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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揭破(一)算了吧

  第111章 揭破(一)算了吧 

  或許他會因為感恩而答應娶她,可若到最後她也轉圜不了他的心思,自己終將落得一場空,慕孤松和姜淇奧的經歷就在眼前,得不到的往往才是最要命的。 

  這樣的丈夫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想花一生的時間去恨一個人。 

  還是,算了吧! 

  她很累了,不想花了一生的心思去得到一個未必能得到的人。 

  空然一笑,起身越過了他,出了次間。 

  琰華有些愣怔於她忽然的悲傷與茫然,一時間竟也覺悲從中來。 

  回身,卻只見冬芮關上左次間門扉之後的消瘦背影,耳邊是她幾乎輕呢的餘音:階下青苔與紅樹,雨中寥落月中愁。 

  冬芮進了來,見到深夜出現在桐疏閣的琰華有些難掩的驚訝,卻也為說什麼,福身道:「姑娘說了,您什麼都不必管,只管照常念書就是。待公子中了進士,往後的一切自當順利。」 

  琰華點頭,起身要走,卻還是頓了腳步問道:「繁漪今日是否受了委屈?」 

  冬芮搖頭:「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默了默,「只是姑娘叫奴婢提醒了您,人前莫流露了心思,否則前有姑娘遭伏擊,后便是姚姑娘了。」 

  琰華一怔,腦中不期閃抹微亮,太快,來不及捕捉便抿去了。 

  七月二十,楚大爺正式上任刑部。 

  繁漪按照說定的給姚家指了條明路,去拿了曾在慕文渝伺候過的丫頭春眠。 

  那丫頭生的一副出色的美貌,許漢傑數次透了意思要納她做偏房,繼而遭了慕文渝的刻薄,自來是不得重用的,在漣漪剛懷上老二的時候就被迷暈,扔給了一個吃醉酒就要打女人的管事兒給糟蹋了。 

  誰會想到這個被慕文渝隔絕在外的丫頭,竟然曉得如此陰私之事呢? 

  而在姚家去拿春眠的時候,繁漪拜託了無音去製造了點兒動靜出來,她的身手無聲無息的,誰也抓不到什麼。 

  慕文渝聽到了動靜,自是曉得事情已經不能再等繁漪先出手了,便催了趙媽媽趕緊行動。 

  於是,鎮撫司終於在長安街順利拿住了頻在城中行竊的飛賊,回程時聽到有宅院里喊救命,順帶的又救了個中年婦人,拿住了黑衣刺客。 

  經查問,那飛賊卻是初次作案,剛從工部員外郎的家裡抱了個值錢的花瓶出來就被盯上了,因為逃跑的功夫實在好,被一群黑面閻羅追了好幾條街之後才落網。 

  而鎮撫司的人救下那婦人之後竟是甩脫不掉,並說要報案,說自己被人追殺,事情還涉及了戶部侍郎的府上。 

  好巧不巧負責這個案子鎮撫司僉事和沈鳳梧極是要好,曉得他曾受過繁漪救命之恩,便把人帶走了,回頭細細問了話之後,又與鳳梧提了此事。 

  沈鳳梧更是第一時間著人去了姜柔那裡送信兒,再轉她的人來通知,以免打草驚蛇。 

  繁漪聽到消息時整個人都在顫抖。 

  終於,叫她等到這一日了! 

  容媽媽從未見她有過如此顯露於外的情緒,問了晴雲,卻是連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人不由擔憂道:「姑娘,出什麼事了?」 

  繁漪在冰雕旁坐了許久,闔著眼帘聽著滴滴答答的化水聲,竟從未覺得這水聲這樣清泠泠的悅耳。 

  那雙盛放著陰間路的沉幽眸子霍然睜開,素白微涼的指腹劃去方滑落面頰的水痕,好似烈日照拂下的薄薄霧氣,瞬間找不到任何痕迹。 

  站在門口迎著陰沉沉的天際,映的一雙眸子愈加深不見底:「著人去老爺和老夫人都遞了消息,就說事關重大牽扯了家裡的名聲,叫了一道去鎮撫司聽一聽的。姑母也牽扯其內,想是老夫人也肯能辛苦走一趟的。夫人那裡、便不必通知了。」 

  想來慕文渝也是會通知道姚家和楚家的,否則這場戲可要怎麼唱下去呢? 

