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因為懶

  第343章 因為懶 

  琰華不懂宮中爭鬥,但她這樣一說,瞬間便也明白過來,贊同道:「因為很清楚的曉得自己或許已經生不出來了,而她又有足夠的家世與寵愛,便去搶別人的孩子。」 

  深秋的陽光金燦燦的,透過窗欞打進來,暖融的照在繁漪半邊面孔,溫婉的容色平添了幾分慵懶:「或許,這個人的面孔與世無爭,還是皇後娘娘信任的。」 

  琰華深邃的黑眸都漾著綿柔戀慕:「已知鄭德妃與皇后不對付,終有一日有一方會落敗,而另一方,少不得元氣大傷。隱在身後的人自然會捉住爭鬥下的所有把柄。到時候,這個人便可漁翁得利,不費吹灰之力剷除所有敵人。」 

  男人的謀算見與朝堂宏圖,女人的威勢見於細微深遠,其實真要對上,還真是難說誰會勝。 

  皇帝的寶座坐上去不難,坐穩了才是真的難! 

  繁漪只細思著事情,並沒有察覺丈夫的綿綿情意都快溢出來了,只覺陽光晴暖,便懶洋洋眯了眯眼:「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皇后和貴妃大抵還沒想到身邊會有這樣一個人了。位高,且有家世與皇子在手,上位是遲早的事。」微頓,「如今宮裡無子且與皇后或者貴妃交好的高位份宮嬪,應該不多吧?」 

  琰華垂眸看著妻子的面孔在光線下彷彿六月蜜桃一般,有細細可愛的細絨,底下的鮮嫩多汁幾乎包裹不住,喉結微微滾動,輕輕收了收臂彎,與她貼的更近些,「我明日會同太子說。」 

  繁漪卻搖頭:「宮中勢力盤根錯節,與前朝也難扯清,我不過胡亂一猜而已,若是弄錯了,你在太子面前也而不好交代。」 

  瞧,老婆大人無時無刻不在給自己打算。 

  琰華含笑垂首,嗅了嗅她身上淡雅的香味,薄唇輕輕擦過她小巧瑩玉的耳垂:「後宮和前朝相互牽扯瓜葛,皇後身在無人之巔,本就不該對人有太多的信任之心。這是自保,也是對太子的保護。如此提醒幾分,若是能讓皇后多一份心眼兒防備著,總不是什麼錯。」 

  「何況,有時候旁觀者的心思才是最清晰的。」大掌順勢攬上她的肩頭,輕輕揉捏了一下,「放心,我會斟酌了去說,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細癢的溫熱自耳垂擦過,繁漪輕輕一顫,然後發現肩頭被他扣住了,明明夜裡再親熱也不是沒有,這樣若即若離的輕觸卻總是叫她心頭爬了螞蟻似的痒痒的。 

  他的手慢慢輕移,扣住她的脖頸微微一捏,繁漪徹底繳械投降,僵硬的身子一軟,便又倚在了他的臂彎里,卻又忍不住擰眉,這人到底又在搞什麼? 

  擼貓呢? 

  微微乜了他一眼。 

  指腹的薄繭輕輕磨砂在頸間,繁漪覺得自己的腦子轉起來有點遲鈍,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前一句在說什麼。 

  想了想,便道:「也好。既如此,要抓把柄得趁早。回頭你見著舅舅,同他知會一聲,有楚家的眼線盯著,要辦事也順當些。跟雲海也說一聲,讓人在滎陽盯著。」 

  琰華得意的感受著妻子蹭在掌心的柔軟溫度,疑惑了一下:「雲海?」 

  繁漪掀了掀微眯的眼皮:「他是孤兒,撿到他養大的是丐幫隱退的前任幫主,這會子正住在他新買的宅子里養老。教他易容的師傅,是鴻雁樓聖手神偷的師弟。他又是黑市裡混跡大的,也有足夠的人脈也用。」 

  琰華不得不驚訝再驚訝:「……」 

  她這是往他身邊送了什麼隱藏的大佬啊! 

  他哪裡是娶了個老婆,分明是娶了個福星啊! 

