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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三更 姚意濃(一)

  第172章 三更 姚意濃(一) 

  身後輕柔的一聲輕喚,帶著綿綿柔情,似風吹拂過深秋的湖面,漾起淺淡微波,將琰華的思緒拉回現實。 

  曾幾何時,她就是這樣站在他身後喚他一聲,待他迴轉身去的時候便輕輕一歪臻首,笑的如桂子一樣嬌軟可愛。 

  再回首,對上那雙期期的美麗雙眸,他卻只剩了失望。 

  不是她…… 

  姚意濃款款上前,撇過「桐疏閣」的目光里有一抹清亮的歡喜閃過。 

  輕輕一福身,語調柔婉的好似她素色裙擺上銀線暗紋翩躚出的旖旎柔光:「公子節哀。繁漪妹妹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難過的。」 

  庭院一角的高大桂花樹伸展出的枝芽蔽出一辟難得的清涼,一縷縷清風在朝陽下緩緩送來,帶著朝露的濕潤撲在面上,沉悶悶的。 

  琰華只是望著那英英簇簇的翠色出神,只覺那碧碧的葉子在遙遠的天光下有著悠然的靜謐,幽藍的溫柔,像極了她凝睇他時的目光。 

  知了聲聲,風帶動枝葉婆娑搖曳,一汪汪水墨的枝影在白灰的地面上描繪的熱烈,沙沙作響,恰似千萬點雨水潑灑而下,落在他心底的是她的淚,似飢餓的青蟲快速的蠶食著他的魂。 

  姚意濃的目光似一脈風箏的線,盈盈牽在他清雋的面上,而當她看道他邈遠的痛色時,有些慌。 

  眸中柔情似江南的一碧春水,被無形的手攪起了起伏不定的浪:「她為你付出良多,傷懷是難免,只是斯人已逝,活著的人不過是好好顧著自己,好叫她安心罷了。」 

  琰華的目光如龐然雨勢里的晴線,將打在地面濺起的水霧照耀的冷白而朦朧,對於她的親近,他的腳步不由自主退開:「她就能安心了?」 

  鳳凰花緋紅淺金的光澤落在姚意濃有幽幽情意的眼底,是花海翻浪的纏綿,對於他的退卻並不以為意,只以為他是怕旁人閑話,愈發溫柔如水的貼心道:「自然。繁漪妹妹一直都是貼心人。」 

  琰華下顎一緊,只覺心間蔓延了五味雜陳,慢慢混雜成了一種極致的苦澀滋味,漸漸上涌逼仄在喉間,堵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我抓住她了,可她放手了。她並不是一個貼心的人。」 

  姚意濃的神色里有濃濃的悲憫,卻也壓抑不住嘴角緩緩揚起的鮮亮的福氣,恰如垂在岸邊的柳枝,沾了湖面二月里溫柔的春水,快速地綻出一星又一星嫩黃的芽兒:「或許她知道自己只會拖累了你,所以才放了手。」 

  連累,姚意濃將字眼咬的極重,帶著幾分得意的快活,然而她的面色卻是得體的憐憫與悲苦。 

  蓮步幽幽輕移,靠近了兩步,語調里有悠長所指,「妹妹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將自己想走的路好好走下去。」 

  疏疏落落的樹蔭落在他身上的青珀色衣衫上,似一副遙遠山巒的畫卷,襯得整個人都深藏在霧靄裊裊之中,琰華茫然的看著她:「我的路?什麼路?」 

  他還有什麼路? 

  他的遲鈍,已經斬斷了所有的退路。 

  姚意濃凝望著他的臉,眼光落在她如玉的面孔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形的黛青色影子,映得那雙春水般的眸子霧蒙蒙的惆悵,無聲的緩緩訴說著裊裊迴旋的甜蜜如夢。 

  她張口欲言,卻叫身後的一聲譏諷嗤笑打斷。 

  「走什麼路?你們想走什麼路?」 

  姚意濃轉過身去,見姜柔揚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底的厭惡與鄙夷清晰可見,叫她難堪的白了白面色,卻也只能福身請安:「縣主大安。」 

