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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報案

  狄秋一把抱住裴朗,驚道:“裴朗你怎麽了?”


  這數日來裴朗自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之中,雖沒有受到酷刑虐待,飲食也屬正常,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感染了鼠疫。


  這鼠疫上身開始還不見症狀,隻是偶感寒冷,流涕不止,渾身乏力,這情況與普通風寒相比較還要略輕。就連裴朗也以為,自己隻不過是在這低溫的地牢裏受了涼罷了,隻要離開這地牢便很快就能恢複過來,卻不知自己已經著了道。


  狄秋呼喚了幾聲裴朗的名字,卻始終叫不醒他。隻好先將裴朗抱起,先離開這地牢。


  回到地麵上後,狄秋試著要給裴朗灌些水,卻是幾次三番都被他吐了出來。狄秋又不懂醫藥,裴朗的情況自己也是從未遇到過,頓時沒了主意。隻好運起真氣,輸入到裴朗的體內,試著讓他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


  卻不料這一魯莽的嚐試非但沒有讓裴朗蘇醒,反而使他麵色越來越紅。狄秋這才想起,自己這真氣太過霸道,尋常人肯定承受不了,於是隻好一絲一絲慢慢滲入。裴朗這才臉上的紅色褪了下去,呼吸逐漸趨於平穩,隻是還未見他蘇醒。


  不多時,梁老帶著人趕到監獄扣響大門。狄秋急忙為裴朗披上一件衣服,去把人接了進來。


  這一群小孩中有幾個年齡稍長的,將門上的“監獄”二字認了出來。忙問寧勳道:“大哥哥,不是說帶我們來一個好玩的去處嗎?怎麽是監獄這個地方?”


  那德申坊的老板也是緊張兮兮地問:“大爺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麽?這戲都演了一大半了……”


  梁老見狀,悄悄走到這老板的身邊用手抵住他的腰眼,威脅道:“莫要出聲,不想死的就乖乖聽話。”


  這老板心中咯噔一下,人僵在那裏,頓時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大家應該知道,這監獄是用來關壞人的對不對?”寧勳問道。


  小孩子們心靈稚嫩,隻覺得新鮮好玩,都搶著說是,沒有一人懷疑寧勳帶領他們來此處是另有目的。


  寧勳故作神秘道:“我想大家都是沒有做過錯事的好人,所以這監獄自然沒有人來過。所以今天大哥哥帶你們見識一下,這監獄裏頭長什麽模樣。”


  小孩們一聽一個個熱情高漲,連忙歡呼了起來。卻隻有一個小孩兒苦著臉,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裏,既不說話也不鼓掌。


  呂杏兒目光如炬,立刻就發現了這小孩的異樣。忙彎**子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小孩扭捏道:“我……我昨兒個尿了床,這算不算做壞事呢?”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低,但還是讓呂杏兒與寧勳聽到了。寧旭笑著道:“那不算是做壞事,誰小時候不尿床呢?這可太尋常不過啦。”


  “真的嗎?”小孩撲扇著眼睛天真地問道。


  寧勳連連點頭道:“是真的,你就放心吧,這監獄啊隻關壞人,不關好人。”


  聽到寧勳打包票,小孩這才重展笑顏。


  狄秋站在遠處等寧勳將孩子安排妥當之際,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那德申坊的老板半分,生怕他有什麽不軌的舉動。若是被他跑了,還算次要,隻是沒了他這皮影戲,這群孩子可就沒辦法哄了。


  “狄公子,人已經帶過來了,現在怎麽辦?”梁老插上大門,忙過來問。


  狄秋卻搖了搖頭:“情況有了變化,你且跟我來。”說罷,便將梁老帶到裴朗的身邊。


  梁老見到裴朗先是吃驚,緊接著見他昏迷不醒,也顧不上狄秋是如何將他就出來的,連忙先抓起裴朗的一隻手開始號脈。


  “他這脈象像是感染了疫症!”


