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周青
狄秋支撐起身子,雖然襠部隱隱作痛,但卻強忍住不敢叫出聲來,隻是忙向著周青遠去的那個方向走去。果不其然,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係著一條紅繩,想必這裏才是梁老藏馬之處。隻是那衣服與馬當真已經被周青搶了去,留了一個麵具在地上。想必是周青覺得這玩意用不到,自是棄於地上。
狄秋心中哀歎:自己真是老馬失蹄,這下可難辦了。眼下隻好拿著麵具回到那匹拉稀的馬身邊。周青那滿是酒氣的衣服還丟在地上,雖然臭不可聞,但狄秋也沒有別的辦法,現在可沒那個工夫再找一身幹淨衣裳,隻得勉為其難換到了身上。
好在這周青身形與狄秋相仿,穿著妥當之後倒也合身。狄秋把酒囊塞在馬鞍處,強行拉了馬匹起身,緊趕著往那城門處走去。心想可要在李清知處理完那一夥婦人之前到才行。
那城裏西邊府衙處,守衛見城門處起了烽火,忙叫了半夢不醒的李清知起來,通報了情況。李清知心中大喜,以為城門處肯定是那劫囚一行人想要強闖出去被巡防抓了,趕緊換了衣服騎馬趕來。
卻不料一路上見了一堆手下三三兩兩地逃回來,不由地大驚失色,對手竟這般難以對付,教自己這手下竟然潰散至此。緊著催了兩鞭子,火急火燎地衝往城門處。
結果到了地方,卻是沒見到幾個人影,隻是一夥婦人站在一處轎子旁邊,地上一群巨鼠散落著,正在“吱吱”作響。李源就倒在那鼠堆之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李清知腦子中轟隆一聲,這詭異的情形倒是把他也給嚇住了。身後的隨從,跟著跑到時,見到這一幕也不禁看呆了。紛紛看著李清知,聽他接下來要如何安排。
看這樣子,多半那潰散的巡防該是見了這些巨鼠還有李源的“屍體”被嚇跑的。李清知心道:自己非得振作一些,否則估摸著自己這群手下非得也作驚弓之鳥不可。
“你們幾個這麽晚了,在這裏做什麽!”李清知在馬背上大聲喊道。
珍兒嫂遠遠瞧見說話的人,從衣著打扮來看***該是李清知了。於是壯著膽子道:“我等奉天臨教特使的命令,帶‘天譴大人’來找你,你還不快快滾馬下來,前來拜見!”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片嘩然,那李清知的臉色亦是變得十分難看。但好在李清知還頗有些膽色,腦子也比李源這等靈光許多。口中避開珍兒嫂的話不答,先行質問道:“你們究竟是何人?把李源怎麽了?”
珍兒嫂指著李源道:“你是說地上這人嗎?他剛才冒犯‘天譴大人’遭了天譴啦!”
珍兒嫂這話,李清知自然是不信的。多半是對方使了什麽詭計,騙得李源上去動那些巨鼠,李源這才中招。口中道:“李源乃我府中得力能手,為朝廷效命,食國家俸祿,披肝瀝膽,盡心盡責,怎會受天譴之罰。我看定是你們這群妖婦,使了什麽鬼蜮伎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則教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手下人聽這李清知聲入洪鍾,義正辭嚴,聲勢雄厚,不禁也都不怕了,手中各自亮了兵器,一步一步朝前走來。隻要李清知一聲令下,就去抓了這幾人。
珍兒嫂見嚇不住他們,不禁有些心慌,口中兀自逞強道:“我們可是受了天臨教特使之命,你們誰敢動我!”
眼見著婦人懼了,李清知更已經料準了這幾人是劫囚的那夥匪類安排來攪事的。口中道:“哼!芙蓉鎮已經封城,無一人可有進出,哪來的天臨教特使。即便是有,那也是來找本大人,為何要去找你們這幾個愚婦!”
