之人,不怒自威,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氣勢。


  黎元成吞了一口唾沫,暗暗退後半步。這一絲異樣卻沒有逃出梅崇祖的眼睛,當即橫劍朝著地麵運力一揮,一道寬數寸的溝壑憑空而現在黎元成身前半尺。頓時,地上碎石紛飛,揚起一陣塵土。力及之處,瞬間龜裂,宛如雷電咆哮,駭人觀止。


  此等威力何其悚人聽聞,劍不及地不過運力所發,便致使地裂如此。縱然當世絕頂高手全力施為,也未必能依仗一柄劍就做到如此。更何況,這梅崇祖還並非是一位使劍的高手,隻看得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鴉雀無聲。


  一招已盡,梅崇祖還劍而立,麵色依舊從容。隨即將劍又墜地擲下,再此刺入地麵數寸。口中道:“我現在做到了,當如何?”


  黎元成看著地上這道深痕,末了這才悻悻一笑:“我願賭服輸,梅道長好功夫,黎某甘拜下風。這柄劍確實是一柄稀世奇兵而非邪物,黎某技不如人自願離開機關城,從此不再參加奇兵會。告辭了!”說罷,衝眾人抱了抱拳,轉身就要離去。


  “黎兄且慢!”蔣涉獵見黎元成要走趕緊攔道。


  黎元成不滿地回過頭道:“黎某輸了,自然願賭服輸,先生何必攔我?”


  蔣涉獵連忙抱拳道:“正所謂不知者無罪,黎兄隻是沒有聽老夫說完這柄劍的個中秘密,是以才對其有所誤會。縱使黎兄現在要走,可這機關城上下機關未解,亦是出不了城,何不在此聽完老夫的解釋,再走不遲?”


  蔣涉獵所言不無道理,現在機關城內高牆四立,水銀池深,縱使插翅也難飛出去。在這個時間想要離開機關城,無疑是癡人說夢罷了。


  黎元成思慮片刻後,口中道:“我非言而無信之人,但既然已經承諾梅道長,那我黎元成必須得辦到。若是梅道長願見我多留片刻,那我便留下。若是梅道長不願見我,我縱使溺死在那水銀池裏,也要試著闖出這機關城不可。”


  “黎兄你這又是何苦呢……”聽著黎元成的豪言壯語,蔣涉獵不禁為之動容。


  梅崇祖也是臉色微微一變,口中淡淡道:“若是我這般小氣,逼得你死在這機關城的機關之下。天下人笑我心胸狹隘,當如何?”言下之意,便是願意讓黎元成留下了。


  黎元成呆立良久,不禁對這梅崇祖肅然起敬。雖說這人言語鋒利,但心地卻是耿直無私的。口中謝道:“梅道長向來是寬宏大量之人,這一點江湖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然沒有人會笑梅道長了。”


  兩人這一問一答,就連狄秋也忍不住為他們捏了一把汗。本來他還以為,無論這番取劍是否成功,這結局都會一發不可收拾。好在,這梅崇祖雖然說起話來鋒利如劍,卻也是個明事理之人,沒有將事情推展到那惡劣的方向。


  蔣涉獵見兩人放下疑懟,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口中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繼續說下去,關於這柄奇兵的故事了。”


  “眾所周知,這鑄造兵器,一者需要良好的材料;二者需要上好的鑄造師傅。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世上再好的工匠乃至於機關師,也無法用一對破銅爛鐵打造出絕世神兵。是以,欲要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亦是這般道理。想要打造一柄稀世罕見的神兵利器,非得尋到最好的材料不可。”


  “老夫遁入奇兵之界數十載,見過無數奇兵的製造師傅。他們所選用的材料,最次一等的便是來自北境的寒鐵。這種寒鐵,夏不生露,冬不結冰,不蝕不鏽,堪為不俗的一種材料,想必大家也都見過。不過其弊端亦是顯著,正所謂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寒鐵性剛而乏韌,適鑄重型兵器,若錘、鐧、槊、棒、拐子、流星,都可用寒鐵所鑄。然刀、劍、爪、槍、叉等兵器,需剛中帶柔,便不適合大用寒鐵。”


  “而單一的材料往往隻有手藝粗劣的工匠才會使用,譬如我們常用的銅鏡、鐵鍋、耙子、鞍扣、鋤頭等等都是如此。畢竟所造之物多為尋常,也不甚用講究許多。而兵器則大不相同,仗劍江湖臨敵運用,往往就連招式差半分都有可能丟了性命。更何況是兵器不利,適手難合心意。”


