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抓人
這聲巨響極其突然,饒是處變不驚的蘇清然,也被這巨響嚇了一跳。可周圍的機關看守卻是罕見的沉著冷靜,瞬間將蘇清然包圍起來。
蘇清然恨恨地看了一眼那機關,心裏暗歎一聲,複化用意念之術,欲斂去形跡,從土石縫隙間離開。
但是,這一次蘇清然卻感受到了阻力。
唐軒從包圍圈後麵走來,慘白的臉上掛著邪氣的笑容。
顯然他也沒想到這工廠中真的有外人,也被嚇了一跳,可是他極早地感知到蘇清然使出了意念之力,就嚐試用意念之力攔住蘇清然。
蘇清然看著唐軒走近,忽然盯住了他的狐狸眼睛。
唐軒正在努力使用意念之力,突然覺得自己看見了一些奇妙的身影。
那是他那群小妾們。
現在包圍著那“小偷”的,都是他的小妾們!
唐軒忽然覺得自己頭上頂了一隻大綠帽。
他勃然大怒,撤了意念之術,舉著刀子衝進他的那群小妾的包圍圈,誓要將那不速之客戳個窟窿!
可等他衝進去時,場景忽然變了。
他的麵前,空空如也,他的周圍,都是看守,一個小妾也無。
蘇清然破天荒在使用意念之術的同時使用攝心術,騙唐軒收回了意念之力,在電光火石之際斂去形跡,滲入土石遁走了。
饒是如此,唐軒手中舉著的那刀子,還是在他的神識上,劃了一道口子。
蘇清然忍著神識的劇痛,穿過土石,回到了井裏。
井底依然漆黑一片,從天而降的雪花,在井中逐漸變成了雨點,滴滴答答打在他的身上,染濕了他的睫毛和額發,讓他冷靜下來。
不愧是神兵世家,唐軒手中那小刀看似普通,實際竟是能斬斷神識的利器!
若他的攝心術再晚片刻,他的神識便會先於他的身體被斬碎!
蘇清然任冰冷的雨點掉在身上,平靜了心緒,仔細聽著井上方的聲音。
一片安靜,隻有微微落雪聲。唐軒他們若要過來,還要經過大量的機關,一時間難以出現。
如今看來,可以直接用輕功回到暖閣。
蘇清然想了想,搖了搖頭。他不願冒險。
於是他閉上眼,同樣用意念之術斂去形體,憑著對暖閣的記憶,一路穿過土石,向暖閣而去。
蘇清然幸好沒有決定用輕功。
因為那枯井邊,密密麻麻已經布滿了弓箭手。
方才那聲巨響實在太大,唐家上至家主,下至賓客,全都嚇了一跳。
唐轅心知有事,連忙以檢查為名,派出大量弓箭手,在“關鍵位置”布滿了防衛。
他仔細記錄了此前離席的人,所有離席之人所在的客房,都在那一聲巨響後,被圍得水泄不通。
尤其是暖閣,暖閣裏住的是犯病的姬大人,絕不能有事,所以,暖閣前後左右,甚至房頂上都蹲滿了弓箭手。
重夏聽著弓箭手在房頂踩踏瓦片,心裏發冷。
這些人美其名曰是在保護無憂,實際上,恐怕是為了不讓任何人有“回閣”的機會吧。
若時間長了無憂沒出來,恐怕外麵那些保護者,轉眼便會變成敵人。
正這樣想著,果不其然,外麵唐轅的聲音傳來:“重夏姑娘,姬大人在裏麵可好?”
重夏聽到問話,隻得硬著頭皮回答,“姬大人受到了驚嚇,我正在喂他喝熱水,你們不要進來打擾!”
唐轅聽到重夏的聲音,狐疑道,“重夏姑娘,不用幫忙麽?”
重夏道,“姬大人已經很累了,他說你們不要進來。”
唐轅聽重夏說了兩次“不要進來”,卻沒聽見姬無憂的聲音,心裏反而更加生疑。
於是他又高喊,“姬大人,您說句話呀,小侄怕您出什麽事情,您說句話,小侄就放心了。”
重夏不知如何是好,隻好粗著嗓子道,“你們走吧,我怕是有些受寒,嗓子啞了,不想再受風。”
唐轅聽著聲音奇怪,心裏更加疑惑,轉頭對一個侍從說了一句,那侍從便跑去取了一個火把來。
唐轅使了個眼色,那侍從拿著火把,一步步地走到暖閣的走廊上,扔在一個堆了木柴的牆角。
重夏聽到了火把落地的聲音,心裏發涼。
他們這是不擇手段,寧可燒了這暖閣,也要逼無憂出現麽?
