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賭注
“赤砂!”
赤砂的屍體軟癱在地上,雷行雲氣息一長一短,強忍住心頭的震怒,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黑蠅已死,赤砂也落在淩絕頂的手裏,已是危在旦夕。他拿赤砂做賭注,隻是為了保全他的性命。怎料到淩絕頂竟如此心狠手辣,一絲生路卻也不給。
淩絕頂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可不傻。這人一直是你的狗,到了我的手裏,他還是你的狗,我可不會把一頭隨時會咬人的狗養在自己的身邊。”
這話說出來,廟中的眾人都是心頭不忍,連那張痞子也撇過了頭去不願看赤砂的屍體。淩絕頂手底下的眾人都停下了索取賭酬,立在一邊麵麵相覷。
淩絕頂開口閉口,都將赤砂稱作畜生,隻惹得雷行雲雷行雲喉嚨中發出野獸般咕嚕嚕的低吼聲,怒意已經到了極致。一手伸入腰間,一把彎刀已經抽出。
淩絕頂卻是不慌不忙,一腳踢開赤砂的屍體:“看你這架勢,這第二輪是要比兵器了?”
雷行雲低著身子,宛如看到獵物準備躥出的惡狼一般,狠狠地說道:“你說呢?”
淩絕頂倒也沒有被雷行雲的氣勢所嚇到,左手微微抬起問道:“那你的賭注呢?”
狄秋心中吃驚道:這淩絕頂好生冷靜,這個關頭卻還想著賭局。
隻聽淩絕頂繼續道:“你那兩個手下可都已經死了,現在你可沒有賭注與我再賭,我說的可對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誰都知道淩絕頂這時已經動了殺心。這樣的武功和膽識,如果不能與自己一夥,那便沒有放虎歸山留後患的道理。否則,隻要狄秋在自己手裏一天,那就免不了雷行雲來找自己的麻煩。
雷行雲道:“你道我沒了賭注便沒辦法與你賭了是吧?”
淩絕頂嗤笑一聲:“我讓手下放你出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以你的輕功,就算要走,我也未必攔得下你。怎麽?你可拉的下臉在這和眾目睽睽下逃走嗎?瞧你這副模樣,可對你這屬下的死在意得緊呢。就這麽走了,怕是心中不服氣。不過這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栽在我淩絕頂手下不服氣的人多了去了,卻也不少你一個。”
淩絕頂又激又諷,這番話說出嘴來,就連狄秋心中也是憤憤不平,要是雷行雲這都忍得下來,他是怎麽都不會相信。
果不其然,那雷行雲站在那裏忽地收勢,彎刀也收回了鞘中。隻見他這樣說來:“你淩大當家一言九鼎,若我能拿得出這賭注,我便問你,你夠不夠膽子與我再賭?”
“哈哈哈,我當你要說什麽!這天底下就沒有我淩絕頂怕的東西,如果你拿得出賭注那自然與你賭了,不過你倒是瞧瞧,這裏誰還是你的賭注?”
連淩絕頂的屬下都暗暗佩服這雷行雲敢於說出這番話來,這人已經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都等著看雷行雲接下來要怎麽說。
雷行雲道:“你方才不是說要我入夥嗎?那我這第二輪便賭上自己這條命,在場的眾人都是見證。若我輸了,我便加入你的麾下以你馬首是瞻,任憑爾等驅策絕無二心。”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心中都是一驚,暗道這雷行雲也恁地有種。
淩絕頂豎起大拇指道:“好!也不枉我看得起你。那這第二輪比試什麽,也讓你來定。”
一旁的張痞子聽了卻不樂意,他道:“老大,這第一輪由他定,怎生得第二輪也由他來定?這豈不是好不公平!”
淩絕頂怒目而視道:“你懂什麽!”
柳柳倩趕緊拉住張痞子免得他再要亂說話,悄悄說道:“老大這是要拉這人入夥,你這還瞧不出嗎?”
張痞子卻是不聽她的,還大聲道:“這人卻還不算是咱們弟兄,就這樣明擺著吃虧的事,我姓張的不幹。”
淩絕頂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不耐地道:“你這渾貨,囉嗦什麽?我自有主張!”
雷行雲見這兩人爭吵卻也不阻止,隻是道:“淩大當家的,到底誰說了算你倒是快拿主意,這這可等著呢。”
柳柳倩氣道:“你少在一旁煽風點火,我們自有定奪。”轉身又對淩絕頂道:“老大,張痞子說的也不無道理,我知你惜才,但這賭局沒有都是他坐莊的道理,手底下人可都看著呢,這般偏頗卻讓弟兄們不服。”
淩絕頂急了:“我已贏了一論,第二輪且讓他定了又如何。大家說說看,可有信不過我,覺得我會輸的就站出來說話。”手底下人自然是向著淩絕頂,便有不服也不會強出頭,一時間各自都是沉默不語。
淩絕頂哼了一聲:“既然沒人開口,那就按我說的,第二輪還由他定了。你且開口說吧,要比什麽?”