  “也正是如此,優秀的工匠往往采用的不止有一種材料來打造兵器。以往我們熟知的青銅兵器,用的便是銅與錫兩種材料。銅與錫皆是又輕又軟的金屬,但合二為一,便會堅硬無匹,且分量適中十分趁手,是為古時候最常見的兵器之一。而到了現在之所以無人再用青銅兵器,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個中原因。正是因為,這青銅兵器極容易生鏽腐蝕,保存不當的話,壽命大多數都是極短的。”


  “而我見過二等匠人所用的二等材料,便從來不唯一而取,不二而擇。鐵礦、銅礦、錫礦,鉛礦、銀礦、金礦等等,但凡可以熔煉之物,無所不能為其作為手中鍛造兵器的材料。雖然青銅兵器已經退出曆史舞台,但鑄造兵器的匠人卻沒有忘記從中吸取經驗。是以,正是從當年的青銅兵器伊始,代代傳承之下,才有了現在兵器百花爭豔的盛世。”


  蔣涉獵所說的青銅兵器這番論調,倒是與季先生之前的話不謀而合。狄秋不禁想著,這季先生究竟是什麽來頭,對於兵器竟然這般了解,屬實讓他有些費解。


  狄秋悄悄偷看季先生的手掌,隻見上麵老繭叢生,像極了一個老資曆的工匠所有的。但想來,季先生身懷不俗的武功,這老繭也有可能是他練習武功所致。他思來想去,還是猜不透這季先生的底細。尤其是他與薑水心的關係,似主仆,卻又似長幼。口呼二小姐,但卻不卑不亢,不像受製於人的模樣。甚至有時候,薑水心對他還頗為敬畏,要求教他的意見。


  這時,季先生覺察到狄秋的目光,忽地轉過頭來道:“阿和公子怎麽了?”


  “哦,沒什麽……我隻是在想,這蔣涉獵所說的,與季先生方才所言一模一樣,不由地對季先生的博聞廣識有些佩服。”狄秋老實回道。


  季先生聽了隻是淡淡一笑:“我隻是略懂一二,也就隻敢在你們麵前賣弄。要是遇見機關師那樣的人物,我那些話也隻能貽笑大方了。”


  季先生雖然這樣說,雲眠霞卻忍不住笑狄秋道:“是了,人家季先生謙虛又有風度,就算是真的知道也不會隨便賣弄。哪像有些人,稍微懂得一點點事情,就自吹自擂說得好像自己無所不知一般。”


  “你又說我做什麽,我什麽時候自……”


  狄秋剛想反駁卻見雲眠霞立刻指著他的臉道:“我可沒在說你,是你自己不打自招了哦。”


  “你……”狄秋被氣得滿臉通紅。


  惹得身後的薑水心還有小月捂著嘴巴笑個不停,直到季先生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這才強行憋了回去。


  狄秋無奈地別過臉去,心道:還是不說話的好,一說話這雲娘就要想方設法地捉弄自己。


  卻聽蔣涉獵繼續道:“接下來,我要說的便是世上最優秀的工匠,也就是機關師在鑄造兵器之時是作何選擇的。幾年前,老夫有幸在北境之地遇見過一位名叫渠良的機關師,而我手中的這對鐵爪便是出自他的雙手。”


  一聽蔣涉獵此言,全場皆為之震驚。一個人哪怕隻是遇見機關師,那都是無上的榮幸,更何況能得之親手量身所造的兵器。所有人都不禁暗自豔羨蔣涉獵的奇遇之多,前有渠良為其鍛造兵器,後又從那世外高人再得此神劍,這樣的經曆光聽起來,就教人心馳神往了。


  而最為震驚的還當是人群之中的狄秋,這渠良的名字他並非第一次聽說。當初那黑白無常之中的範無救便說過,他那手中的勾魂與索魄雙鐧,便是由這位名叫渠良的機關師所鑄,這事竟然這般湊巧。


  蔣涉獵傲然伸出雙臂,向眾人展示道:“此對奇兵,是由這位渠良機關師,運用三十一種材料,另外鍛造三天三夜才鑄成的。其內部輕柔緊貼肌膚,縱然手持千鈞之物,數個時辰亦不會留下半分紅印,宛如與我的手指渾然一體。其外,堅韌無匹金鐵無所不能破之。我適其大大小小百餘戰,勝負暫且不論,但卻從未有人能用他們的兵器在上麵留下半分痕跡。”說著,雙爪相加輕輕一劃,火星頓時飛迸而出,顫聲如罄,綿長不絕於耳。


  眾人定睛觀之,隻見這對鐵爪嶄亮如新,仿佛新鑄而成一般。皆是交口稱讚,不愧是機關師所鑄的奇兵,非尋常工匠所能媲美其萬一的。


  蔣涉獵傲視群雄,又收回了雙手繼續說道:“雖然我這對兵器算不上天下第一,但既然是由機關師所鑄,但好歹能排得上名號。可當我問到那位機關師,要鑄造一柄舉世無雙的兵器該如何之時,大家可知道這位機關師是如何回答的?”


