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還俗，你也還俗
那是他唯一熟悉的一張女人的臉。“玉……施主？”什色長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可如玉抱著什色，與他一同下墜。“是我。”她微微笑著說，“從今以後，我就住在你的夢裏了。你要記住我。”她用力地抱住了什色，忽然似有所感，將手伸到什色懷裏，取出了那個簪子，會心地笑了。“看來，你已經記住我了。”她將簪子重新塞回什色懷裏，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什色的眼睛。
“……永別了。”可如玉將什色猛地向上一推，自己，則化為一束寒光，射向了井底那朵彼岸花！
什色睜大了眼睛，身體止不住地向上飄去，四周的火舌再也碰不到什色的身體，而可如玉的身影，卻迅速地變小，瞬間，被井底那巨大的火焰花吞噬……
“不要啊！”什色大喊，聲音卻又一次湮沒在了火焰的劈啪聲中。
他的身體繼續向上飄，向上飄，飄出了火井，飄離了地麵，飄向了天空，飄到了雲層之上，飄到了一片寒冷的黑夜裏。什色努力的掙紮，卻發現自己再也看不見，回不去那火井……
“啊！”什色的周圍變成一片黑暗，他什麽都看不見了。
頃刻之後，他的眼前出現了點點輝光，有金色的，黃色的，青色的，紅色的，紫色的，藍色的……無數的輝光，在他的眼前閃過，他順著輝光的來處看去，發現它們來自於自己的身體！此刻他身上的焦痕蕩然無存，全身煥然一新，鍍滿了星輝之色！
“大光明法最後一重，宇宙星空！”什色驚喜地大叫，他的全身，忽然爆發出一層明亮的星芒，照亮了整片黑暗空間。一瞬間，無數星芒在各個角落點亮，原本黑暗的空間，此刻化為了唯美的宇宙銀河，紛繁耀眼，廣袤壯闊。
什色如今的眼眸彩光璀璨，似能穿透天地間一切壁障，看破所有存在。這一刻，他周身星芒變幻，一瞬間便衝出了千萬裏，破雲而下，直衝向夢界火井！
可是到了火井的麵前，什色停住了，彩光璀璨的眼眸裏，滿是迷茫。
夢界火井的火千年不滅，為何此刻，這井竟冰涼如斯？
什色的心裏複雜得很，五分驚恐五分驚喜，伏在井邊，探頭向下看去。隻見火井一片黑暗，隻有井底，有微光閃爍，似玉，似金。
“可如玉！”什色大喊著，一頭紮進了夢界火井，直衝到火井之底。然後，井底，一片寂靜。
什色愣在井底，看著麵前的人，驚訝得忘了捂上自己的眼睛。
“你……來了。”可如玉站在什色麵前，不知作何表情。她的身上發著淡淡的白光，肌膚瑩白如冰，骨骼透出罕見的青玉之色，一身僧袍早已不見，一絲不掛地站在什色麵前，仿佛墜入塵世的精靈。她懷中抱著一顆金光流轉的，鵝蛋大小的珠子，眸中似有千言萬語，眸色卻又沉靜如冰。
“是你嗎？”什色聲音顫抖著問。“是我。”可如玉的聲音此刻也有些發抖。“你還好嗎？”什色問道。“我活下來了。”可如玉說，語氣仿佛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
什色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抱住了可如玉。“太好了！你還活著！太好了！哈哈哈哈！”他把可如玉抱起來，在井底轉圈圈，身上的星芒流轉，化作跳躍的星光，在井底浮動好似點點螢火。
“你修煉成了大光明法？”可如玉臉上揚起兩團紅雲，欣喜地問什色。
“沒錯，多虧你相救，我煉成了！”什色將可如玉放下，認真地看著她說。
聽到這話，可如玉滿足地笑了，將手中的金色珠子遞給什色。“這是我剛剛找到的珠子，夢界火井中的火，原來便是它引起的。你拿著它，也許初眉知道它是什麽。”什色接過珠子，問道，“那你呢？”
可如玉笑了笑，“我心願已了，你我緣分本就已盡，我這便離開了。”說著，可如玉轉身便要走，卻被什色拉住了手。
“你……”可如玉被什色拉住，疑惑地回頭，話還沒說完，一支十色葉環，便套在了她的手上。
