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狂俠> 第142章 豪飲

第142章 豪飲

  呂杏兒不服輸道:“飲便飲,我還怕你不成。”說著,便端起碗來,大口喝了下去。


  一股辛辣刺鼻之味頓時直上天靈蓋而去,呂杏兒五內火辣辣地燒著,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那炭火。


  “咳咳!”呂杏兒放下酒碗,不住地咳嗽起來,口中道:“這是什麽玩意,怎麽這麽辣?”


  眼看著呂杏兒臉色漸漸紅了,口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三人都樂了。寧勳還不懷好意地擠兌道:“方才你可答應了要喝完這一大碗的,可別臨時退縮,否則可失了女俠的風采。”


  呂杏兒聽寧勳這般說,也不知是酒意愈濃,還是窘迫難掩,臉色更加紅了。


  “誰說我不喝了,我不過是歇上一歇。”說罷,呂杏兒重端酒碗又要去喝。


  坐在身旁的狄秋急忙伸手攔道:“寧勳不過是開玩笑,你別認真呀。方才我們不過是激你一激,這酒性子烈,不能像你這般喝的。”


  “什麽嘛,我……”呂杏兒還當連狄秋也瞧不起自己,正要說話間,忽聽得路邊一乞丐衝他們大聲狂笑起來。


  狄秋四人看向那笑聲來源,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在此飲酒,他一個乞丐莫名其妙地笑個什麽?

  寧勳一拍桌子怒道:“你笑什麽?”


  那乞丐竟然不懼,直言道:“我笑你們喝酒如此小兒姿態,卻還裝什麽飲酒的豪人,不如斟些糖水去喝吧。”


  “你……”寧勳剛想叱責,狄秋猛地將他的手拉住,衝他搖了搖頭。


  換做以前,狄秋要是遇見這樣的人,非上去給他幾個巴掌不可。但經曆過這麽多的事情,他已經得了教訓。這江湖上能人異士多不勝數,有些人看似尋常,實則身份特殊,稍不留神就可能得罪一些硬茬子。自己當初,在前往天臨教拜典之際,在樹林中與馬進一行人遇到的那個老乞兒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狄秋看著乞丐衣衫襤褸,渾身汙穢不堪,年紀已至少過了六旬,便客氣地抱拳道:“閣下話說得倒是有趣,隻是我們行經此地不過是做下歇腳打尖,又不為縱情豪飲,豈能拿酒當水喝。”


  乞丐隻擺出一副不屑的神色道:“你這小子倒是擅長巧言善辯,不過你一看就不是一個懂酒之人,也隻能稱喝酒,不能稱品酒。”


  乞丐這麽一說,狄秋忽然來了興致,這酒與茶又不相同,豈有品這一說。酒不外乎烈、香、冽三者而已,要說品,也沒多大門道,不知這乞丐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些個品酒的字眼。


  “既然閣下擅長這品酒,那不如說說看,我們這飲的是什麽酒?”寧勳挑釁道。


  卻不料那乞丐看也不看他,口中侃侃談道:“這酒乃一十九年的女兒紅,放起酒封不過一刻鍾的時辰,我說的可有錯嗎?”


  寧勳一聽,忙喊來德子問道:“這乞丐說的可有錯?”


  德子笑道:“這女兒紅確實是剛從地下剛起的,不過不是一十九年,而是二十年。”


  “聽見了嗎,是二十年!”寧勳衝那乞丐道。


  那老乞兒麵不改色,隻是搖頭:“你這酒一啟封,我隔著街便聞到了,一路走來掐指算好,不過一刻鍾。在一刻鍾內啟封的酒,我是絕不會認錯了年份。”


  寧勳見這乞丐這般胸有成竹,反倒是對這酒的年份產生了懷疑,抓著德子的手道:“你說,這酒究竟是一十九年的,還是二十年的?”