  “既然你的這對小小的鐵爪都用了三十一種材料,那要鑄造一柄比這鐵爪還厲害的兵器,自然還需更多的材料了。”


  “我猜,正所謂大巧不工,要造好兵器未必要用許多材料。往往好的材料隻要一兩種便可以發揮其作用,其他的都是輔助罷了。”


  “我倒是覺得,兵器還需與人心神相通,方能使出它的威力。所以這材料並不重要,而與使用之人是否契合才最重要。”


  ……


  大家各執一詞,爭論不下。就在這時,朱謙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之前蔣涉獵說道這柄劍的來曆,這才茅塞頓開。便衝大家道:“我想到了,那機關師是不是說,要鑄造這舉世無雙的絕世神兵,定要用那天外來的隕石?”


  “朱少門主當真聰明過人,那位機關師正是這樣說的。”蔣涉獵見朱謙猜中,不禁點頭讚許道,“我方才說了這麽多,不外乎是想告訴大家,這世上的兵器分三六九等,我手中的這對鐵爪雖算得上一流的兵器,卻始終是用凡間之物所造,還當不上最強兵器之名,其他兵器亦是如此。但倘若有一柄奇兵,取材自天外隕石,是否可以稱得上舉世無雙了呢?”


  原來這蔣涉獵鋪墊這麽多,就是想要告訴眾人,他所帶來的這柄取自天外隕石的奇兵,能匹配得上舉世無雙的名頭。畢竟,蔣涉獵連那渠良機關師都已經搬出來了。就算眾人不相信他的話,還能不相信機關師的話嗎?

  蔣涉獵繼續說道:“諸位有所不知的是,這柄奇兵在那位世外高人初得之際並不是這副模樣。而是一塊長約四尺,寬約三寸有餘的鐵塊。之所以,現在呈現在大家眼前是這樣一個模樣,還要從那位世外高人窮其一生不斷尋找天雷說起。”


  “那位世外高人告訴老夫,他初得那隕石鐵塊之際,便已經想著要將其鑄造成一柄絕世神兵。但奈何,他窮其畢生所學,無論如何用烈火焚燒,熔煉,卻都無法使其形變萬一,甚至就連其顏色也不曾變化過。”


  “到後來,幾乎都要放棄之際,天空忽現天雷,落入他的鑄劍廬內,竟不偏不倚剛好擊在那鐵塊之上。那位世外高人隻當上天要懲罰他區區一介凡人,卻敢染指天外神物,便在鑄劍廬外三拜九叩,想著趕緊將這鐵塊原封不動送回原處。卻瞧見,那浴火都不曾變化一二的鐵塊之上,竟出現了一個小坑。”


  “那位世外高人這才明白過來,這不是上天對他的懲罰,而是在提醒自己,要將此天外神鐵鑄成兵器,唯有借用天雷之力方得成效。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決定藏身於西域的那處旱雷連年不絕的低穀之中。為的就是,方便他不斷追尋天雷,鍛煉手中那塊神鐵。”


  “在遇到我的那一刻,正好是他劍成之時,我亦是有幸成為了這世上第二個見到這柄奇兵現世之人。”說到此處,蔣涉獵的臉上充滿了自豪。


  眾人隻道:怪不得這劍身上坑窪不平,連劍刃也有些參差,原來竟是天雷所致。這樣說起來,這柄奇兵當真是無愧與舉世無雙的神兵了。無論起材料、來曆都是充滿了傳奇色彩,要是這也算不上是奇兵,那還有什麽兵器能算得上呢?


  就在這時,褚天明卻忍不住問道:“先生,既然這柄兵器如此神奇,當是上天的恩賜。敢問為何我等幾人再取握之際,如遭天雷反噬一般,渾身劇痛難忍?莫不是,其中有什麽竅門?”


  “不錯,確實有一項竅門。”蔣涉獵笑道,“我之所以能從西域之地不遠萬裏將這柄奇兵帶回中原,靠的就是這個竅門。若非如此,我早就像幾位一樣,在路上遭這奇兵不斷的反噬而死了。我想這也是為什麽朱少門主在取劍之前,要與大家說起我與這柄奇兵的故事的原因了吧?”


  朱謙笑了笑道:“先生說的正是,方才聽完先生的一席話,我也已經猜到這其中的奧秘。我想,之所以前麵幾人在取劍之時會身感劇痛,想必正是因為這柄奇兵是經由天雷鍛造而成,其中蘊含天雷之力,所以擅自取劍之人,才會宛如遭遇雷擊一般,手掌之中焦黃一片了。先生,我說的可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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