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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過隙光陰還自催

  第180章 過隙光陰還自催 

  姜柔的小指輕輕勾了一下未婚夫的指,在他望過來的目色里是,自己明媚的笑意。 

  那種清晰的獨一無二的佔據,讓她心情頗是不錯,便嬌軟軟的嗔怪道:「什麼嫡啊庶的,真是俗氣。姜太夫人幫姜元靖相看了鎮撫司同知家的姑娘,他看不上,給他個尚書家的姑娘想來總是能滿意了的。」 

  鳳梧眨了眨眼,一抹殷紅自耳根子慢慢攀爬耳上:「……」 

  徐明睿捂了捂眼,看不下去了。 

  這兩個人越來越過分了! 

  「所以,那位姑娘?」 

  姜柔眉目慵懶明媚,此刻含了幾分惡意,一笑之下倒是有了幾分惡作劇的調皮:「寵妾生下的幺女么,大多得寵。」 

  沈鳳梧含蓄的補充:「很……有些謀算但不夠深沉。」 

  那便是說只能耍耍小伎倆咯! 

  徐明睿瞭然的挑了挑眉:「往後鎮北侯府是有的熱鬧了。」 

  姜柔面上的笑意似秋水寒波:「那姚意濃詩詞有一手之外,也過哭哭啼啼的本事了,即便是對上藍氏也是穩輸的,不用一年,保她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枝葉遮擋后的朦朧光線落在身上,有遙遠不可觸之意,徐明睿捏了一枚落在在手裡慢慢把玩著,輕笑道:「你這樣一說,我倒是還挺想幫一把他們了。」 

  風並著殘雪涼意,若潺潺清溪流淌在身側,叫人神思清明。 

  姜柔暼了他一眼,揶揄道:「幫她們,還是幫你自己?」 

  徐明睿笑意如清光幽長:「看破不說破。」 

  姜柔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遐想,嗤了他一聲:「你就省省吧,她才看不上你。」 

  徐明睿手指一松,半枯不黃的葉子緩緩落在灰白的石子路上,風一吹,在地面輕輕曳了幾下,宛若破損的孤舟晃蕩在茫茫海面:「……小丫頭,我發現你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沈鳳梧垂眸一笑,如松英翠:「夫人甚是可愛。」 

  徐明睿鄙視這人,可討厭了:「……」 

  姜柔眉眼微挑,覷著他的眼裡意味深長:「不過、你真不知道長安的心思么?」 

  徐明睿的感嘆還未吁出去,聞言微微有些懵:「……什麼意思?」 

  姜柔聳了聳肩:「你猜!」 

  宋公子的案子報去了京畿衙門。 

  死的雖只是個五品官家的公子,而隱隱涉及的卻有閣老家的公子和侯府的公子的名聲,連長公主府也著人來盯,若是沒個快速且乾淨利落的結案,怕是這幾府的主君都要跟他過不去了。 

  府尹胡祡雍無數次望天感慨,京城裡的府尹雖高了外放的府尹一階,卻真不是人乾的差事。 

  在遍地宗室、大員、有爵人家的京里,他這三品的府尹,誰也干不過啊! 

  索性剛開始查便有了線索,不過兩日便查出了真兇。 

  是個市井慣偷。 

  那日瞧著安定侯府熱鬧,想著能得些好東西,那偷兒便混了進去,趁著宋公子去解手,人少的時候正好下手,誰曉得宋公子發覺了他的動作,就要喊人,他緊張之下一時失手錯手殺了人。 

  至於那什麼帕子,偷兒說他也不知道從誰身上偷的,人來人往的時候就很順手的一拿,殺人之後慌慌忙忙擦了手就扔地上了。 

  府尹:「……」其實我不太信。 

  百姓:「……」我們也不信,背後一定又指使者,否則咋就那麼巧,與侯府的大公子用的絹子那麼像了? 

  於是姜元陵穩坐「嫌疑人」寶座。 

  姜元靖:「……」你們過分了! 

