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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按死(一)

  第145章 按死(一) 

  靜漪覷了眼繁漪,下意識縮了縮,摸了摸依然高腫的臉頰,覆了脂粉依然隱約可見指印,微微挪了挪身姿,不肯與她打了照面。 

  繁漪微微一笑,招了晴風到跟前,從腕上退了一對鏤空纏枝綴寶石的鐲子到她手上,同她說了幾句親近話。 

  才漫不經心道:「或許盯住四房的人,就能找到真兇了。就不知姚家三房的人,有沒有這個腦子相處其中關竅了。」 

  老夫人知道姚家一定第一時間疑心了女兒,一旦這邊的事情漏過去,姚家便什麼都能猜到了。 

  再也頂不住的頹然坐倒,也沒辦法否認袁媽媽說的話都是事實。 

  可這樣的真相,讓這個為了家族利益退讓一切的老人家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為了維持與姚家的親近,為了府里的清靜,她讓繁漪在算計里掙扎了多年,沒想到最先破壞與姚家關係的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女兒,殺了她的大孫女,算計她的小孫女,如今還把手直接伸去姚家,殺人栽贓! 

  兒子要如何看待漣漪被親妹妹害死的真相? 

  繁漪被自己親近的姑母如此算計栽贓,她會如何對付這個姑母? 

  又將如何看待她這個將她置之不顧的祖母? 

  姚家若是抓到女兒收買兇手毒殺姚柳氏的把柄,若是袁媽媽的口供到了姚家人手裡,姚家又將如何對付女兒? 

  老夫人正思緒如深海巨浪澎湃,閔媽媽掀了厚厚的皮帘子進來,「老夫人,老爺來了,好像還領了幾個人過來了。」 

  冷風的忽然灌入,與炭火烘熱的氣息衝撞、交纏,撲在面上,半是濕冷半是沉悶。銀碳上被吹起明亮的橘紅,似一抹生的希望,卻轉瞬即逝。 

  慕孤松進了明間,打發了女兒們回去:「回去收拾一下,待會兒跟我去姚家弔唁。靜漪要備嫁,紅白相衝,就不必去了。」 

  繁漪出了明間,與院子里的人打了個擦肩的照面,微微一怔,這些人怎麼會在父親手裡? 

  老夫人勉強打起精神,看著堂下跪著的幾人,看向一臉寒霜的兒子。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顯露於外的冷厲。 

  心頭一顫:「老爺將孩子們打發出去,是有什麼事要與我說么?」 

  素白的窗紗里透進薄薄的光線,慕孤松的身影便落在光影里,窗欞被風一吹,窗紗鼓起又癟進,晃動了那一汪淺色的光線悠悠晃動。 

  連他的聲音也顯得那麼縹緲悠遠:「當日宛平老宅發生刺殺,刺客有兩撥,一撥沖著遙遙,一撥沖著詩韻和岳母她們。當日拿下刺客后縣主幫著審了,曉得了些東西,原是打算把人交給遙遙的,只是縣主也曉得遙遙的不易,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將她牽扯進來,便把人交給我了。」 

  「查了兩個月,今日也算得了確切答案。母親一同聽一聽。」 

  外頭晴光明媚,枝影落在厚厚的窗紗上,模糊了影子,縱橫交錯,彷彿詭異不可預知的人生。 

  老夫人幾乎是本能的想到了慕文渝的名字,「是你妹妹?」 

  慕孤松眼底的堅冰在以豹影掠過的速度迅速開裂,一股深不見底的陰寒底下慢慢漫上愧悔。 

  沒有回答。 

  只是指了三人中最左側的一個童顏白髮的男子道:「從你開始,誰找的你,又要你找的誰、做的什麼事兒,一一說個清楚。」 

  童顏白髮的男子似乎有些百無聊賴,手指撥了撥曳在磚石上的衣角,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有交錯的舊傷,想是生死打殺里走慣了的:「我叫黑三,在黑市擺了個攤兒,替人轉接一些……」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就這買賣。」 

