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減少的舞女
他伸出另一隻幹淨的手搭在鄢語雪肩上。“今日會有更多人死去。死一個使節,一個國家便與我天垂之國對立。”他的眼睛裏滿是痛苦。
“今日所有的使節應該都來了。如果都死了,我們天垂之國將與天下為敵。而唯有所有國家的使節都死了,他們才敢聯盟與我為敵。”蘇清然沉重地說。
他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若繼續賭約,可能威嚴掃地,但不繼續,直接等於認輸,那些使節,一樣會死。
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必有實體,必為大禍。
他不想再談。這個賭約,他想一力承擔。引更多的人進來,怕是會讓更多的人死去。他一定要親手,揪出那個禍害!
鄢語雪聽了蘇清然的話,心裏很是不安。“清然,你累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為首的甲士有些猶豫。“陛下,若特提國差人來問,我們又將如何?”此話雖是明著問,暗裏卻有另一層意思,蘇清然清楚得很,於是道:“我今日若不能戴罪立功,便與民同罪,但今日情況危急,你能否為我緩刑半日?”蘇清然勉強地笑笑,臉色在這片刻的功夫,又蒼白了幾分。
那甲士本就隻是擔憂,從未想過真的將還要蘇清然抓到牢裏,連連道,“王後陛下恕罪,微臣豈敢,隻是,隻是問問對策。”
蘇清然搖搖頭。“人是我殺的,你不必害怕。若我不能戴罪立功,隻管依律行事。”蘇清然起身,從門口穩穩地邁了出去。一刹那,他換上了一身玉白廣袖長袍,將之前那血汙,全數去了,回複了一身清爽。
在眾人眼中,他的氣質依然淡雅,但蘇清然的心裏,已經有了一絲怒意。
究竟這場賭約,誰會贏?
一個甲士跑來報,“四季國夏瑜突發奇疾,眼看著不行了!”蘇清然臉上掠過一絲陰雲。“誰在那邊?”“回陛下,隻有兩位太醫。”“不好!”蘇清然心裏一凜。
攝心術!
如果夏瑜,中了連他自己都相信的攝心術?
蘇清然倏忽到了四季國使館,裏麵黑漆漆的一片。
“蘇清然殿下,蘇清然陛下,叫您不要那麽急嘛。他們總會捱得到您來的。您來得越早,他死得越快呀。”那陰惻惻的聲音在獰笑。“您猜,他是真中毒,還是攝心術在作怪?您去看看,我給您打的賭。”蘇清然強自按捺住火氣。他哪裏被人這樣呼來喝去過?可是他還是要去。
他若不去,夏瑜必死無疑。
他邁到門裏,太醫已經死了。他不用看也知道。
他點亮了燈。
夏瑜已是滿臉烏黑,毒入骨髓之態。
這究竟是中毒還是攝心術?蘇清然看著夏瑜,他的眼睛閉得緊緊的,有點可疑。
若是能看見他的眼睛,就可以判斷是不是中毒了。若不是中毒,那麽他如今要以毒逼毒,才是害了夏瑜。
蘇清然走上前,扒開他的眼。兩股膿水忽然竄了上來。
黃皇血!
這毒絕非人體可以產生出來的。他已經確定夏瑜中了毒。
他轉手去找太醫藥箱裏的藥草配製解毒水。
可就在這時,他的手突然停住了,隨即頹然地砸在了藥箱上。
“來不及了。黃皇血已經剝奪了夏瑜最後一絲生的希望。”
就在他用手扒開夏瑜眼皮那一刹,毒力逼頂,一切結束。
那人下了毒,合上他的眼,本來是可以保他一段時間的。
可他偏偏懷疑那是攝心術。
蘇清然此刻憤怒地想要將自己的手剁掉。
“蘇清然陛下,您為什麽一定要救他呢?用您想象中的方法救,卻每次都害了他們。您想戴罪立功,實在有些荒唐。”蘇清然冷笑,“你總會被我抓到的。”那聲音卻絲毫不畏懼,大笑著隱去了,隻留下一句話。
“求之不得。”
蘇清然聽著那話,將太醫手中的藥箱捏得咯咯響。
就在此刻,他忽然發現,兩位太醫似乎還有氣。他立即從藥箱中掏出補元丹,喂了他們一人一顆。兩人漸漸恢複起來。
“王後陛下。”兩位太醫睜開眼,見是蘇清然,連忙翻身跪下。“夏瑜大人趕來時已毒入膏肓,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蘇清然聽到這話,感覺更加諷刺,若他早發現太醫未死,把他們救醒一問便知,又何必將夏瑜的眼睛扒開。他擺擺手道,“算了,回去休息吧。此毒名黃皇烏。”蘇清然說著,忽然覺得自己可笑起來。
明明知道得一清二楚,卻總是衝動犯戒。
“人是我殺的。”蘇清然邁出門檻,看都沒看才追來的眾人一眼,拂袖而去。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鄢語雪看著蘇清然的背影,擔憂地捏著衣襟,她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針對她天垂之國和蘇清然的陰謀。
默默地走著,蘇清然努力讓步子變得穩定。下一次,他不會再衝動。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一點異樣。伽蘭國大使館仿佛很是熱鬧。他遠遠地聽到了美妙的樂聲,鼓點很明確,似乎有人在跳舞。他緩緩走到門口,門口甲士向他行禮,他點了點頭問道,“裏麵在做什麽?”
甲士道,“裏麵是伽蘭國的女子在跳舞。”
蘇清然點點頭,便要讓他們通報。
甲士道,“陛下您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為什麽?”蘇清然對這位甲士的話感到詫異。
“回陛下,伽蘭國的舞蹈是看不得的。伽蘭國女子尤以貞潔為重,一旦被異族男子看見她們跳舞,會立即自殺。”
“為什麽?”蘇清然好笑自己又問了這個問題。
“回陛下,她們跳的是裸舞。”
蘇清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庭院的門是緊閉著的。那使節呢?”
“回陛下,使節伽莉蘭隻與舞女一同跳舞,自己的舞姿雖美,卻從不給男人看。作為伽蘭國最美的舞姬,國內多少人傾盡敵國之富,隻能博其一笑,卻連伽蘭國王都沒見過她 的舞姿。”
“哦?”蘇清然若有所思,隨即問道,“她的隨從有多少?”
“回陛下,隻有三位女伴。”
蘇清然聽到這話,眉頭一皺,問守衛,“你怎麽知道她們在跳舞?”
守衛道,“伽蘭人敬奉音樂,有音樂在,就一定會跳舞。”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在走到這裏之前,有四個人在跳舞;走向你時,有三個人;和你交談的功夫,隻剩下兩個人;現在,隻有一個人在跳舞。是什麽讓她們放棄音樂鼓點,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