  而姜元靖與藍瑩之事是被人「不小心」撞破了的,不管是叫誰給算計的,便是不得不給出個姿態的。 

  於三日後便下了文定,又在中秋月盈人滿,浩普同彩的好日子裡,下了聘,婚期暫定來六月。 

  暫定的原因就是姜候夫人如今病重,說不定哪日就去了,若是再等三年藍姑娘的年歲就不好看了。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就讓他們趁著熱孝成婚。 

  然而藍姑娘自鄭家回去后沒幾日便病下了,病勢洶洶,幾回差點熬不過去,連太醫院首也搖了頭。 

  話說姜琰華、姜元赫都是死過未婚妻的,眾人便紛紛猜測姜家是不是風水裡有問題,怕是連五公子姜元靖也逃不過死未婚妻的命了。 

  就在藍家開始備下壽材沖喜之後,藍姑娘竟是好了起來,能吃能喝,沒幾日便能下床走動了。 

  眾人:「……」命真硬! 

  藍時瑩:「……」本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侯府未來的女主人一定是我! 

  於秋分的那一日,姜候夫人文氏病逝。 

  在姜候夫人尾七之後的第三日又辦了一場水路大法事,將慕文湘的神位迎進了祠堂。只是為避免耽誤琰華當差,便決定待姜家兒女的孝期結束再正式上族譜。 

  而姜元靖和藍時瑩的婚事無法避免,提前到了姜候夫人尾七的第七日。 

  慕文湘甫一進侯府的門就受了庶子和庶子媳婦的香火。 

  不過,夫婦兩上了三次上才順利插進了香爐里,不是莫名其妙熄滅了,就是斷了。 

  旁觀的太夫人和侯爺頻頻皺眉。 

  聽說這事兒的姜柔冷笑:「大約慕文湘也並不想受這兩人的香火。我不信怪力亂神,可不得不胡搜連個死了的人都比活人的眼力好!」 

  徐明睿和沈鳳梧齊齊打了個寒顫:「……」 

  日子就這麼一日日的過,沒什麼波瀾。 

  文氏百日之後,聞國公夫婦便與出嫁了的姜沁月一同來侯府。 

  話里音也很簡單,不意與鎮北侯府斷了秦晉之好,是來與姜太夫人商議繼室之事的。 

  文家的意思是將文氏的堂妹文蕖靈,給姜淇奧做了繼室。 

  那姑娘是旁支嫡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十七了還未許人家,聽說生的很是溫良賢淑,端莊持重,家中的弟妹都是她替繼母照料大的,生的還十分美貌。 

  於是聽到消息的姜柔又忍不住嗤笑了:「說的好聽,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就是繼母不肯給嫡妻留下的孩子謀了好前程么!搞不好還巴不得繼女去嫁個什麼年紀足以當爹、當爺的大老爺,好給自己兒女的前程鋪路了!」 

  「這文蕖靈也定不會是什麼善茬,心機深的很,居然還能一手帶大異母的弟弟妹妹,半點沒有她和繼母不合的消息傳出來。別說有些只懂詩書的廢物點心了,就是藍時瑩落她手裡,也只有被啃成渣的份兒!」 

  鳳梧很識趣的表示:「那是她們家的事,咱們家裡沒有小姑妯娌繼母什麼事兒,你獨大。」 

  沈太夫人溫然一笑:「這家裡自然是兒媳婦最大了,老婆子有指手畫腳的時間還不如去養養花逗逗鳥了。」 

  沈二爺暼了家裡那口子一眼:「……」你不算。 

  周四爺扁了扁嘴:「……」性別一換,待遇天差地別,「我在母親心裡那就是兒!」 

  沈太夫人憋笑的拍了拍周恆的肩膀:「你能這樣想就好,人生不易,別鑽了牛角尖。」 

  周恆:「……」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吊著手還在養傷的人身上:「有什麼想說的嗎?」 

