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棄子
唐家老祖玩笑般道，“這要看你的棋下得怎麽樣咯。”
兩人說得輕鬆，祝仰止和鄢語雪的耳朵卻豎了起來。
姬無憂這是在給自己暗示麽？
就在這時，又聽得姬無憂說，“唐老先生，您這片棋子不要了嗎？”
唐家老祖道，“壞子兒，不要更好。”
姬無憂道，“老先生果然高智，這群棋子丟掉，您贏的麵兒更大。”
唐家老祖笑道，“我本來就是要贏你的，丟點棋子又怎麽樣？”
鄢語雪在一旁聽著，隻覺得唐家老祖似乎在表達一些態度，卻又模糊不清，難以捉摸。
姬無憂給唐家老祖遞了一杯茶。
“您這棋，四處都很穩，隻是這一處。”說著落了一子在棋局上，“有一些壞子兒耽誤了您防守。”
唐家老祖道，“又被你發現了，丟掉，丟掉。”
姬無憂取了幾個子下去，對唐家老祖道，“您當真不在意？”
唐家老祖道，“你這小夥子怎麽婆婆媽媽的？”
姬無憂笑道，“實在是因為，這些地方，雖然從大局上看是壞子兒，卻也是您精心布置的幾步棋。”
唐家老祖挑眉道，“你是在嘲諷我布置的棋都是臭子兒？”
姬無憂笑道，“哪裏，哪裏……”唐家老祖接道，“我不管子兒怎麽來的，是好子兒，我就留著，是臭子兒，我就扔了。”
姬無憂笑道，“那好。”說著落了一個子在棋局上，又吃了一堆棋子。
唐家老祖又落了一子。
蘇清然眼前一亮。
唐家老祖這手，在之前從未發現，直到丟了那些“臭子兒”，方才顯露出它的力量。於是道，“唐老先生好手法！”
唐家老祖道，“你再看。”說著又落了一子。
那一子落得明麗張狂，瞬間扭轉了局勢，蘇清然的棋局，隱隱已落於下風。
蘇清然仔細看了看，再不落棋子，笑道，“唐老先生，您贏了。”
唐家老祖讚許地點點頭。
“早就知道我沒有輸。你小子看得明白，不錯不錯。”
蘇清然對唐家老祖微微一笑，看了鄢語雪和祝仰止一眼。
祝仰止麵無表情，鄢語雪微微笑著，有些不自然。
兩人看下棋看了這麽久，竟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蘇清然暗歎一聲，心道繞了這麽多彎子，最後這件事還是要他來問，於是對唐家老祖說，“所以，唐老先生，您對唐家的事，怎麽看。”
這句話直截了當，沒一處拐彎抹角，聽到這話的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唐家老祖仔細地盯著姬無憂看了看，歎了口氣。
“丟掉。”
蘇清然豁然開朗，從棋局上站起身來，朝唐家老祖深深行了一禮。
“好了，知道了。”唐家老祖對姬無憂點了點頭，起身向愣住的鄢語雪行禮，道，“陛下，這件事，是老臣管教不嚴了。事已至此，是徵陽和兩個小子的錯，和唐家其他人無關。陛下若要處置，處置便是。隻是，希望不要像當年一樣牽連無辜……就像這孩子當年。”他又看著祝仰止，輕歎一聲道，“我看著也不忍心。”
說罷坐回在棋局邊。
“今天唐家丟臉了。我不走，等那幾個不肖子孫，我要看看，他們到底如何模樣。”
唐家老祖在棋局邊坐了一會兒，翻了一遍眾臣彈劾的奏折，輕“咦”了一聲。
鄢語雪看向唐家老祖，想知道他因何事生疑，唐家老祖卻將奏折合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對鄢語雪道，“陛下，我先回避一下，您盡管召見那兩個小子，我在後麵看著。”
蘇清然見狀也道，“陛下，臣也回避一下。”說著伸手，將那飛鑽遞給鄢語雪。鄢語雪點點頭，蘇清然便和唐家老祖退避到了一處屏風後。
隨後，唐軒，唐轅二人頂著黑眼圈，慢慢地走過來。
兩人憂心忡忡，昨夜一直失眠，今日知道鄢語雪要召見他們，心裏很是緊張。
唐軒還好，走路依舊是穩的，唐轅如今卻已經一步一顫。
鄢語雪看著唐轅的模樣，心裏很不以為然。
唐軒殷切地望著鄢語雪，帶著唐轅一起認認真真地行禮請安，鄢語雪點了點頭，示意二人起身道，“昨夜朕接到大量彈劾信件。信件上說，你們私造兵器，與外賊勾結。”
唐軒一聽，心裏打鼓。
昨夜明明隻是兩個黑衣人，怎麽一夜間有大量的官員上奏？之前也沒見唐家虧待過任何官員啊？
雖然心裏發虛，可唐軒卻不敢承認。
他本來打算讓唐徵陽暗中將核武轉移的，如今應該已經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想到這裏，唐軒一口否認道，“臣冤枉啊陛下！臣一心一意為陛下，為天垂之國著想，臣真的沒有與外賊勾結之心啊！”
鄢語雪道，“沒有與外賊勾結之心，還是沒做與外賊勾結之事？”
唐軒道，“都沒有哇。”
鄢語雪道，“那你那些武器如何解釋？”
唐軒道，“他們是誣陷！都是誣陷啊！”
唐軒說著說著，發間緩緩滲出冷汗，他的心緒很亂。
他並不是沒有想過用那些武器造反。
可是核武若是用了，毀掉的不隻是國都，還有他全族人的性命。
若是用槍火，不知那個青蛙一樣的怪物最終會長多大。黑衣人顯然是告密者，和鄢語雪一個陣營。就算槍火能搶一時之先機，若那怪物再次出現，恐怕會橫生變故。那樣，自己就沒有回頭路了。
可如今，卻萬萬不能讓鄢語雪查到那些兵器。
若是查到了，會讓唐家元氣大傷，再麵對風央城損失武器的震怒，恐怕唐家將傾！
鄢語雪見唐軒不承認，冷笑著讓落妙掏出了飛鑽。
隨著畫麵在唐軒唐轅二人麵前的空氣中展開，二人的臉色變了。
唐轅一聲大叫。
“妖術！妖術！”唐轅看著空氣中閃現的軍械工廠的場景，尖叫起來，粗糙的嗓子異常地扯尖，很是難聽。
唐軒反應過來，斥責唐轅，“別說話！”旋即認真地看著畫麵中的一切。
“陛下，這是假的！”唐軒幹脆否認到底。
鄢語雪道，“哦？那你怎麽證明它是假的？”
唐軒道，“就憑我根本沒有那與外賊勾結的證據！此等幻術，陛下不要被它所騙！”
唐軒之所以在看到這些畫麵的情況下還敢這樣否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唐家老祖。
他相信，隻要唐家老祖還沒回來，鄢語雪就不敢動唐家，就算要查，也要先讓唐家老爺子同意，而雲遊的唐端華，是誰也找不到的。
所以一時間，唐家不會被人查。
隻要能保證一段時間內不查唐家，那麽時間就足夠唐徵陽將所有的證據都銷毀，並將武器運到風央城。
這樣，一切證據消失，唐家還是唐家，還得到了風央城的支持。
唐軒想到這裏，堅定了信念，今日，不論鄢語雪做什麽事，唐軒都忍住，否認！
可就在唐軒的心稍稍定下來一些時，周圍忽然安靜了。
他身後的唐轅忽然大叫了一聲。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