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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買賣

  狄秋四人下得山來,一路上心中已經不再惦記那酒中仙,倒是商討起在這鎮上是時候為寧俊濤尋一個養老之所。


  狄秋之前聽寧俊濤無意中提起,想要信這佛教的念頭,但這個主意卻沒與寧勳說起過,這時正好舊事重提,眾人好商議一番。


  寧勳一聽到父親這個想法,先是一呆,但其後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道這天臨教與神臨教那般模樣,又有什麽好信的。反正他娘在世的時候,信的也是佛教,那爹不如便也皈依了佛祖,這其中也算是一種緣分。


  寧俊濤見兒子沒有異議,回想起這兩日在這浮雲寺發生的種種,心中也是一頓感慨。好多年,他浸淫官場,後來又下海經商。初時也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為了生計與家庭,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便是有多少不順心與看不慣的事也都隨他去了。


  那三道禪機,與了生大師的話,卻給了寧俊濤新的感悟。這世間的種種苦果,來源於癡、執、妄,自己正是因為放不下這些因,才倍受那果的煎熬。


  “勳兒,若為父當真皈依了佛教,便要與塵世斬斷一切聯係,從今以後怕是你要以法號稱呼於我了。”


  寧勳笑道:“爹你願做什麽,不用總是考慮我的意願。因為你無論是做和尚還是做其他什麽,都始終是我的父親。”


  呂杏兒道:“寧勳你怎麽這麽和你爹說話,寧老爺這不是為你著想嗎?他若落發為僧,你孤零零一個人在這世間該多寂寞。”


  “話非這樣來說。”寧勳道,“蘇大夫不是說了嗎?兒孫自有兒孫福,將來我的未來也需要我自己來走,我爹若一直為我牽腸掛肚,放棄他的人生,我這豈不是大大的不孝?”


  “哈哈哈……”寧俊濤開懷大笑,“說得好,勳兒你懂得為我考慮,我已經很滿意了。隻是這落發之事,不過是我們嘴上說說,了生大師願不願意收我,卻還不一定呢。”


  寧勳奇怪道:“有何理由不收你呢?我看著浮雲寺空空如也,隻有茶花姑娘一人在裏頭,卻也不見別的弟子。”


  “正是因為沒有其他弟子,你爹才會這麽說的。”狄秋見寧勳沒聽明白便道,“像了空大師這樣佛法高深的大智者,想要拜到他門下的自然多如星辰,可我們見到的卻隻要茶花姑娘一人。這說明,了生大師恐怕並不會輕易收徒。”


  “是呀。”寧俊濤也同意道,“便是以茶花姑娘為例,她對佛學的理解便遠是我遠遠不及的,要讓我拜入了空大師的門下,隻怕除了有慧根還要有極高的悟性。”


  說到此處,剛才那種愉快的氛圍頓時煙消雲散。看樣子,拜入佛教,落發為僧,確實不是嘴上說說那樣容易。


  幾人回到同福客棧以後,與老板支付了這兩日的房錢,接著就想上樓拿行李。卻被老板攔下道:“這兩日我看你們沒有回來,還當是不住了,所以那兩間天字號的房間已經給別的客官住了。”


  “別的客官?”狄秋一聽便覺得不對勁,口中道,“那我們的行李呢?”


  “行李我為客官收拾得好好的,就在這裏。”說著,老板便從櫃台中取出了四人的行囊,又道:“所以這兩日的房錢我不便收受,客官煩請拿回去吧。”


  狄秋見老板把房錢退了回來,也不好說什麽。是他們自己走得匆忙,沒有知會他一聲,說自己還要再住。於是便道:“那可有其他客房,我們還要再這鎮上盤桓一陣子。”


  卻不料老板卻說:“不好意思客官,昨日裏我這客棧一下子都住滿了,所以現在沒有其他的空房。”


  “一間也沒有了?”狄秋不信道,“不用天字號,地字號,玄字號我們也能湊活的。”


  “當真是一間也沒有了,我也不知為什麽,昨日一天內來了好多人,把所有的客房都包下來了。”老板道,“有幾位住不下的,還去了別處。”


  “真是怪事,這無名小鎮還會有這麽多人光臨。”狄秋喃喃自語道。


  四人走出同福客棧,才行了幾步,狄秋忽然想到,既然寧老爺要在這小鎮上長居,那他們何必去買其他的房子,眼前這同福客棧不是非常合適之所嗎?