  某人看了眼自己還沒長好的手臂:「……」這人是跟我有什麼仇什麼怨吶,非要在我面前聊這些嗎?「就,挺好的。」 

  姜柔冷笑:「呵呵!」 

  其實高門之內這樣的例子許多,原配過世便繼續庶妹。 

  只是文氏最小的庶妹都當娘了,便也只能從旁支里挑合適的人了。 

  一來是為了鞏固嫡妻留下的孩子的地位。 

  二來是為了延續兩家的姻親關係,讓家族背後的利益流失。 

  三來么,就鎮北侯府的情況而言,若是小文氏能生下嫡子,將來的世子之位,聞國公府也能有立場過問了。 

  畢竟在國公府的眼裡,他姜琰華再是出息,不過就是個出身不光彩的野種,豈能和文家之女生下的孩子相提並論!即便回了姜家又如何,他們也有的辦法讓這個野種沒機會靠近這個位置! 

  這也是當初聞國公夫婦勸了文氏點頭的原因。 

  姜淇奧見慣了世家人事,自是明白文家的意思,沒有拒絕,只是表示要為妻子守制,此事容后再議。 

  到底是為文氏還是慕氏,自是沒有人會去追究的,到底明面上的文章已經讓聞國公府有了足夠的尊重,文家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而這守制的二十七個月里,是可以發生很多事情的。 

  時光輪轉,過隙光陰還自催。 

  雪,綿綿絮絮下了數日。 

  梅花悠然的枝條上積起一尖兒一尖兒的小雪山,一粒粒紅梅圓潤可愛的花苞緊緊依偎著盛放的花朵。 

  花朵於洌冽風中並著積雪的凌冽,散發著幽冷沉靜的香味,零零花瓣輕輕飄落,將清潔的雪染上一抹抹明媚的迷紅,蜿蜒了大片韻致流溢的嫵媚熱情風姿。 

  雪后的陽光清白無暖意,遠處涼亭上的琉璃瓦反射起耀眼的白光,愈發襯得這個冰雪琉璃之地仿若不在人家。 

  輕輕折下一枝,伴著枝幹輕脆聲,有一叢叢的積雪墜落,發出簌簌的聲響,將緋紅的花瓣遮的若隱若現的婉約。 

  腳步踩上積雪,有「吱嘎」的悠長積壓之聲,帶了濕潤的腳印在棕紅的廊下地板上,一步步走進點了炭盆的屋子,金絲楠烏木的木質在溫熱里散發著淡若山巒的淡雅氣味。 

  隨著門扉開合的瞬間,帶進的寒風直入心肺的冷冽,揚起懸在梁下的層層鶴舞風松的輕紗,那鶴幾欲騰飛而去。 

  一縷茶煙自梨花伏鹿的小翹几上裊裊而起,薄薄的霧氣攏得那束新來的紅梅在白玉細頸瓶中含羞帶怯的明媚不已。 

  一身茜色合歡花衣裙的姜柔望著那紅花白玉,落在窗欞投進的一縷微白的光線里,輕輕搖曳著一抹淡淡的光暈,映著花瓶之後的藍天白雪,美的叫人心情愉悅:「你這花選的不錯,都是半開不開的,有的慢慢開了。」 

  宛若桂子的面孔輕緩一笑,雙手放在唇邊哈了哈氣,將身上薄薄的披風解下掛在一旁的木椸上。 

  輕輕揚了揚面,讓女使將炭盆上罩著的錯金鏤空地罩揭開,隨手拿起小几上的鑷子從琺琅圓盒裡夾了一顆如蜜蠟一般半透明水滴狀的東西丟進了炭盆里。 

  炭火一溶,立時有清蜜的氣息撲面而來。 

  微隙的窗欞間撲進的風,那風是湃過了積雪的冷冽的,吸進鼻間,是沁人心扉的舒爽。 

  她含笑若清月流光,輕道:「哪是我選的好,如今的紅梅都是這個樣子。待你們成婚的那幾日里正好是盛放的時候。算是給你添了喜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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