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章 大汗的抉擇下
“喂，加把勁！你們那邊怎麽回事，速度再快上一些！”一名寧遠軍的軍官站在城外的一個小土坡上，正在命令將士們和民夫加緊修築著什麽工事。這些天劉毅帶領麾下青弋軍騎兵不斷的進行戰場遮蔽，金兵的斥候完全沒有辦法抵近偵查，最近也隻能到寧遠城下五裏左右的位置，這已經是極限距離，必須要冒著巨大的風險，畢竟能到達這個距離的斥候少之又少，是在同伴用生命掩護下才能偶爾突破青弋軍的斥候防線，可是他們出現在五裏的地方很容易就會被城上的士兵發現，天雄軍的騎兵擔任的就是警戒任務，一旦有青弋軍騎兵沒有封堵住的敵方斥候滲透進來，那麽天雄軍騎兵就會殺過去消滅他們。並不是每一支滲透進來的斥候都能活著回去，所以這幾天金兵探查到的情報是，寧遠城下正在進行土工作業，但是修築什麽樣的工事則是不太清楚，金兵的斥候也不可能像青弋軍那樣，軍官都配備千裏鏡，所以遠遠的觀察基本上什麽也看不出來。
這些天劉毅盤算了一下當前的局麵，孫承宗抽調了遼東軍鎮幾乎全部的兵力，導致遼東軍鎮處處都是漏洞，就連寧遠附近的覺華島現在也是一個空島，島上沒有一兵一卒，就算有也沒用，金兵大舉壓境，覺華島原先的駐軍不過三千步兵，這三千步兵就是乘船靠岸了，在沒有重炮的情況下也不過是金兵練刀的靶子罷了。既然目前已經不可能再得到任何支援，在錦州的消息傳來之前，必須要想盡辦法守衛寧遠城，這也是一場賭博，萬一皇太極要是腦袋發熱就是要強攻寧遠，青弋軍還真有些棘手。畢竟皇太極這次出征的軍隊裏有不少重炮，火炮在數量上已經形成優勢，而自己出征沒有攜帶任何重炮，光靠寧遠的火炮跟他們進行炮戰，絕對討不到什麽好處。而金兵不進攻不過是摸不清虛實，一旦全麵突擊，光靠三千六百名青弋軍騎兵和已經被重創的天雄軍很難是金兵騎海的對手。
作為共和國的軍校精英。劉毅倒是想到了一個非常巧妙的招數。金兵不是火炮和騎兵有優勢嗎？那好，寧遠城的守軍針鋒相對的可以利用戰壕來遲滯金兵的攻勢，讓他們的騎兵無從發揮，隻能用步兵攻城。
這時候的人們還不知道塹壕為何物，其實非常簡單，跟護城河的原理差不多，在地上挖一個五尺左右的壕溝，然後將士兵隱藏在這個壕溝裏麵，等到敵人進攻的時候，探出頭來放銃放箭即可。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東西，當時的人們愣是想不到。不過這不能怪他們，因為塹壕這個東西是順應戰爭的形勢而發展的，明末的戰爭是冷兵器和熱兵器混雜，雖然是冷熱混合，但是主體還是冷兵器，火銃火炮隻是作為輔助，如果不是劉毅的青弋軍，朝廷對於大量使用火器的新軍也不會那麽重視。
而冷兵器都是近距離交戰，甚至是近身戰，不需要用到戰壕這種東西，可是熱兵器不一樣，熱兵器可以在遠距離殺死敵人，那麽在雙方對射的情況下，就需要給士兵提供更好的防護，所以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旗艦誕生了戰壕，甚至專門發明了塹壕戰。
可是戰壕對於冷兵器，特別是騎兵，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當一個明軍士兵站在隻能露出一小半個上本身的塹壕中的時候，騎兵的馬刀根本就砍不到他，就算是騎士趴在馬上馬刀的長度也不夠，除非是騎槍，可就算是騎槍，步兵也可以突然蹲下，躲在戰壕中躲避槍尖的捅刺，而敵方的戰馬更是拿塹壕沒有任何辦法，隻能選擇躍過去，戰壕狹窄，隻能容納兩個人通過，所以騎兵很難對戰壕裏的士兵進行殺傷，而如果要攻取戰壕，隻能放棄戰馬步行，一旦戰馬越過戰壕，就等於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在了敵人的火銃弓箭之下，損失會更加慘重，最重要的是，戰壕和城牆形成了一個有機整體，越過戰壕的敵軍不轉向，背後暴露在戰壕裏的士兵銃口下，轉向，又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了城頭的士兵，等於是被兩麵夾擊。並且戰壕還有一個非常實用的好處，那就是這時候的火炮基本不能對戰壕產生威脅，首先實心彈根本不可能打進戰壕中，即便是利用虎蹲炮，隻要在戰壕中適當的挖出一些貓耳洞，那麽也能有效避開從天而降的霰彈。除非是開花彈直接落在戰壕裏爆炸，否則不會對戰壕中的士兵造成殺傷，可是這種幾率用腦袋想一想也知道，是多麽的難得。