  狄秋忙問寧俊濤道:“寧老爺,依你這麽多年經商的經驗來看,這一間客棧值多少錢?”


  寧俊濤被問住了,他倒是沒有開過客棧,但要問價格的話也隻是略知一二,便道:“這一間屋子,二層結構帶大堂與後廚還有廁所,怕是沒有千八百兩銀子是盤不下的,而且還要看地段與人流,你怎麽忽然問起這來?”


  “我們這不是在幫你找住處嗎?但即便找了住處,還要解決這生計的問題。這客棧不僅可以買下來住,還能解決這收入的問題,我們何樂而不為呢?”狄秋道。


  聽狄秋這麽一說,寧勳便納悶了,直言道:“我們不是有寶石嗎?那寶石當了去,隻要不拿去賭,足夠幾輩子開銷了,還怕開銷的問題嗎?”


  “寧勳你少想了一點。”狄秋道,“若是你爹沒有收入,卻整天拿著錢招搖過市,那遲早會被不法之徒盯上。到時候我們遠在北方,你爹身邊又沒有其他人,豈不是危險得很?”


  呂杏兒一拍手道:“怪不得狄大哥要買這間客棧,隻要買下了客棧,那寧老爺便有了穩定的收入做幌子,就不會有人盯上他了對不對?”


  “聰明!”狄秋笑道,“我看那老板也是個厚道的生意人,寧老爺不用親自出麵做生意,隻要交給他全權打理就成,這樣就連露麵也都省了。”


  打定主意,四人又回到了同福客棧裏頭。那老板見四人去而複返,忙迎了出來:“四位可是落下了什麽東西嗎?”


  狄秋笑嘻嘻道:“東西倒是沒有落下,隻是想要與你做一筆買賣。”


  “買賣?”老板不明就理,他經營的是客棧又沒有貨品出售,至多也就是賣頓飯錢而已,哪有什麽買賣可做呢?


  狄秋拉著老板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道:“老板你這同福客棧開了可有些年頭了?”


  “是有些年頭了,滿打滿算十年是該有了。”


  “也就是說,老板這生意賺頭該不會少吧。”


  “不敢說,這每年都有淡季與旺季,收入其實也就將將夠支付用人的薪酬。”老板謙虛道,“況且這客棧也不是我一人的買賣,是許多人合夥投資的,每年年底還要分紅利出去。”


  說道這合夥,寧俊濤倒是清楚得很。也就是說這同福客棧並非他一個人的資產,而是分屬於好幾個人。這樣做一來是分擔了風險,但同時也分攤了利潤,倒是做大買賣的人首選的經營方式。


  寧俊濤道:“那你占這客棧多少股份呢?”


  聽到股份兩字,老板眼皮一抬,心道:這也是個地道的生意人。便道:“我隻占了一成,但這客棧掌櫃的都是由我來當任,所以年底分紅的時候,大家都會勻出一分給我,實則我算占了一成半吧。”


  狄秋見這老板說得誠懇,便道:“那這樣,我們現在有意要盤下這間客棧,你可否召集那另外幾人,談攏一下價格。到時候,我們給你三成,年底的紅利也照舊勻你,你看怎樣?”


  “三……三成!”老板手中比了個數,心中撲撲地狂跳起來,要是狄秋說的是真的,那他這收入一下子可就翻了一番了。


  “如何?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狄秋見老板的神情,心道自己這麽大的手筆,諒你也不會去拒絕。


  老板抓耳撓腮,不知該怎麽回答,過了半晌喊來小二道:“來,上壇子酒來。”


  小二道:“老板要什麽酒?”