  可德子哪裏清楚這些,不管是一十九年還是二十年前,他都還沒在這酒館裏打雜呢。若要知道個詳細,隻有問掌櫃的才清楚。


  “大爺,我也是不清楚,我在這酒館也才做了六個年頭,這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掌櫃的不說,我也沒辦法知道啊。”德子說道。


  既然德子都這麽說了,那眼下也就隻能等掌櫃的回來才能知道真相究竟為何。於是,寧勳便道:“我們倒是也不能聽你一麵之詞,就等了掌櫃的回來,問他問個清楚。”


  哪知乞丐卻不屑寧勳所言,隻顧自地道:“要是你,將這一十九年的女兒紅,當做二十年的女兒紅來賣,你會承認嗎?”


  老乞兒的這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誠然,他說的確實有道理。若是掌櫃的真把年頭不足的酒當做年頭足的酒來賣,那自然是抵死也不會承認的,他們就算是問了也是白問。


  但見老乞兒的語氣這般從容自信,卻是不像在胡吹大氣。


  狄秋試探性地問道:“既然如此,閣下要不然嚐一嚐這壇子酒,品鑒品鑒這酒究竟是一十九年還是二十年的。”


  “哦?你是說要邀老乞兒我與你同飲此酒了?”乞丐問,“這酒就算不是二十年的,也是一十九年有餘,這價格可是不低,你當真舍得嗎?”


  “這有何舍不得的,若是這酒當真如你所言是一十九年的,那我們豈不是上了這酒館老板的當。你為我們辨了真偽,這是再好不過了。”


  老乞兒一聽這話,心裏頓時樂開了花,靠近了些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罷,端起狄秋的酒碗,咕咚咕咚幾口便全飲下了肚去。


  “閣下海量。”狄秋讚道,“不知這年份可嚐出了嗎?”


  “這就算海量嗎?老乞兒我方才不過是口渴了,喝上一碗解渴罷了,算不得什麽。”老乞丐意猶未盡地咂巴著嘴。


  寧勳見他這副模樣直皺眉頭,口中道:“你這老乞兒說什麽這女兒紅隻有一十九年,我看是來騙酒喝的吧!”


  一旁的狄秋見寧勳說話不客氣,忙攔住了他,又對那老乞兒道:“既然方才口渴已解,那現在是否可以品鑒一番這酒了呢?”


  “妥!”老乞兒將那手中的空碗一伸,“給我斟滿了。”


  狄秋微微一笑,提起酒壇就要為他斟酒。身邊的寧勳卻不悅道:“狄大哥,這人分明是來騙酒喝的,你咋就看不明白呢?”


  “怕什麽,不過是酒而已,喝完我們再買便是了。”說罷,便又給那乞丐斟了一碗酒。


  老乞兒豎起大拇指誇道:“年輕人倒是大方。”


  老乞兒將酒放到自己的鼻前,卻沒有像剛才那樣一飲而盡,而是用鼻子細細一嗅。接著滿意道:“氣味醇厚,酒香濃烈,辣而不灼,穀味俱在,卻無草根酸腐之氣,妙,實在是妙!”


  老乞兒妙語連珠的一番品評,隻聽得四人都目瞪口呆。這酒竟然有他說的這般妙處,實在是教他們想不到。而這,還隻是這乞丐簡單一嗅之下得出的結論。


  緊接著這乞丐,抿了一口碗裏的酒,道:“這酒用的高粱也是極好的,入口烈,回味不澀,下喉辣,返齒不酸。好,極好!”


  眾人眼看著老乞兒,一口兩口便又將這一大碗酒喝進了肚子。直到打了一個酒嗝,才心滿意足地放下那隻碗來。


  狄秋忍不住問道:“閣下,可喝出這壇子女兒紅的年份沒有?”


  “這個……”老乞兒已經連飲了兩杯,要是再說自己嚐不出這酒的年份卻也說不過去了。


  猶豫了半會兒,老乞兒緩緩道:“我還是堅持我說的話,這酒就是一十九年無疑,滿打滿算怎麽也到不了二十年的年份。”


  眾人聽了他方才評鑒之時所說的話,倒是對他這判斷有些相信。狄秋道:“既然閣下說這壇子女兒紅隻有一十九年,那這依據為何,可以說來聽聽嗎?”