  「那他的功夫怎麼這麼差?」 

  繁漪也是挺佩服雲海,在那麼多高手身邊長大,功夫爛到逃命都不夠:「因為懶。」 

  這個理由琰華也是服氣的。 

  不敢見外說什麼感謝,琰華側首去吻了吻她的眉眼:「所以這些人都在盯著袁家和秦家?」 

  繁漪點頭,她和袁家秦家不對付大家心知肚明,楚家的人要動,太明顯,自然是讓隱藏著的人去盯了。 

  那些人哪裡會知道自己當初下死手要殺的孩子背後,竟會有這麼多人撐腰呢? 

  稍有一默,問道:「流產的都是新進宮的妃嬪?」 

  琰華對自己老婆的聰明程度沒什麼驚訝的:「一個是新進宮的,還有一個是陛下登基前剛入潛邸的。」 

  「這就對了。」繁漪眉宇間沉穩安閑:「或許人家本就不想要這孩子,不過是做出依附的模樣,借刀殺人,除掉有孩子的宛妃而已。」 

  琰華驚詫了一下:「不想要?」 

  但微微一思量便也明白了。 

  會被族裡送進宮的,絕不會只是空有美貌的蠢笨之流。 

  沒有站穩腳跟之前自不會輕易有孕招人嫉恨。 

  如今懷上,即便自己不肯落胎,後面孕期那麼長,也難保會被誰算計成宛妃的下場。 

  新人進宮,無根無基,總要依附了位高者,不管是自願還是被算計,總要配合了這出「妖孽大戲」,先把有子嗣的競爭者除掉。 

  琰華眉目微斂,清冷間更多了幾分深沉之意:「所以,或許連有孕都是假的。」 

  繁漪點頭,覺得很有可能,即便宮裡的女人就是為了綿延皇嗣的,但不想懷,總有辦法懷不上的,「這些咱們局外人都能分析出來,皇後娘娘自然也能清楚裡面的門道。」 

  琰華擰眉:「事關皇嗣國運,皇后即便知道,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能多言隻言片語。被人盯緊了,怕是在陛下面前也落不下什麼好。」 

  繁漪微微一嘆:「這個確實……」腦海里閃過一抹靈光,太快,她微微直起身子,閉目去追。 

  琰華見過她這樣的神色,定然有什麼關竅待她盤剝,看了眼空蕩蕩的臂彎,不著痕迹慢慢追上妻子的腰肢,靜待她回神來。 

  清晨的朝陽帶了幾許雲霞的光澤,似夏日熱烈緋紅的鳳凰花瓣千絲萬縷的灑在空氣里,將整個屋子都添了幾分溫柔繾綣之意。 

  繁漪細思微凜的神色在光線里有難掩的沉靜與微澹,又在驀然間綻然一笑,若春雪悠浮的寒氣被晴光掠走,靜聲道:「後宮的女人,都是為天家綿延子嗣的,怎麼能保證自己不想生就懷不上?」 

  琰華深邃的眸光一掠,似一道強光直直照進海底深處:「入宮的東西內務府否要檢查,要攜帶進去什麼並不容易,那麼只能是太醫院的人參與其中!」 

  早起就費腦子,昨夜又辛苦配合丈夫的需求,繁漪覺得有些累,便順勢又倚回丈夫的臂彎里:「宛妃的胎是誰照顧的?若說胎兒羸弱便罷,死胎且是殘疾,難道這麼久以來,太醫都沒有察覺她的胎有問題么?」 

  見妻子那麼自然的靠上來,琰華修眉激動的揚了起來,但語調還是那麼的矜持而平靜:「聽太子提過,好像是院判馮征。看來,是該他消失了。」 

  繁漪長吁了一聲:「馮征、姜元靖、袁家、秦家、后妃、遠在封地的藩王……這樣的聯繫,不簡單啊!」 

  琰華也覺得心驚,「看來藩王的動作遠比咱們想的要深沉,袁家和秦家的浮起看來不過冰山一角。」 

  「那幾位當年在京中鬥了十餘年才敗陣,背後的暗裝此刻怕已經都上位大員了。這盤棋,很大啊!」繁漪默了默:「上頭自有輔政大臣先計較著,咱們急也沒用。走一步看一步,你在太子身邊行走,往後會知道的更多,總能猜出幾分來的。」 

  琰華微微頷首,眼角的笑意十分舒展。 

  咱們。 

  喜歡她這樣把他和她囊括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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