“答應我，不要走。”什色認真地說。
可如玉道，“我……”
什色又打斷了她，下一句話讓可如玉大吃一驚：“我還俗，你也還俗。我們在一起。”什色表情坦蕩，幹脆利落地說。
“什麽？！”可如玉大睜雙眼，阻攔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什色抱住，原地打了個旋，離開了火井。
待她再睜開眼睛，卻是和什色一起泡在了水缸裏。水缸裏已經不再是沸水，而是浮上了塊塊碎冰。
“哇好冷！”什色大叫一聲，蘇清然聞聲，跑到鐵板邊，隔著鐵板驚喜喊道，“什色？！”隻聽什色的聲音從鐵板後傳出來，“小乖，給我拿兩件衣服來！”蘇清然聞言大喜，接過住持準備好的僧袍，打開鐵板一角的小門，將僧袍遞了進去。
龍帝把手搭在蘇清然肩膀上，嘴巴一咧，說道，“聽到了沒，小乖，是兩件。”
蘇清然笑著點了點頭，看來，這場機緣，真的被什色遇上了。
片刻之後，什色和可如玉，從鐵板一側走了出來。蘇清然看到可如玉的那一刹，驚喜出聲道，“玉兒，是你！”
可如玉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她如今不知該說什麽，便什麽也沒有說。
悟明看見可如玉安然無恙地出來，喜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此乃大機緣。原來傳說是真的，普天之下，唯有玉壺天女的後代，能抵禦光明烈火之焚，涅槃重生。如今看來，你已生出一身玉髓，脫胎換骨了。”可如玉聽了這話，才意識到自己發生了什麽，“原來是涅槃麽？”她看著自己身上淡淡的皮膚，青白色的頭發，還有淡青色的骨色，淺淡的眸子裏，一絲溫暖的笑意蕩漾開來。“我發現這一場下來，自己的確能控製住身體中的寒氣，整個人，也變得輕盈了很多。”
龍帝道，“什色，看來你練成了大光明法。”什色點了點頭，“沒錯，我已經練成了。”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珠子，問龍帝，“師父，就是這珠子點著了夢界的火井，差點把我燒死，不知這是什麽邪物？”龍帝看了一眼那珠子，驚喜道，“這不是邪物，沒想到失落多年的夢界至寶鳳凰珠，竟然被你找到了！”
什色喜道，“哦？不知如何使用？”龍帝道，“這鳳凰珠，是火係法器，它所能釋放的火焰，能煉化七界至堅至硬之物，擁有它的人，便擁有了煉化世間一切的能力。”什色驚恐道，“那我此刻還拿著它……它為何不煉化了我？”
龍帝笑道，“因為你身邊的那位，封印了鳳凰珠啊。”可如玉驚訝地看著龍帝，龍帝讚道，“隻有寒冰巨龍才有這種能力，不愧是玉壺天女的後代。”龍帝又看著什色和可如玉道，“今日既然發現了鳳凰珠，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什色道，“什麽事？師父請講。”龍帝看了一眼蘇清然，道，“鳳凰珠是元界之人恢複神魂必須的法器，有朝一日，不知能否借給我們，幫助小乖恢複神魂。”
什色聽了這話，看了看可如玉，把手中的珠子遞給她，“是你封印的，便是你的，由你來決定。”可如玉看了看那珠子，將珠子放到了初眉的手裏，微笑說道，“既然這珠子如此重要，便寄存在初眉大師這裏，初眉大師需要用時，隨時使用便是。”
初眉見可如玉如此，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樣是否……”可如玉道，“初眉大師不必客氣，玉兒既然決定將此珠托付給大師，便是相信大師。”初眉道，“既然如此，我便暫為保管此珠，待用完之日，必定奉還。”
可如玉點了點頭。悟明在一旁看著幾人都得了機緣，感慨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此刻，什色忽然道，“諸位既然在場，和尚便要宣布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