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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永墳

  “爹,是你嗎?”鍾如是在心裏問,他仍不敢相信。


  “沒錯,同生同滅。兒子,爹要走了,與城同滅。你快離開,快離開。快走啊!”


  鍾如是不想走,舉起手中的刀。“不,爹,我甘願與你同盡!”


  鍾末離想跳下高台,卻發現自己的腳已經石化。


  “別強了,兒子,當爹我求求你,走吧。”鍾末離正說著,雙膝跪下,老淚橫流。


  鍾如是正在猶豫,忽覺腦後一痛,眼前一黑,便被人扶了出去。


  “公公,您走好。”可如玉最後看了鍾末離一眼。


  鍾末離點點頭。


  可如玉帶著鍾如是,從那集市的門,穿了出去。


  鍾末離最後一滴淚,落在了黑石頂一個凹槽內。頓時,整個沱灘城,成了一個石化的雕塑。


  那是一個無聲的,永久的墳墓。


  載著過往的喧囂,逝去的繁華,流走的快樂,湮滅的聲息,和消失的美好,褪色的仇恨,以及,沉默的愛。


  鍾如是在汐陽山外,看著那漸漸升起的太陽,漸漸潤紅的天空,漸漸輝煌的朝霞,輕輕地問了一句。


  “天,你知道,我是誰嗎?”淚水中,天已變得模糊。


  朝暉中,一隻手搭在鍾如是肩上。


  可如玉靜靜看著鍾如是,說,“如是,如是般,終如是。你,終是你。”


  鍾如是抬起朦朧淚眼。


  “那你呢?”


  可如玉笑了,“我,總是我。”


  鍾如是釋然,向著沱灘城,跪下。可如玉也跪下了。


  全隊精兵,紛紛跪下。


  一叩首,祭奠那已逝的亡靈,包括鍾末離。


  二叩首,銘記那美麗的沱灘城,永存心底。


  三叩首,放下那沉重的死亡壓力,重拾人生。


  鍾如是灑下一壇清酒,對祭朝陽,對祭,重新化夢的沱灘城,對祭,一個悲涼的存在。


  鍾如是回了王城,他不會放過真正的凶手,那個殺掉所借之刀的凶手。


  茶纈。


  全末界通緝茶纈。鍾如是據案親審。


  雖然如此,那個身影,卻漸漸地,開始出現在他的夢裏,一次又一次,讓他不得安寧。


  每次她在夢裏出現,身邊都是美麗的茶花白。她帶著淡淡的少女憂傷,紮開了自己的心,那血,一滴滴地流進了他的嘴裏。


  那是聖潔馨香的血,那不是一個罪人的血,應該有的味道。


  他自己不願相信那凶手就是她,可那又怎麽不是事實?


  風央城裏,何風得知鍾如是全末界通緝茶纈,哈哈大笑。


  洛夏心此刻便在他身邊,微微笑。


  “好樣的,我的春使。”何風讚許地看了看洛夏心。“這陣子你就先別出去了。在風央城裏好好練功,外麵的事,我來應付。”他又溫柔地看著洛夏心。“我怎會讓我聽話的春使被那些王城裏的混蛋抓走?”何風一笑,從大殿內消失了。


  “聖主,這是你要我做的眼鏡。”東海一座名為桃花的小島上,一個精致的白木砌成的殿宇裏,月九歌端著一副淡青色銀絲眼鏡,向一個清雅的房間走去,房上有塊匾,上書“雲外閣”。


  房間裏,一個碩大的木桌旁,蘇清然正握著一根鉛筆,認真地在紙上畫著什麽。聽到月九歌來了,停下了手中的鉛筆,轉頭過去,微微一笑,頭發染了陽光,灑在紙麵上,投出淡淡的陰影。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可五官依舊如往常般清晰美麗。


  月九歌愣了一愣。蘇清然來了東海這麽多天,她依然沒法適應他麵具後的那般美麗。


  可月九歌的理智早已超出常人,她定了定心神,端著眼鏡走上前,“聖主,請試試看。”


  蘇清然笑著放下鉛筆,接過眼鏡戴上。


  淡青色的銀絲眼鏡鑲嵌著神靈螺殼混合水晶雕成的鏡片,幹淨的鏡骨沿著鬢角消失在發間,難得地有了一種特別的詩意。


  蘇清然那本就沉冰碎玉的眸子與晶瑩剔透的鏡片交相輝映,竟讓他的神采更明耀了幾分。


  月九歌看著他的眼睛,臉微微紅了。


  “聖主,您戴這眼鏡,真好看。”月九歌不由自主地說。


  蘇清然笑了,“是你設計得好。謝謝你,這眼鏡戴上,我看這天地,都清晰多了。”蘇清然轉過臉去,望著周圍的陳設,戴著眼鏡的側臉,被陽光勾勒出驚人的完美弧度。月九歌看著蘇清然,心又跳亂了一下。


  蘇清然回頭,對月九歌道,“九歌,我和陛下說了,唐家的兵器很快就到。但是,我們能不用,就不用。我想請你,另外做一種這樣的武器,”他指著圖紙上那幅複雜的圖,“有了它,就算風央城真的用了熱武器,我們也能盡量保住末界的生靈。”月九歌看了看蘇清然畫的那張圖,眼中一抹驚豔之色閃過。


  蘇清然設計的,不是釋放能量的武器,而是吸收能量的武器。


  從洞薩湖出來之後,蘇清然就一直想要做一個這樣的武器。


  他是洞薩密藏的天選之人,掌握了三遺城對宇宙的一切認識。


  核武器的破壞力,在於它能瞬間釋放大量的能量。這能量橫衝直撞,在短時空內的爆炸,就變成了一場令萬物駭然的災難。


  世界受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方向影響,人類曆史的科技目標,更多地是尋找可用的能源並加以利用與釋放,對能量的儲存這個課題,盡管也有人在做,但更多的是模仿自然界早已存在的現象,對其中真正規律的思考並不常見。除此之外,更以熱力學第二定律為依托,結合世界本有的很多現象,提出熵增原理,能量在人們的認知中,更多的是從無序到有序,限製了大多數人對於宇宙中另一種能量收斂的方向的想象。


  而三遺城的科技發展,則完全與世界相反。


  他們的科技,藝術,文化,武功,一切誕生自最黑暗陰冷的湖底。沒有能源,連陽光,都是少見的。


  就在這樣的湖底,他們製造出了可以運動的機械,製造出了可以發光的空氣顏料,製造出了無數令陸地上的人驚歎的發明,甚至製造出了神靈的力量……這一切,在世界的邏輯裏,都是不可能。


  所以,自從從洞薩湖出來以後,蘇清然心中的那股震驚,就始終沒停過。


  他看這個天地的視角,都全然不同了。


  他如今深深地認識到,這個充滿意念之力的末界,雖然與世界有極大的相似度,但其根本的運行邏輯,卻與世界有著幾乎相反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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