  “什麽酒都成,你拿來就是了。”


  不多時,小二端來一壇酒與幾隻小碗。還當是狄秋幾人要喝,老板這是要作陪。


  卻見老板掀起酒壇的塞口,咕咚咕咚狂飲了幾口。這才一擦嘴巴道:“這下好多了。”


  狄秋四人看老板這副模樣心中想笑,卻硬是忍住了。他們知道,這生意關係到他的切身利益,沒有那麽容易下定決心。


  老板一口又一口,喝著壇子裏的酒,沒多久便喝下去半壇。這才紅著臉衝狄秋他們道:“好,這生意我做了!”


  “這就多了,這生意於你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保你不會後悔的。”狄秋笑道。


  雖然狄秋滿口打包票,但老板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客棧整個要是盤下來的話,少說也要上千兩銀子,幾位現在可能支得起嗎?”


  “你是瞧不起我們了?”寧勳不滿道。


  “不……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這貿然將那幾位請來,要是見不到現銀,怕是不……不太好。”老板支吾著說。


  他這擔心倒也不正常,畢竟做生意的最不信的便是口頭協議,尤其是這與生人做生意,嘴上答應的十件事裏頭有九件最後會反水。隻有白紙黑字寫下的,才算得上確切。


  寧俊濤畢竟是老生意人,也知這老板擔憂什麽,便說:“你若擔心我們支付不起銀兩,那我們便先立個字據出來,這裏有幾百兩銀子算是定錢,你先拿著,若是我們反悔,這定錢你便收了去,我們毫無怨言。”說罷,寧俊濤便將之前三合酒館掌櫃的典當那寶石餘下的銀兩統統拿了出來,往桌子上一放。


  見到了現銀,這老板眼睛都不動了。再不疑有假,急忙應聲道:“不必,不必,我這就去請他們來,諸位在此稍等一下。”


  老板走到一旁喚來小二道:“你趕緊上寫好酒好菜招待好這幾位大爺,一定要服侍好了,我出去一趟立馬就回來。”


  小二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什麽事情,那老板已經飛奔出了同福客棧。


  這時間,天色才剛亮不久,街上還沒有行人出沒,這同福客棧住著的人也沒有起來。小二平日裏這時還都閑著與後廚那廚娘**,這個一下子卻不得不忙碌了起來。很快,好酒好菜就為狄秋他們上了滿滿一桌。


  狄秋笑道:“寧老爺,待會兒這生意還是由你親自與他們談,我們幾個都沒有做生意的經驗,這討價還價卻是不怎麽會。”


  “那是自然,這本是為我買的,我自當出力。”寧俊濤道,“狄秋,那三顆寶石先交給我吧,待會兒你們就坐著看我怎麽應對他們便是了。”


  狄秋笑著答應,把寶石遞了過去。前麵在浮雲寺裏,茶花姑娘做的早飯他們還沒吃到,就急忙下了山,這時肚子裏倒還是空的。於是,幾人想著先填飽肚子,邊吃邊等。


  可還沒吃幾口,那老板已經喘著粗氣回來了。一進門便興衝衝地道:“來了來了,我帶他們來了。”


  狄秋見著進門的除了老板以外還有三人,一個看著一副書生氣,像是個秀才。一個膀大腰圓,臉上盡顯富態,一身上好的絲緞,腰間墜著一塊質地極好的翡翠。隻有最後一個進來的最不靠譜,不僅隻穿了個馬甲,露出兩隻胳膊以外,胸前也是袒露著,黑乎乎的胸毛長了一大片,一臉的凶悍之氣。


  “馬官人、石老板、江老板,這幾位就是我說的要盤下咱們客棧買主。”老板介紹道。


  這三人也不客氣,進到這同福客棧宛如回家一般,隻管走到狄秋幾人身旁拉了條長凳坐下了。隻有那姓石的胖子還算有點禮數,衝狄秋他們抱了抱拳,算是行李了。


  狄秋見這幾人這般無禮,已經有些不悅。他悄悄看向寧俊濤,見他不動聲色,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控,也就沒有吭聲。