卻不料珍兒嫂還有話說:“特使大人手眼通天,早就已經知道你與那王盤山狼狽為奸為禍一方,自然不會與你這下三濫見麵。這‘天譴大人’就是他派來懲罰於你的,你最好早早自戕謝罪,免得特使大人親臨,教你死無全屍。”
聽著珍兒嫂的恫嚇,李清知卻是哈哈大笑,不禁想到:這些人的手段也不過如此,難道就想憑幾隻老鼠,便能逼得我自盡不成?於是下令道:“全部拿下,一個不留。”
珍兒嫂大驚失色,狄秋可沒教她這李清知不俯首認罪自己該怎麽處置。危機時刻,她想到之前狄秋給自己的那塊黑色令牌,於是忙拿出來,口中道:“此乃天臨教特使大人令牌,見令牌如見特使大人,你們不能動我!”
那手下官兵見到此物不由地愣住了,這所謂的天臨教特使令牌他們可從未見過,也辨不得是真是假。紛紛轉過頭去看李清知,等他接下來的吩咐。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城樓上的城防大喊:“大人,有人要進城!”
李清知回過頭去道:“聒噪什麽!我不是說了封城,誰都不許進,也不許出,還用跟我匯報什麽。”
城防莫名被訓斥了一頓有些委屈,但還是接著道:“來人說是天臨教的新傳教士……”
聽到這個消息,李清知呆住了,而那珍兒嫂一行卻是欣喜若狂。口中呼喊道:“李清知你瞧見了沒有,你的報應馬上就要到了。”
這下所有人都炸開了鍋,這前腳發生這樣的事情,後腳這新的天臨教傳教士就來喊門,這又豈是巧合可以解釋得了的。沒準眼前的這些“天譴大人”當真是那天臨教派下來懲罰他們的李清知李大人。想到這裏,所有人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有幾個離珍兒嫂幾人比較近的,都紛紛後退了好幾步。
李清知也不管是真是假,這新天臨教傳教士來了,自己沒道理把人家關在外頭。又問道:“來的有幾人?”
“一人一馬。”
“一人一馬……”李清知喃喃自語,心想這難不成是真的?道:“快開門!”
城門處接到指令,很快便洞開迎人。外麵那所謂的天臨教新傳教士自然不是別人,而是冒充周青的狄秋了。隻見狄秋穿著那周青的衣服,臉上罩著麵具,拉著那匹病懨懨的馬走了進來。
見到李清知,狄秋笑道:“李大人怎的知道我這時候抵達,叫了這麽多人來迎接我,我可是受寵若驚呢。”
李清知心中狐疑,眼前這人當真是心傳教士嗎?怎的還戴了一副麵具。當他走近一看,卻忽聞得一股難聞的撲鼻酒氣。心中一凜,那書信中所說這新傳教士是個酒鬼,這倒是符合特征了。
“周先生,遠道而來,我府有失遠迎,煩請恕罪。在下知道周先生愛美酒,我府上倒是有幾壇子清冽陳釀,不知周先生可否賞臉來品鑒一番?”李清知陪著笑臉道。
狄秋一聽,心中大喜,這陰差陽錯之下,自己穿了這滿是酒氣的衣服,倒是輕易地以假亂真了。口中笑道:“我那酒半路上賞了我的馬兒喝了,隻是這畜生消受不起,倒是拉了肚子。我正好口中幹渴,既然李大人府上有酒,那周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清知點頭道:“那是,那是……卻不知周先生上任的書信可帶了嗎,既然往我府中去,那一道把公事也……”李清知嘴上雖然客氣,心中卻還隻是半信。眼前這人雖然自稱周青,但不知為何故意遮了麵容。而且聽著聲音像是個年輕人,這般年輕就被任命傳教士多少還是有些古怪的,因此也不煩多試他一試。
可李清知卻不知,狄秋早有準備。隻見他伸手到懷裏摸出那封任命書與印鑒,把任命書遞過去的同時,又故意將印鑒有字的一頭對著李清知,好教他看得真切。
李清知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是瞪著眼睛仔細瞧著,那印鑒身老、泥痕一眼便看出是老物件,絕非新做或者仿舊的。再一看那任命書,信紙與落款也都確鑿無誤。眼前這人,當是新來上任的傳教士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