  “疫症?”狄秋抽了抽臉頰,“這芙蓉鎮現在封鎖著,這大夫估計都不好找,梁老你有辦法可以治嗎?”


  梁老歎息道:“我雖然略懂毒理,但藥理卻與毒理還是有一些區別,更何況這疫症還不是普通的病,若要我想辦法,也有些困難。”


  寧勳與呂杏兒安頓好小孩子和德申坊的老板讓他們繼續演皮影戲後,連忙跑來狄秋這邊。


  寧勳看到躺在地上的裴朗吃了一驚,連忙問道:“裴朗什麽時候被救出來了?我爹呢?我爹他怎麽樣了?”


  “你先別急。”狄秋道,“裴朗是被李爵關在這地下黑牢之中,我將獄卒搬下去的時候才發現的他,你爹與裴朗的父親並不在此處。”


  誰知寧勳揚了揚手道:“怎麽可能!我不信,我親自去看看。”說罷,連忙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寧勳你等等……”


  呂杏兒剛要去攔住,卻被狄秋一把抓住手臂勸道:“由他去吧,不親自證實一下,他也放心不下。”


  “可是裴朗都在這裏,沒道理寧勳他爹不在啊!”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看看裴朗吧。梁老說他染上了疫症,現在正是棘手的時刻。”


  呂杏兒這才發現,躺在地上的裴朗呼吸急促,臉上滲出了許多汗水,口中不停囈語著什麽。


  梁老細致檢查了許久之後,衝狄秋道:“他的狀況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現在應該是染病的初期,但這種疫症性質凶猛,很快就會侵蝕人體。若不能及時得到治療,就算是最好的大夫也無能為力。”


  “那梁伯你可有辦法延緩一下裴朗的病情嗎?”呂杏兒道。


  “我隻能說盡力施為,畢竟我也不是真正的大夫。裴公子若是發熱,我便用些退熱的藥先壓下去。這高熱之下,對人腦傷害極大。有可能會造成智力損害,甚至失明、失聰。但我最怕的還是腹瀉,這一旦腹瀉不止,藥食水皆存不住,那這病就徹底沒得治了。”


  一聽梁老說得如此凶險,狄秋與呂杏兒兩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呂杏兒道:“事到如今,隻有快點救出所有人然後離開芙蓉鎮才行,否則我們遲早要被困死在這裏。”


  狄秋撓了撓頭發,也是一樣心急火燎,現如今雖然救出了裴朗,卻誤打誤撞讓他發現李爵身後之人的安排,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若是當真如他所料,三人都被安排在三個地方,那就算府衙被他們攻破,最後還是有一張王牌捏在對方的手上。


  此刻,天色越發暗沉下來,寧勳將地牢尋了個遍,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父親的身影,灰溜溜地回到了地麵上來。寧勳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明明都照著狄秋的想法去做,怎麽現在卻是這樣一個情況,難道是自己太過盲信狄秋了嗎。


  就在見到狄秋的一瞬間,寧勳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道:“狄秋,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又在做些什麽?為什麽我們費了這麽多工夫好不容易才把這監獄攻陷下來,我爹卻不在這裏?”


  “寧勳你冷靜一點,裴朗這不是已經先救出來了嗎?我們現在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不是嗎?”呂杏兒見寧勳失了理智,連忙上去勸阻。


  寧勳整個人都頹了下來,蹲在地上低聲飲泣。他已經不知何去何從,若是他爹現在也和裴朗一樣身染疫症,那該如何是好?他爹那麽大的年紀,根本就不可能熬得過去。隻怕最後狄秋就算找到他爹,恐怕也已經……


