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是我的何風哥哥
“小風大人，我是雲十八，太子殿下的侍衛。殿下特命我來接你。”雲十八向何風行禮，身後是一輛嶄新的馬車。何風向馬車裏望了望，眸光暗了暗——二皇子能親自來送，但是太子卻不在馬車上，自己不過一個太子伴讀，哪裏配太子親自來接。
雲十八沒看出何風異樣，笑著伸出手。何風將行李遞給雲十八，隨即上了車，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
馬車走得飛快，冷風灌進馬車裏，何風施了個法術，將馬車與車外隔絕，便闔上了眼。
夜色漸漸深沉，馬車終於到了東極宮的台階前。雲十八走到車窗旁，看了看何風的睡顏，暗歎，“小風大人好看是真的好看，高冷，也是真的高冷。”如此想著，他提起嗓子，道，“小風大人，我們到了。”
何風徐徐睜眼，道，“多謝十八大人，我這就下車。”雲十八道，“小風大人客氣，叫我十八哥就好。今日太子殿下特許我上台階，咱們一起走吧。”
雲十八依然幫何風拿著行李，兩人走上台階，來到庭院的入口，當時夜已深沉，高處風很大，月光明晃晃的，照得何風心裏發涼。
可待何風看見庭院裏那兩張熟悉的臉時，他從離開集文館就一直毫無表情的臉，終於起了波瀾。
“何風哥哥！”蘇清然甜甜地喊了一聲。侍女們幾個舉著燈籠走來。雪姨拿著披風，向何風走來，將披風披在何風身上。“娘。”何風握住雪姨的手，“這麽冷您不進去休息嗎。”
雪姨沒有回答，她看了看走過來的蘇清然，又向何風使了個眼色。何風這才看了蘇清然一眼，行禮道，“太子殿下。”
蘇清然皺了皺眉，道，“何風哥哥今天怎麽忽然生分了。”還未等何風回答，又道，“雲十八，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雲十八看了看蘇清然和何風，道，“那殿下和小風大人好好聊，小的告退了。”
待雲十八離開，何風行禮道，“君臣有別，何風不敢僭越。”
蘇清然聽了這話，眸光一暗，忽然咳了咳。何風抬眸，卻發現蘇清然臉色有些異樣的紅。“何風哥哥可是在怪我今日沒去接你。”蘇清然抱住何風的手臂道。
何風憶起自己之前的想法，紅了臉，道，“我……”蘇清然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怪我。”說著又咳了咳。雪姨見狀，拉著何風和蘇清然道，“外麵冷，進去說。”
“……何風哥哥，你在這東極宮裏，就是我的何風哥哥，是我的老師的學生，是我最親近的人，也會是我未來最看重的臣子。在這東極宮，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當夜，何風輾轉反側，腦中都是蘇清然進屋之後說的這番話。
他聽完蘇瀲默的話後，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在蘇清然這邊聽到這樣一番話。就在心緒激蕩間，他忽然聽到蘇清然的屋子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咳嗽聲。接著，外麵的幾個侍女走過，聲音壓得很低，但何風在風係法術加持下卻聽得一清二楚：“太子殿下前幾日就說要出宮去接小風大人。哎，可惜前天病倒了起不來。”“唉，太子殿下明明生著病，還偏要出去到院子裏接小風大人，都咳嗽了，小風大人還擺著一張臭臉，真是。”“哎別說了，快送藥，看太子殿下這麽看重小風大人，今後我們對他也要小心點，可別惹到他。”
何風聽了這話，想起蘇清然今天的臉色，心裏忽然揪著疼起來。聯想到蘇瀲默今天的提醒，又憋悶悶地生氣——蘇清然這般不注意，生了病還得雪姨熬夜照顧，真是不懂事。何風心裏如此想著，卻依然豎著耳朵聽著蘇清然那邊的聲音。
“殿下，這藥效雖好但太苦，你真的要……”
“沒事雪姨。嗯，喝完了。咳咳，希望明早就好了，別讓何風哥哥看出來。”
“嗯，我睡了，雪姨你也快睡吧。”
何風一邊腹誹蘇清然體弱多病，一邊擔心著，睡著了。
