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算賬先生
第二天清晨，天氣一如既往地寒冷，西寧城的窮人老毛窩在自己家裏，想等太陽曬得大地暖和了些再出門。
老毛是個算賬師傅，此前曾當過西海王府的管家，就連碧冥派占據了西海王府後，他還繼續當了幾天管家。可惜他花錢不夠節省，三番兩次建議碧冥子搞些西陸大開發的工程不被采納，最後在他想辭職的當天，被碧冥子炒了魷魚。
被炒了魷魚的老毛不僅沒得到自己被前任西海王許諾的工資，還被碧冥子克扣了房子送給另一個算賬師傅——前段時日才來西寧城，名不見經傳，但“很會花錢”的黃濤，也就是提議修建這個搓澡水渠的男人。老毛沒了房子，天氣又寒冷，隻能用之前攢下的錢給自己一家三口重新買了一個小地方住著。這小地方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暖和，於是老毛在這個冬天，很少出門，計劃到了春天，再去找個工作看看。
可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找什麽樣的工作。現在需要管家的，不是大官，就是富商。西海碧冥一派獨大，管理體係嚴重不全，全西海大陸就西海王那麽一個明麵上的官，管家已經是小黃了，自己定然不會再有機會；如果不是找大官，就是富商，可這整個西海大陸，富商全部都跑光了，剩下的商人，全都自己當管家，哪裏敢把自己辛辛苦苦賺來錢的賬簿交給別人去管？
老毛躺在床上，每天早晨想到自己灰暗的前程，都會長長地歎息一聲。
唉，人生不易啊。
“每天早晨都歎氣，有什麽用？”老毛的妻子咕噥著轉過身去，用背脊對著老毛，翻了個白眼。“我真是倒黴，偏偏嫁了你毛不易這個家夥，自從嫁給你，沒有一天過得容易的。”
老毛翻了個身，抱著妻子，“婉容，我會找到工作的。”老毛的妻子張婉容抖了抖肩膀，把老毛的手抖掉，“那你還不快出去找工作，太陽都老高了，你天天呆在家裏，也不害臊。”老毛嘿嘿笑著，手又重新搭上妻子的肩膀，“這不是想在家多陪陪你嗎。”張婉容轉回身，捏住老毛的耳朵，噌地坐起來，把老毛也拉了起來。“懶鬼，快起來。”老毛無可奈何地爬起來，穿上外衣外褲，站到了床下去。
“好好好，我出去，現在就出去。”老毛對妻子笑著說了一句。“順便買三個牛肉包子回來。”張婉容說了這話，抿嘴笑了，粉溜溜的臉蛋上染了晨光，讓老毛看得一瞬間恍了恍神。
“好的，我去買包子。我會找到工作的。”老毛認真地說，然後拿了幾個買包子的銅板，走出門去。
街上寒風呼呼吹著人的領子，老毛縮了縮脖頸，忽然發現今天街上人格外少。
他歎了一聲，西寧城的人如今是愈發地少了，哪裏還會有新的工作。想到這裏，他徑直向賣包子的攤子方向走去，心想至少先買了包子帶回家，讓妻子和孩子吃上早飯。
他走到賣包子的小鋪，忽然發現賣包子的人不在，連包子車都不見了。
“老賈，包子劉這是怎麽了？”老毛問旁邊賣魚的老賈。老賈眯著眼笑道，“包子劉去找工作了，現在整個西寧城，都在找工作，你快去吧，再不去可就晚嘍。”老毛一聽來了精神，問道，“是哪裏在招工嗎？”老賈笑著點點頭，“沒錯，西海王府對麵新住了一個富商，今天在招工呢，肯定也招管家。你不是之前在西海王府做過管家，快去看看，沒準有機會。”老毛道，“你咋不去呢？”老賈道，“他們就算招人，還是要到我這裏買魚，我這裏魚是最好的，何必要到他們那邊去工作？”
老毛聽了這話，想也有理，默默感慨一聲自己不當管家實在混不過一個賣魚的，把手中幾個銅板往褲兜裏一揣，向老賈道了謝，然後就跑向了西海王府那條街。
等跑到那條街時，老毛愣得停下了腳步。
怪不得其他地方冷冷清清，原來整個西寧城的人，都湊到這條街來了啊。
烏壓壓一大群人堆在西海王府對麵那個大宅子門口，正激動地討論著，有的人看來心意已決，熱情地對著一個坐在宅子門口的年輕人自我介紹，年輕人則認真地在紙上記著什麽，大宅子的牆上，似乎是貼著一個紅紙告示。
老毛心裏一動，走到近前，定睛一看，心頭一驚——這管家的待遇，至少是西海王府的待遇的兩倍啊。老毛把其他職位的價錢拿眼一掃，更是吃驚。
當過西海王府管家的他知道王府裏這些職位都是什麽待遇，如今一對比，所有的酬勞幾乎都是兩倍有餘！
這是誰家？他驚訝地看了看門上的匾額，卻發現這個大宅子，竟然沒掛匾。
老毛看了看周圍擁擠的人群，再不顧那許多，把心一橫，湊到那個坐在宅子門口的年輕人麵前，“小哥，你好，我來應聘管家。”那年輕人緩緩抬起頭，老毛看見他的模樣，驚訝地咽了咽唾沫。這年輕人長得竟如此好看，一看便知是非凡之輩。這讓他更加熱情了，重新說了一遍，“我之前做過西海王府的管家，想來應聘這裏的管家職位。”
那年輕人便是唐十八少，聽到這話，心裏暗喜，臉上卻平穩無波，寫了一張上麵有“管家”二字的紙，遞給老毛道，“既然如此，你便到門後去，有人在那裏等著考驗你，考驗通過了，自然可以成為管家。”老毛聽了，連連點頭，繞到年輕人後麵那扇小門之後，裏麵一隻手開了門，把他領了進去。
他進去看見這門後人的模樣，更加驚歎，方才那年輕人已經那般美麗，沒想到門裏有更加美麗的人，他忽然對這個職位充滿了信心。
那門後人便是萬麵小君，她如今女扮男裝，接過老毛手上“管家”二字的紙，問老毛道，“你叫什麽名字？”老毛道，“毛不易。”萬麵小君聽了這名字，輕輕一笑，道，“你憑什麽來應聘這裏的管家？”老毛道，“我之前做過很久的西海王府的管家，對於大官和富商的賬務管理很有經驗。”萬麵小君道，“既然如此，為什麽西海王府的人不用你了？”
老毛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說，“我希望的事，他們不想做，他們嫌我不會花錢，但是我實際很會花錢。”他說完這話，有些著急，因為他不敢提西陸大開發的點子，可這又偏偏是他們辭退他的原因。
萬麵小君道，“為何他們嫌你不會花錢？放心說來。”老毛道，“我之前做西海王府的管家，見西海大陸民生凋敝，一心想讓西海大陸得以開發富強，於是有心提議西海王府組織西陸大開發工程，並提出了一些資源分配的辦法，可惜新的西海王府政策不在於此，就換了另一個很會省錢的管賬先生。”
萬麵小君聽了這話，反而欣賞老毛，道，“既然如此，你把之前給西海王府提的辦法去那邊寫下來給我看，如果寫得好，我便留下你做管家。”
老毛聞言大喜，立即領了紙筆去旁邊一桌寫自己的規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