  見到寧勳這樣子,狄秋與呂杏兒也都不知如何去勸。卻見梁老忽然起身,一拳打在了狄秋的臉上。


  “梁伯你瘋了嗎?你這是做什麽?”呂杏兒連忙去查看狄秋的傷勢。


  狄秋也不知怎麽的,這一拳他分明可以躲過,卻下意識地沒有去躲。狄秋怔怔地直起身來,茫然無措,這一拳似乎將他從麵前的困境中打醒了過來。


  “你雖聰明,但不要自作聰明。你說的每一句話,我們誰敢不聽你的。就因為你說的話關乎著好幾個人的性命。你總是說讓我們去做這個,去做那個。但做完後的結果如何你卻從來不說半句。你可知道,這結果若是出乎你的預料,我們要如何去承當?你又不是老天爺,豈有每一件事都讓你說中的!”梁老聲音中雖然字字都在責怪狄秋,但卻聽不出一絲感情。


  狄秋不敢看梁老,他斜眼瞧著地上,耳畔充斥著裴朗微弱的呼吸聲,寧勳的哭泣聲,還有遠處小孩們的笑聲。梁老說的不錯,他對自己的計策確實自信過了頭,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隻是他會轉變計策,敵人一樣也會,他的計劃永遠也趕不上隨之而來的變化。寧勳、呂杏兒還有梁老都沒有條件地信任自己,除了是對自己計謀的承認之外,還抱著對成功的期待。


  可這一次,他讓大家失望了,他辜負了寧勳對自己的信任。


  “梁老,我隻是覺得,這失敗的後果讓人太難接受。所以我一直都自己一個人扛著,若不是裴朗出現在這監獄之中,將我的所有計劃都打亂,我絕不會……”


  “絕不會什麽?”這一下連呂杏兒也聽不下去了,“我們無條件的信任你,自然能夠承受失敗的風險。這世界上又有什麽事情是可以百分百成功的呢?狄大哥,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我們都願意陪著你,願意與你共同承擔。你當初不是說過,我們要擰成一股繩嗎?現在你瞧瞧你說的話,我們哪裏像一股繩?自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人衝在前頭,所有的困難與風險你都在一個人承受著。難道我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那我……那我也……”說著說著,呂杏兒掉下了眼淚來。


  “我……”看著呂杏兒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斷地順著臉頰滾落下來,狄秋說不出話來。


  “你們自己做絕對吧,我不管了!”梁老一拂袖,轉身往那群小孩走去。


  此時此刻,千頭萬緒不斷湧上狄秋的心頭。看著遠處影影綽綽的皮影在幕上舞動著,梁老的背影落寞而決絕。寧勳始終低著頭,仿佛是聽了梁老的話後,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隻有呂杏兒,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睛,似乎在等他說些什麽。


  “我明白了,是我辜負了大家的信任。自我爹娘去世,黑目背叛於我,令我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隻當這世上已經沒有我可親可愛的人,卻忘了你們一直將我當做你們的親人看待。”


  狄秋扶起寧勳,一把將他抱住:“寧勳,我答應你,一定會救你爹出來。”


  “狄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寧勳臉上淚痕未幹,卻是心緒洶湧。


  呂杏兒抹幹了眼淚,也與兩人抱在一起,口中道:“我們誓死相依。”


  三個人肩並著肩,手互相牽著,這一刻心連在了一起,似乎真的如呂杏兒所說的那樣,他們將永遠相互依靠。


  遠處的梁老,早已經聽到了三人所說的話,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心道:“總算是治好了狄秋這說話愛說一半的壞毛病,也不知道這未來的姑爺小姐將來要如何伺候了。”


  這時,麵前的皮影戲卻是戛然而止,這第二場剛好結束。


  那德申坊的老板伸出頭來看著梁老,卻是一聲不吭。仿佛方才在門口說的那番話還作數一般,隻要他一說話,這性命便保不住了。


  梁老回過頭來看向狄秋,卻是不言語。心道:磨蹭了這麽久,這皮影戲也演完了,這些小孩子卻還沒派上用場,橫豎倒是給句話呀。


  那群小孩子也知這做主的人不是這演皮影戲的老板,紛紛轉過頭來看向身後的寧勳,聽他接下來要怎麽說。所有人都已經忘了,這時他們的家人早就在鎮上到處尋找他們,已經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雖然狄秋沒有料到,李爵身後的落日會將寧俊濤、裴敬之還有裴朗分開關押,但這誘騙來的小孩子卻沒有白費。