  “依據嗎?我隻能說,這壇女兒紅與我之前喝過的想比差一些火候,絕到不了二十年。隻能說是一十九年有餘,但二十年不足。”老乞兒道,“雖說隻差了一年,但這一年可至關重要。二十年足則可以稱作陳年,少哪怕一天,都算不得上是陳年。”


  聽了這話,一旁的德子再也忍不住了,口中罵道:“你這臭乞丐吹什麽牛,你要是喝過這二十年陳的女兒紅,還會在這裏乞討嗎?”


  “小子,你懂什麽,這酒逢知己別說我是個乞丐,就算是死囚一個,也照樣有人找我同飲。”老乞兒不溫不火地道。


  “你!”德子還想再說話間,卻被狄秋攔住。對這來曆不明的乞丐,他感到十分的好奇。有這樣識酒之能,恐怕在行乞之前怎麽說也該是一個達官貴人。


  “聽閣下這麽一說,好像以前品嚐過不少的好酒是嗎?”狄秋道。


  老乞兒嗬嗬一笑:“好酒倒是嚐過不少,隻是那都是陳年往事罷了,不值一提。”


  “好!”狄秋忽然一拍桌子道,“既是如此,那我們今日就以酒會友,豪飲一番如何?”


  狄秋這話,幾人都是沒有想到,這乞丐又髒又臭,要與他喝酒卻是太不舒服了。


  可狄秋卻已經將那乞丐的碗中斟得滿滿,一伸手遞了過去。


  乞丐嘻嘻一笑,暗自點頭,從容地接下了酒碗,口中道:“小兄弟這可是要與我鬥酒量了?”


  “閣下莫不是不敢吧?”狄秋激道。


  那老乞兒聽了這話,既不怒也不惱,端起酒碗就是一飲而盡。末了,別有深意地看了狄秋一眼,

  狄秋看著他手中的空碗心道:這老乞丐酒量非凡,這幾個瞬息之間,已經飲下三大碗,卻是麵不改色。


  狄秋又給他斟滿了一碗,隨後衝德子道:“再去搬幾壇子好酒出來,這一壇子怕是不夠了。”說罷,自己也斟了滿滿的一碗。


  那老乞兒見狄秋要動真格,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敢與我鬥酒的,我是沒有料到,今兒個我便與你喝個痛快。”


  “慢著!”狄秋見老乞兒舉碗又要飲下,忽然攔道。


  老乞丐疑惑道:“怎麽?莫不是你要反悔了?”


  這老乞兒卻不知,狄秋是覺得方才自己連飲了三大碗,他卻是滴酒未沾,實在有失公允。於是,狄秋又斟了兩碗酒來,一口氣連幹了三碗。


  直到喝完最後一碗,狄秋才又斟了一碗,端在手中道:“這一下,便是公平了。”


  老乞兒點了點頭,笑道:“你這小子倒是有意思,不過老乞兒我,喝了這麽多年的酒,這酒量可是比你多練了好幾十年,這公平嘛卻是怎麽也公平不起來了。不如這樣我來出個主意,你聽聽看合不合適。”


  “什麽主意?”狄秋問。


  “便是你們四人一同與我飲酒,加起來隻要比我喝得多,就算你們贏,要是比我喝得少,便算是我贏,這樣如何?”


  這下卻連寧俊濤也聽不下去了,他的年紀與這老乞兒相仿,平日來也素有飲酒的習慣,自忖這酒量也是相當了得。他竟敢這般自大,說這一人敵他們四人,豈不是荒謬!

  寧俊濤道:“好,那我們就與你比試!讓我先來。”說罷,搶過狄秋手中的酒碗一飲而盡。


  老乞兒見狀也不示弱,急忙也飲下一碗酒來。接著搶過狄秋手中的酒壇子,連斟了四碗酒來。


  一旁的呂杏兒方才隻喝了一大口便已經酒意上頭,恐怕再多喝個兩碗,就要醉暈過去了。趁著神智還算清醒,呂杏兒對狄秋道:“狄大哥,我是比不了了,不如我幫你們斟酒吧,好打壓打壓這人的氣焰。”


  狄秋點頭道:“放心,沒有你我們自然也能勝得了。”說罷,與寧勳還有寧俊濤一人端了一碗酒都飲下肚中去。


  那老乞兒喝得興起,口中道:“這空腹飲酒有傷身體,不如先吃些菜品果腹。”說著便抓起桌上的醬牛肉塞入口中大嚼起來。又衝狄秋他們道:“你們也吃呀,不必客氣。”