何風走了之後，蘇瀲默繼續他的“朝臣養成”大業，直到有一天，在蘇瀲默季試拿了第一之後，有人跟蘇瀲默說出了這樣一番話。“默默，你知道嗎，在我心裏，你才是最強的。太子殿下，我們從來沒見過，就像是透明的，但是你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裏。”蘇瀲默笑笑，道，“謝謝你誇我，但是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太子哥哥在上，我受不起。”那官家小孩聽了，反而來勁，“默默你受得起。我們，才是元界的下一代，元界的未來，是我們的。”
蘇瀲默笑了，道，“元界的未來，是太子哥哥的。”
不知何時周圍多了幾個人，他們聽了這話，竟一致否認，道，“二殿下切莫妄自菲薄，二殿下，才是最好的。”
此話好巧不巧，傳到了正要進來上課的彭書林的耳朵裏。彭書林腳步一頓，留在了屋外，轉身就走。那幾個官家子弟都沒看到，反而是蘇瀲默，目光一閃，看清了彭書林的身影。他目光一沉，道，“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但是以後這些話，記住，不說，比說好。”
眾人看出蘇瀲默的神色陰沉，又見彭書林遲遲不來，幾個心思靈活的，已經猜到了什麽，臉色大變，道，“是，是，以後再不說了。”
這時彭書林已經謊稱自己身體不好，找了一個代課老師，然後急匆匆去了朝陽殿找元帝。他來到殿內的水池旁，將此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正在釣魚的元帝聽。
元帝聽了這話，並未發怒，反而玩味地抬起了眉毛。“這個二皇子，倒是在別處，多了些天賦。”
他看了看水裏被誘餌引來的大批錦鯉，扔下另一個餌去，看著散開的魚群，若有所思地笑了。“也好，書林，你去東極宮找太子，說朕命他後天去你們集文館。”彭書林驚訝道，“這……太子殿下如今已經是全係法術均達先天五重，集文館裏的課程，恐怕已經教不了他了啊。”
元帝嗬嗬笑道，“朕說讓他去聽課了麽？”
彭書林眉毛一跳，道，“難道……”元帝道，“沒錯，朕是讓他好好準備，從後天開始，一個月的所有課程，都由太子代授，那一個月的太子起居，也在集文館。”說完這些，又道，“太子起居不按教師規格，讓清然和學生一起住，住人數最多的四人間。自那之後，由你日日向朕匯報太子情況。”
彭書林想到這裏，會心一笑，道，“是，陛下。那太子侍讀何風是否……”
元帝摸了摸胡須，“書林，你想，默兒若是有心拉攏全集文館學生的人心，那他會落下何風嗎？告訴何風，到時，隨太子一同前往集文館，一個月的課程，何風也做學生。並且，日日向朕匯報何風的表現。”
彭書林聽了莞爾一笑道，“陛下此計高明，臣定不辱使命。”
彭書林離開朝陽殿後，便去了東極宮。
蘇清然聽了彭書林的話，問了一句，“彭爺爺，我能問問原因嗎？”
彭書林看了看何風，臉色不變道，“回太子殿下，陛下有意試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果去了集文館，有利於在未來朝臣麵前立威。”蘇清然沉吟道，“我聽說二弟如今在集文館，不知他情況如何？”彭書林聽了這話心中一震，不敢猜測蘇清然此話背後的暗指，實事求是道，“二殿下在集文館功課很好，此次季試取了頭名。”
蘇清然點點頭，“二弟不愧是二弟。”又道，“彭爺爺，能否暫時幫我隱瞞身份，隻說會有一個新的講師？”
彭書林聞言眼睛一亮，道，“您久居東極宮，現在集文館的人，甚至連二殿下都不清楚您如今的模樣。太子殿下此去隱瞞身份，既能立威，又能親近學生。甚好，甚好。”
待彭書林走了之後，蘇清然對何風說：“何風哥哥，不知你對太子伴讀的職位，是怎麽看的？”
何風聽了蘇清然的話，眉頭不自覺地皺緊，道，“自然是我的榮幸。”蘇清然聽了這話，卻是皺了皺眉，握住了何風的手。“何風哥哥，你曾說過，會變強來守護我。”何風聽到這句話，眉頭一鬆，心中一種不知名的情緒蔓延出來，心頭熱熱的。
蘇清然道，“太子伴讀是我身邊同齡人最重要的職位。父王之所以選何風哥哥來做太子伴讀，是因為他認定你是新一代中最堪當大任的人。”他捏了捏何風的手，繼續說，“但是對我來講，你是太子伴讀，卻也比太子伴讀更重要。因為你是我最厲害的何風哥哥。”何風聽了這話，再想之前蘇瀲默說的話，忽然覺得沒那麽壓抑了。
“何風哥哥放心，我會像你守護我一樣，好好守護你和雪姨的。”何風聽了這話，抱住了蘇清然，閉上了眼睛：既然曾經答應了守護，被認定了價值，那便丟掉那些無謂的擔憂，好好做太子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