最重要的是，虎蹲炮這種可以拋射的火炮射程很近，能不能接近到射程內還要打個問號，畢竟城頭上的防禦炮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劉毅在想到這個點子後，立刻向孫承宗提議，孫承宗也是兵法大家，被劉毅這麽一點撥，茅塞頓開，這真是一個天才的想法。他立即著手實施，調集城內的程仲的寧遠軍和民夫一起開始按照劉毅的草圖挖掘戰壕，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挖一個深四五尺，長度跟寧遠北城牆等長，寬度能容納兩人並肩通過即可。戰壕裏的士兵配置就由天雄軍的步兵擔任，這樣寧遠北城在短短幾天之內已經形成了一個立體的防線，城上的寧遠軍，戰壕中的天雄軍，和外圍遮蔽的青弋軍，皇太極要想攻打寧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恐怕要在寧遠北城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才行。
入夜，經過隨行醫士的診治，皇太極已經幽幽醒來。這些年金兵攻城掠地，軍隊裏也配備了不少漢人醫士，雖然這些醫士的數量不多，不過比起原先的巫醫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了。現在基本上皇太極麾下的軍官將領們都能得到醫士的醫治，至於士兵們，則是巫醫和醫士混雜，並不是每一個士兵都能得到漢人醫士的治療。皇太極自己清楚，漢人醫士的醫術比起那些巫醫來，不知道高明到哪裏去了，所以漢人無論是經濟，文化，技術上對大金都是很大的助力，不能將漢人全殺了了事，要利用他們的腦袋為大金服務。這就是皇太極推行滿漢並行政策的初衷。
“鮑先生，大汗已經無恙了，休息一段時間便好，小人這裏有幾副安神靜氣的方子，這就去煎熬，回頭給大汗服下，很快就能恢複。”醫士診斷完畢，站起身來對一邊的鮑承先說道。大汗吐血昏迷的消息驚動了阿濟格，豪格，多爾袞等人，雖然鮑承先想將這個消息瞞住，可是他畢竟是一個漢臣，這個時候如果瞞著消息不說，還指不定這些旗主會怎麽想，這對自己在大金的地位是非常不利的，皇太極看重自己不錯，可是也就隻有皇太極看中自己，剩下的人當中也就是代善比較明事理，就算是寧完我，範文程等人也是看自己非常不順眼，一旦一步走錯，迎接自己的就是人頭落地。而皇太極又能罩著自己多久呢，總不能天天跟在皇太極身邊，總有他不在的時候，先斬後奏在華夏幾千年的文明史中可是沒少見啊，皇太極也不會為了自己真的得罪整個女真族人。
皇太極兩眼空洞無神的盯著大帳的頂端，外麵已經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鮑承先知道是阿濟格，豪格一幹人等過來了。果然，門簾被掀開，豪格率先進來，後麵魚貫而入的是阿濟格，多爾袞，多鐸，鼇拜，佟養性等人，都是各旗旗主和金國的大將，想必他們已經得到了一點風聲了，正藍旗的報信兵過來可是有不少人看見了，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可是大汗吐血昏迷，一定是錦州出了事情。
脾氣暴躁的阿濟格進來就不滿的嘟囔道：“兩藍旗兩紅旗這幫廢物，這麽多人守衛錦州還能出什麽大事，竟然將大汗氣的昏迷，我早就說過，這些明國的尼堪一個都不能信，你們看看，這收服了祖大壽，現在自己的後方反而不穩了，這次回去將這些尼堪的頭全部砍下來才好。”他的聲音雖然小，可是大帳裏麵沒人說話，聲音早就被一邊的人聽了去，鮑承先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內心火大，可是表麵上不能露出分毫。
床上的皇太極倒是聽見了，他回過神來，對著阿濟格怒目而視，道：“阿濟格貝勒，希望你能注意你的言行。”阿濟格聽見大汗開口，嚇得跪了下來，“奴才該死，打擾了大汗。”此時皇太極已經恢複過來一些神誌，頭腦中捋清了一些思路。對眾人說道：“都坐吧，本汗接到了一個消息，錦州被突然出現的明軍攻占了，你們先不要驚訝，本汗現在決定，即刻攻打寧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