  微微曳地的裙擺拖過門檻。 

  容媽媽看著她走入那風雨欲來的天色里,眉心一跳,有預感,有些人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耳邊是淡淡的愁腸: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 

  淺銀色的飛車簾在車馬前行掠起的風中翻飛,展翅的鳳凰卻似被攥住了腳踝,終是難以高飛。 

  傳話的人說的模糊,老夫人擔心女兒自然肯走這一趟,一路上便問了繁漪數回:「沈大人可說發生了什麼事兒么?」 

  繁漪眉目微凝,目光落在四季花開地毯上的矮几一角,棕紅的漆刷的平整沒有波瀾,映著外頭沉壓的天色,色澤也愈發的暗沉:「沈三哥只叫人傳話來說事關人命又牽扯了家裡名聲,也是瞧在同我一場交情才著人來傳話,否則便是要直接轉交下頭衙門處置了,孫女聽著嚴重,不敢擅專,還是請了祖母和父親一同去聽一聽。」 

  老夫人大驚,「人命?」 

  猛地一抬頭望向繁漪,牽動簪子下墜著的一顆如鴿血深沉的珠子「掠掠」而動,晃亂了心跳數息,「你姑母怎麼會牽扯進人命案里?」 

  繁漪搖頭,微垂眼帘下的眸子里淡漠如霜,再抬起時便只剩了擔憂不已:「大抵是沈三哥怕直接遣了人來回話影響不好,所以話是先傳去了縣主那裡的,轉了個彎子才來了我這裡,傳話的人說的不清不楚,我也不知具體。」 

  車馬從鎮撫司後街的側門悄悄進了去,一路有人接引直去了最東側的偏院,很顯然沈鳳梧替她們做了清散,四周沒人走動。 

  見到她進了院來,鳳梧從廊下拾級而下迎了過來,溫和而清淡的神色間有微微的笑意,朝老夫人一揖,轉而同繁漪道:「四妹妹,其他人也都到了。待會兒若有什麼疑惑自可親自問了明白,這裡不會有人打擾,安心便是。」 

  繁漪謝過,跟著他進了正堂。 

  見得除了慕文渝,姚柳氏和楚老夫人也在,連正該在戶部當差的慕孤松都來了,老夫人便知今日之事怕是不簡單了。 

  姚柳氏神色尚鎮定,只眉心仿若被此刻陰沉天色間的薄雲遮蔽著,陰翳翳的,幾乎滴出水來。 

  一抬眼便撞見一雙陰冷的眸子,心下便是莫名一寒,好似跌進了寒冰地獄,任她如何掙扎,卻只能沉陷的更快,幾乎窒息。 

  她從小浸淫在權勢之中自認有城府,也不缺威勢,卻是一次兩次的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逼得退無可退。 

  今日這事明面上是慕文渝的算計,可她曉得事關當年之事,其中總少不了這個臭丫頭在背後搗鬼。 

  這裡的人哪一個不在她的算計里! 

  怪不得女兒會敗給她,這小賤人果真不是什麼善茬。 

  沈鳳梧站在門口,背著灰濛濛的天光,淡漠的神色愈加似了坊間對鎮撫司郎君「黑閻羅」的比喻,看了繁漪一眼:「四妹妹,口供就在桌上,你可先看一看。」 

  慕文渝以一目憐憫神色看著繁漪,微嘆了一聲撇過了頭。 

  繁漪目光中似有不明,轉身拿了口供細細一瞧,面色便是一變再變,看向姚柳氏的神色從無波轉向駭浪席捲,眼底映著門口的一樹緋紅的石榴花似要燃燒起來。 

  老夫人一驚,看了眼沈鳳梧,伸手介面供,可繁漪攥的太緊,只隱約看到垂下一角的字眼裡有「胎位不正」四個字。 

  沈鳳梧平靜的眼底有憐憫微閃,嗓音似初秋的微風:「鎮撫司抓捕飛賊時遇上刺客截殺百姓,經審問,事關繁漪生母與幼弟之死。那人是要去衙門告狀的,今日我與四妹妹交情一場,便先將案子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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