  這般反客為主,實在無禮至極。狄秋三人也隻是苦笑一聲,但既然要鬥酒,便必須拿出最好的狀態,於是也紛紛抓起桌上的下酒菜吃了起來。


  德子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滿頭大汗,心道:掌櫃的怎還不回來,這些人這般喝下去,這酒給喝完了倒是小事,要是喝死在這酒館,那便糟糕了。


  老乞兒就這樣與狄秋三人開懷暢飲,一壇子酒很快便見了底。德子陸陸續續又抬了三大壇子女兒紅上來,那桌上的下酒菜也是換了一輪又一輪。


  很快,寧勳便第一個支撐不住了。臉頰上紅得如猴屁股一般,眼神飄忽不定,幾近失神。一頭便栽在了桌子底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了。


  寧俊濤見兒子敗下陣來,不滿道:“勳兒,你這酒量還需再練呀。”


  呂杏兒也跟著鑽到桌子底下,想要把寧勳扶起來,卻怎麽也拖不動他的身體。折騰了半天,寧俊濤甚至說:“別管他了,這天這麽熱,就由他在地上涼快一會兒,死不了的。”


  呂杏兒眼見著,寧俊濤也是醉意朦朧,說的話也開始不著邊際起來,心中急了。衝狄秋道:“狄大哥,要是你們都醉倒了,我一個人可怎麽辦?”


  呂杏兒這一句話,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狄秋也是愣了一愣,才明白過來呂杏兒說的這話有道理,要是他們都醉死了過去,留她一個人再這裏,豈不是危險得很?


  “德子,你看看周圍有沒有那客棧,去尋幾間上好的客房,把我這位兄弟先接過去歇息。若是我們幾個等一下不支,你也一並要將我們送過去,記得了嗎?”


  狄秋衝德子吩咐道。


  德子倒是機靈把細,一聽狄秋這麽說,連忙臉上堆笑道:“那大爺,這開房的房錢是不是……”


  “好說!”狄秋伸手入懷,一把抓出三顆寶石來,塞進德子的手裏道:“快去快去,莫要耽誤了。”


  那德子看到這寶石眼睛幾乎都轉不動,急忙捧著塞到自己的懷中,往酒館外頭跑去。這一幕,全部被那老乞兒看在眼裏,卻隻是繼續喝著酒沒有吱聲。


  第二個喝醉的便是寧俊濤,隻是他這酒量卻是比寧勳要好了許多,直到寧勳倒下以後又多飲了十多碗,才漸漸支撐不住,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而那老乞兒卻是越戰越勇,已經前前後後飲下三十餘碗。仿佛他那腹中是無盡的汪洋,永遠都裝不滿。


  直到把寧俊濤喝倒下去,老乞兒不由地誇讚道:“小兄弟,你這酒量卻也不錯,竟然比那位老人家還要好,隻是不知道你還能再撐多久。”


  狄秋自學了那《狂心訣》上的內功,又有這雷火石相助,這體質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酒雖然以前父親在時,偶有與他共飲,但少有喝醉的時候。像今天這樣豪飲,也是平生第一次。不過,自己竟然能撐到寧勳與寧俊濤都倒下,卻也是事先沒有料到的。


  更讓狄秋感到驚訝的是,這老乞兒一人鬥三人,卻仍感遊刃有餘,實在是可敬可配。


  “老前輩,我怕是比不過你了。”狄秋飲下最後一碗後,也是醉意濃烈,腳步虛浮,如乘風登雲,要達天外九州之地。


  老乞兒哈哈一笑,口中吟道:


  寂寥孤身煩心憂,

  糧食藏地釀情愁。


  酥骨離魂全不怕,

  隻因杯酒慰心頭。


  “小二,與我再添一杯來。”


  呂杏兒看著老乞兒臉不紅氣不喘,豪飲這數十碗烈酒,愣是麵不改色,不禁感歎其酒量實在了得。


  卻見老乞兒,提起一個酒壇,咕咚咕咚往那肚子裏灌去,不一會兒便飲幹了那一壇酒,卻是一滴也未灑出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