“慢來。”雷行雲卻不急著說第二輪比試什麽,隻是笑嘻嘻道:“淩大當家,你卻還沒說你的賭注呢。”
淩絕頂道:“我這第一輪既然沒輸,那這賭注自然不變了,卻還勞你多問嗎?”
雷行雲道:“話可不能這麽說,這賭注卻不是金銀玉器、古玩字畫,可是一個大活人。”
“金銀玉器又怎麽的,大活人又怎的,莫非你要反悔了?”
“反悔那倒不是,我隻是要說,這金銀玉器不會說話,可這大活人卻是會說話的。你要讓這大活人做賭注,卻要問過他人才行吧?”雷行雲道。
這話倒教淩絕頂的屬下沒有想到,這雷行雲在這裉節還會體恤他們。可淩絕頂卻沒看出這雷行雲是話裏有話暗藏貓膩,直言道:“張痞子,你說吧,是願不願意?”
張痞子愣了一愣,他本就愚魯,雷行雲這話也不知道什麽道理,卻多問了這一句。初時,他也覺得淩絕頂必勝無疑,也沒想過這賭局輸了的後果。但看到赤砂慘死當場,心中不免有了顧慮。若要是輸了,這雷行雲非得殺了自己泄憤。
這一群人平素都聽自己的話,從來不敢違拗,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是眼睛也不眨一下。這時,卻婆婆媽媽半天憋不出回應來。淩絕頂頓時暴跳如雷,口中逼問道:“張痞子!我可在和你說話呢,你在那發什麽呆?”
一旁的雷行雲似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出,又道:“我瞧著淩大當家這賭注卻是不悅意了,不如換一人倒也可以,你那手下的娘們還頗有姿色,我門下卻還少一個女人,不如……”
“不可,不可!我答應便是了。”張痞子一聽雷行雲提到柳倩,趕緊反對道。若淩絕頂輸了,他橫豎不過一死。可柳倩是一名女子,要落在他手裏,卻不知道要遭什麽罪呢。
柳倩見張痞子初時猶豫,這雷行雲提到自己卻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頓時臉色一紅,溫言道:“你……你這又何苦呢?”
張痞子目光閃爍:“二娘這裏沒你的事,第一輪既然是我,那第二輪也自然是我了。隻要有我在,無論到底幾輪,都不會輪到你的。這又不是好事,好事自然才會輪到你。”
雷行雲哈哈大笑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們大當家要是輸了,這可是天涯兩隔,生死兩盼……”
張痞子道:“我都答應了,你就少廢話,別忘了你是怎麽栽在我老大手裏的,你就以為自己真能贏嗎?”說到話尾,張痞子卻連自己都有幾分不信。
雷行雲卻不理會張痞子,反而轉向淩絕頂道:“既然賭注已經定了,那淩大當家,我們第二輪就比試這兵器你看如何?”
淩絕頂道:“好!我早就看上你那柄奇兵了,這刀瞧著不賴,不知道你的刀法怎樣?”
“好眼光,你也看得出我這是奇兵,可想到怎麽輸了嗎?”
“休要狂妄!你們這些練奇門兵器的,多是武功平平之人。想要靠旁門左道出奇製勝,卻要先問過我這手裏的鋼刀。”淩絕頂屏開眾人,拿著那把剛剛殺了赤砂的鋼刀擺開架勢準備應敵。
淩絕頂不知道的是,方才雷行雲與他角力之時,用那陰脈內力強注入左臂,試要與自己玉石俱焚,卻不料這賭上性命的行徑竟然沒令他廢去渾身武功,反倒是臨時摸索出一套掌控內力的法門。
這陰陽兩儀刀法所夾帶的內功心法,當初奪命蠍戚長明就說過,陰陽兩脈的內力絕對不可互相倒置,否則後患無窮。輕則武功盡廢,重則經脈受損淪為殘疾。自是雷行雲從一開始學的時候就不敢越矩半分,兢兢業業地照著戚長明口述的法子修習,也從來不敢試著將這內力用別的方式催發。
自行走江湖以來,他靠著這陰陽兩儀刀法和獨門內功所向披靡,做下不少大事。而他的內力也日漸深厚,與刀法相輔相成使發起來越來越得心應手。自然也信了師父所說,對這修習方法深信不疑。
若非今日遇上這難纏的淩絕頂,將他逼到性命關頭,卻也不會讓他發現這內功竟然還可以如此使用。假以時日,若將這技巧牢牢掌握,到時候對他這陰陽兩儀刀法,自是更有進益。
雷行雲抽刀在手,雙臂疊在麵前,左手雖然空著但仍擺著守勢,右手持刀在前。忽地一個箭步,已然殺到淩絕頂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