  隻聽寧俊濤道:“幾位老板,久仰大名。”


  “兄台不必過謙,我們不過是這小鎮的普通生意人,沒有什麽大名小名的。我叫石德,這位是馬秀才,這是江成。”姓石的胖子不鹹不淡地道。


  寧俊濤微微一笑,心道這是要給自己下馬威了。便自顧自地說:“我姓寧來自南方,這幾位都是我的家眷。我們路過這鎮上,看到此處不僅風景秀麗,居民友善,於是生了在此生根的念頭。但生而為人,免不了柴米油鹽,這要生根還得有個營生才是。前兩日,我們在這客棧住了兩晚,發現老板是個厚道之人,這生意也是做得有章有法。於是便產生了要盤下這座客棧,自己來做的想法。這才讓老板找來諸位,商量商量。”


  那姓石的胖子聽完寧俊濤的陳述,臉上沒有什麽變化,隻是眼睛在掠過那桌旁的銀兩時稍微眯了一眯。


  一旁那秀才則掏出紙扇不住地對著自己扇著風,仿佛這天氣是極熱難忍一般。聽到寧俊濤提到要盤下同福客棧,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而那名叫江成的粗魯漢子,一直用手抓撓這胸前的那片毛發,似乎裏麵藏了虱子一般。看得呂杏兒直皺眉頭,急忙別過了臉去。


  “我聽小婁說,你們是誠心要買這同福客棧。可我們這一趟過來,卻沒瞧見什麽誠心呢。”石德道。


  “石老板,話不能這麽說,這位寧老板是真心要買的,你看那就是他下的定錢。”老板指著那桌上的銀兩道。


  石德卻不搭理他,隻顧自個兒說:“這些銀子卻算不了什麽誠意,要知道這客棧可不隻是……”


  寧俊濤還未等他話說完,便從懷中取出一顆寶石放在了桌上,口中道:“石老板,不知這樣,可以算得上有誠意了嗎?”


  石德看見那寶石,眼睛立刻就轉不動了,猛地搶到手裏細細查看了起來。半天後才問道:“你……你是哪裏來的這寶石?”


  “我本就是做寶石生意的,這銀兩帶在身上我嫌重得慌,所以想來都是帶這寶石行腳,石老板我想應該能看出這寶石是上等貨色吧?”寧俊濤笑道。


  這姓石的何止是知道,他便是那三合酒館的掌櫃典當的那顆寶石便是去的他的當鋪,還是由他親自掌眼收下的。雖說給了那掌櫃的五百兩,但這其中自己卻賺了個大半的價錢。要真出了手去,像這麽一顆寶石,少說也要八百兩紋銀。


  石德心潮起伏,汗水止不住地流淌下來。手中悄悄算著,這枚寶石的價值加上桌上的銀兩與這客棧相比哪一樣更加值錢。


  寧俊濤見狀已經明白了一二,隨意說道:“其實這鎮上,客棧卻也不隻是這一家,別處倒也有許多。我們隻是看在來這鎮上頭一日便住在了這裏,覺著與這老板有緣,所以才起了這個心思。若石老板不願割愛,那我也不會強求。”說罷,從對方的手裏拿回了寶石。


  見寧俊濤收回了寶石,這一下旁邊的那江成的再也坐不住了。口中道:“有錢賺幹嘛不賣,我看著不錯,寧老板你說說看那寶石能值多少錢?”


  “你急什麽!”石德急忙拉了江成坐下,口中道,“雖說寧老板你這寶石是上好的寶石,但要知道這寶石是有價無市,你若執意要用寶石支付,我們轉手賣不出去,那可就砸在手裏了。”


  寧俊濤聽了這話,便把那一包袱的銀子也打包了起來,口中道:“我是做寶石生意的,這好不好出手,我自然比你要清楚了。諸位的誠意我了解了,咱們就此別過吧。”說罷,招呼這狄秋幾人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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