  又指了指右側的一個圓領錦袍打扮的方臉男子,「他來尋的我,叫我聯繫了幾個身手好的,易容後跟著法音寺的和尚去宛平,藉機處理掉幾個女人。」 

  方臉男子暼了眼慕孤松,目中有驚懼之意,扯了扯衣領,道:「小、小的王茂,是做私鹽生意的,與、與黑市上的人交道打的多。不過我就是小本買賣,沒有謀財害命過的。」 

  急急分辨了幾句,在慕孤松沉寂如寒潭的眼神下忙住了嘴。 

  指了指最右側的婆子道,「她是宛平街賭坊后廚的老媽子,常來我那買私鹽,便宜。曉得我和黑市的人熟臉,便叫我搭了線牽了門生意。他們是要幹嘛我真的不曉得,我就賺點中間人的介紹費。」 

  生怕自己被拖累,只差指天發誓了:「老爺明察,就算宵小之輩,也得守一行規矩,不能多問。我是真不知道他們要做殺人買賣的。」 

  被點名的老媽子偷瞄了眼堂上的老夫人,一身華貴,曉得這家人戶定不是普通人家,咚咚的磕著頭,哭喊求饒。 

  從家有八十老母哭訴到下有不滿周歲的玄孫,從鄰居家的潑婦欺負瞧不起到同在廚房的惡婆子搶差事,「……民婦就是為了幾個銀子牽了個線,民婦是真的不曉得什麼殺人不殺人的勾當啊!」 

  慕孤松的聲音雖是極輕的,但語調中的沉疾之意卻深沉如鐵,「是誰找的你牽線?」 

  婆子不敢說,只不住的拿眼覷著慕孤松。 

  一粒系在紅線上的佛珠滾落在婆子的腳邊,她一眼認出這是她給玄孫去廟裡求來的,便是什麼都說了:「就是那趙幺兒,就是他!」攥著佛珠,匍匐到老夫人的腳邊,哀求道:「老祖宗饒命,我玄孫還小,他才八個月,他什麼都不知道的呀!」 

  窗外一陣接一陣的枝葉相互刮過的沙沙聲,沁骨的寒意無聲無息的鑽入骨骼,老夫人張了張嘴,然無盡的窒息感徹底堵住了她的喉,發不出任何聲響。 

  銀碳發出「嗶叭」聲,有火星飛濺出來,落在驚惶的眼底讓若燎原大火,燙在焦香色的地墊上,點出一星又一星的焦黑,沒有希望的焦黑。 

  慕孤松的神色依然冷淡,只一雙眸子里再無平靜:「是宛平街上的賭坊?」 

  「是。」 

  他又問:「可曾見過一個十四五歲的郎君。跟著趙幺兒一同進去的。」 

  婆子不敢再有隱瞞,急急道:「見過,四日前從廚房後門出去的,民婦給開的門,給了一兩銀子,去哪裡了民婦不曉得。」 

  揮了揮手,閔媽媽招了外頭的護衛進來,把人帶了出去。 

  如水光影下供著的一隻五蝠捧壽的白玉香爐緩緩的吐著渾厚的香味,輕煙絲絲縷縷的靜靜散入空氣里。 

  紅蝠印著瑩白油潤的白玉,彷彿這些寓意「福壽康寧」的蝙蝠睜著血紅的眸子,轉首就要撲來筋脈累累的頸項間吸血一般,瞧的人心頭如折翅的鳥,撲稜稜,卻怎麼也飛不出壓抑的枯寂。 

  「老爺要怎麼處置你的妹妹?」 

  慕孤松的眼神落在老夫人面上,似一道強光,無遮無攔的探向她的心底:「母親打算如何給漣漪和繁漪一個交代?」 

  「老爺!」老夫人絕望的驚叫高高拋起,迅速湮滅在炭火扭曲出的烈烈炙熱里,「老爺要我怎麼做?親手殺了她么?」 

  慕孤松的語調似夜色蔓延,籠在陰翳之中:「我和母親,曾經親手把繁漪推進死路,再推一個,也沒什麼不能的。母親想要和姚家保持親近,不是么?」 

  老夫人又急又猛地站了起來,牽動鬢邊的點翠簪子下的一粒圓潤珍珠,一晃一晃的打在臉上,冰冷而清醒:「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是姚家求著咱們!拉攏著咱們呀!」 

  慕孤松抬手打斷她眼底的希冀,自來沒有波瀾的語調也有了激烈的起伏:「繁漪拿命換來的慕家與姚家的角色轉變,讓要殺她的人去享受得來的利益?您問問繁漪肯不肯,問問死去的漣漪肯不肯!慕文渝是您的女兒,她們兩個難道不是您的血脈至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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