  一身墨色綉金色鳳尾花衣袍的姜柔神色似沉入寒潭之底,冷的刺骨:「走什麼路也跟你這個姓姚的沒關係。管好自己,旁人的未婚夫與你無關。」 

  姚意濃咬了咬唇,望了琰華一眼,風姿楚楚的委屈卻又喊了水仙不肯低垂的傲氣:「縣主誤會了,我只是……」 

  姜柔美麗的鳳眸里一片凌厲,彷彿含了化不開的堅冰,冷笑道:「只是什麼?只是太高興了,看到她死了,你心底又充滿了希望,便急不可耐朝著她的未婚夫去展現你的溫柔體貼了?」 

  「你怕不是忘了,你已經與李蔚翎下了文定。」 

  這話說的不留餘地,似耳光猝不及然打在臉上,姚意濃受不住的踉蹌了一下,嬌嫩面龐上的血色緩緩褪卻又轟然炸開,將難堪與尷尬死死按在了她的血脈里,反覆磋磨。 

  瑩然含淚的眸子望著琰華期盼得到一絲寬慰與幫助,然而她等來的不過是他仰望桂花樹的側臉。 

  而這樣的無視,遠比被姜柔譏諷更叫她傷心不已。 

  倒是她的女使口齒伶俐,扶住了姚意濃,揚聲道:「我們姑娘只是勸了慕大人兩句,也不曾逾矩,縣主這般說辭若是落在李家耳朵里,壞了我們姑娘的姻緣,怕是您也擔待不起的!」 

  姜柔似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低低的笑著,耳上的白玉耳墜搖曳起冷光打在臉上,更顯她怒意沉然下的冷漠。 

  奉若上前反手就是一耳光打過去,打的那女使偏過了臉,凌厲的掌風揚起姚意濃鬢邊的碎發,驚的她連連後退。 

  奉若端起公主府得臉宮女的威勢,凝眸叱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娘娘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 

  姚家女使終究是害怕的,捂著臉、憋著淚便也不敢再說話了。 

  姜柔的嘴角化出幾分薄薄的笑意,那笑似烈焰燃在了茫茫雪原里:「恬不知恥的都去抱別人的未婚夫了,背著自己的未婚夫再去抱別的男人這種事自然也做得出來。」 

  「名聲?你們也配跟我提名聲么!」 

  她凌厲的眸,緩緩看向姚意濃,儘是諷刺浮現,「你說是不是,姚姑娘。」 

  若驚雷自頭頂滾滾而過,姚意濃的面色乍青乍白,卻下意識的望住琰華的神色,急急否認道:「他不是!他不是!」 

  姜柔輕笑著伸手抬起那小女使的下巴,瞧著她頰上浮起的清晰的指印,憐憫道:「看看、看看,你家姑娘自己都承認自己不知廉恥了。你還替她辯駁什麼呢?白白挨了我家奉若的一耳光。不過你也受得,奴婢替主子挨教訓那是應當的。」 

  這樣的話落在耳中,便是那女使也覺得難堪至極。 

  琰華猛然一怔,整個人緊繃的僵硬,緩緩轉首看向姜柔。 

  漆黑的眸子里似狂風席捲過海面的巨浪滔天,他的神色平日自來是平靜而少有波瀾的,這一驚之下的驚愕與愧悔,好似冰山上乍然裂開的裂紋,極速的蔓延,最後承受不出烈烈驕陽投下的一縷晴線,最後破碎成滿地尖銳的晶瑩。 

  陽光捲起塵埃飛揚,那塵埃那樣輕,落在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知覺,不知為何,叫他想起那日散在書房每個角落的酒香,膩膩的化作了千絲萬縷的細韌的線,織成密密的網緊緊的蒙著了他的口鼻心肺,纏住了頸,叫人喘不過氣來。 

  朝陽緩緩升起,沐浴在晴暖微熱的光線里,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只覺墜進了寒冰地獄,從心底深處慢慢蔓生出失去的寒意,帶了刀鋒的尖銳,一下又一下的刺痛著他的心房。 

  她看到了?! 

  她竟都看到了? 

  是了是了,從前即便她喝醉了,也不過流露了淡淡的愁思,卻從未這樣歇斯底里的悲傷過。 

  她把她的傷心、她的失望都告訴他了,他卻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為自己的確定給的太晚了。 

  殊不知,她時日里的每一個問題都是帶了期盼的,她想要一個坦誠的答案,結果,是他親手把她逼上絕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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