  眼看著天色暗了下去,自家孩子遲遲沒有被送回,家人都起了疑心,陸陸續續趕到這德申坊來找自己的孩子回家。他們一個個心中都暗罵這戲坊的老板不是,說好送孩子回來,怎的都這個時辰了卻連孩子的人影都不見。今後別說再去這德申坊看戲,甚至還要去官府好好告上一狀才能解氣。


  可當他們到了這德申坊門前,卻見裏頭漆黑一片,別說自家的孩子,就連德申坊的老板還有助手一幹人等都不見了蹤影。


  幾個家中還當人藏了起來,用力地捶打著大門,卻無人出來應答。這一下,大人們一下從氣憤轉為了擔憂。隨著德申坊門前的人聚集得越來越多,大人的心越來越著急。


  這麽多孩子隨著這戲坊的人都不見了蹤影,他們能想到的也隻能是這的德申坊的老板拐賣了自家的小孩。


  從前,馬進與王盤山還有李爵勾結之時,這芙蓉鎮上就經常出現人無故失蹤的情況。雖說報案的人不少,卻沒有一樁得以解決的。


  歸根結底,還是李爵從中使了手段。先是在拐賣之前,逼其寫下離家出走的信函,藏在其家中。然後再在其家人來報案的時候,假裝仔細偵查,派著屬下假模假式地在芙蓉鎮上溜達。最後,在其家裏搜出這早已藏好的信函,告知報案之人,這人是自己走的而不是失蹤了。這誘拐、欺騙家人、再到販賣,可謂是滴水不漏。


  但以前失蹤的都是大人,這小孩卻是極少的。畢竟那小孩又不會寫字,這留下信函卻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來德申坊門前的大人一下便多達數百餘人,頓時把門口圍得水泄不通。大家三言兩語便確定了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拐賣小孩子的案件。


  隻是所有人都想不通,這戲坊的老板怎麽會忽然鬼迷心竅做起拐賣小孩子的勾當來。再說,現在這芙蓉鎮正值封城,這拐走的小孩子又帶不出城去,豈不是自找麻煩?

  眾人想到此處,心道:看來這事還得找這官府幫忙才行。於是,這一夥人離了德申坊一起往那府衙處湧去。


  這一夜,李爵左等右等遲遲等不到人,心中其實有些懷疑落日大人的計策是不是不奏效了。對方怎麽如此耐得住性子,到現在還沒出現。卻不料到了最後,這該來的人沒有出現,不該來的人卻是蜂擁而至。


  府衙門前的衙役遠遠見到成群結隊的人手提著燈籠與火把朝這邊而來,連忙跑進屋中回報:“李大人,門外來了許多老百姓。”


  “老百姓?”李爵喜道,“有多少人?”


  “至少有還幾百人呢!”


  聽到好幾百這個數字,李爵嚇了一跳,這麽多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定是那假周青搞的鬼。可一想又覺得不對,這幾百人他是如何說服的,怎麽敢就這樣直直往他府衙來了?

  “你和我出去看看。”李爵道,“其他人嚴陣以待,誰都不允許隨便離開崗位。”


  這幾百號人擠到府衙門前,正想擊鼓鳴冤,卻見李爵已經先一步出來。頓時七嘴八舌開始吵鬧起來,紛紛說起自家小孩丟失的事情。


  李爵被吵得頭疼,大呼一聲:“大家安靜,一個個說!”


  人群這才安靜下來,前頭離得最近的出聲道:“李大人要為我們做主呀,我們百餘戶人家的孩子,都被德申坊的老板給拐走了!”


  李爵還當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道:“你說你們這麽多人的小孩都被人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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