無憂,無憂你到底怎麽了?無憂,無憂你還能回來麽?
唐轅又使了個眼色,另有一個侍衛在燒著的牆角緩緩倒了一桶油,然後大叫,“哎呀呀不得了了!走水了走水了!”
這個侍衛喊完,其他侍衛也跟著學,亂七八糟地叫起來,“哎呀呀,不得了了!走水了走水了!怎麽辦,姬大人和重夏姑娘還在裏麵!怎麽辦!是誰幹的!快進去救人!”
外麵一陣躁動聲起,重夏隻好扯著嗓子叫道,“等一下!姬大人要穿衣服!”
唐轅在外麵叫道,“重夏姑娘!不要糊塗啊!火勢不等人,姬大人要有什麽事,我怎麽向家父交代呀!”
重夏正在焦急,忽然聽到身後一聲悶哼。
她連忙回頭,看見姬無憂滿頭大汗,正倒在床上。
“快,換衣服。”蘇清然說完這番話,重夏便衝過去,幫蘇清然將那猩紅色衣服和黑色夜行衣褪了下來。
蘇清然將黑衣收入洞薩之眼,換上重夏端來的紫紅色華袍,聞著外麵的煙味,聽著那叫嚷,煩惡地吐了一句,“聒噪。”
重夏道,“無憂,我們該出去一下。”
蘇清然擺擺手,“不行,我太累了,我要歇著。他們要進來,不用攔著。你就說我被煙熏得暈倒了,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說罷便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重夏見蘇清然淡定,也放寬了心,不再說話。
果然,等不及的唐轅很快帶著一眾吵鬧的侍衛衝進了暖閣,“姬大人姬大人!”唐轅帶著浮誇的焦急表情衝到床邊,待得看清如假包換的姬無憂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有那麽一瞬間的發怔。
“姬,姬大人沒……沒事吧。”唐轅原本激動的神情,忽然有些發蔫。
重夏苦著臉道,“唐大人快幫我給姬大人換個地方,就在剛才,姬大人受不得煙熏,暈倒了,我一個弱女子……”
唐轅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個巴掌。“哎呦喂,姬大人喲……還不快將姬大人和重夏姑娘救出去!”
侍衛這才緩過神來,七手八腳簇擁著重夏,把蘇清然抬了出去,唐轅跟在後麵小跑著叫,“小心著小心著,別傷著姬大人!”
蘇清然閉著眼睛,感受著那些侍衛混亂的呼吸,心裏哭笑不得。
自己若再晚回來一會兒,恐怕如今就不是被抬著去養傷,而是被當成那賊對付了。
暖閣被燒,其他地方因為那聲巨響混亂不堪,唐轅沒有辦法,隻好將姬無憂重新抬到宴廳,在軟榻上放著。
宴廳裏有些人聽到巨響沒有出去,其中就包括剛剛的林嬌嬌和燕淩姣,還有韓毓。
林嬌嬌看著躺在那邊,滿麵安詳的姬無憂,鬆了一口氣。
姬哥哥,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燕淩姣則是無限擔憂地望著蘇清然,他怎麽如今倒在那裏,剛剛他經曆了什麽?
唐家很快請了大夫來,大夫檢查了好一陣,然後對唐徵陽說,“唐大人,姬大人氣血不足又氣淤於胸暈倒了,幾天之內,怕是都不能大動,若是醒來,要在溫暖的通風處療傷才行。”
唐徵陽點點頭,又問,“那現在呢?現在要做什麽?”
大夫搖搖頭,伸出手指,捏住蘇清然的人中,狠狠地一掐。
“噫……”蘇清然雖然沒有真的暈倒,卻也很想睡覺,如今被這人一捏,一點睡意都無,睜開了眼睛。
他神識被唐軒砍傷,又同時施行意念術和攝心術,心神消耗極大,如今雖然睜開眼睛,卻還是病懨懨的。
唐徵陽看見姬無憂如此虛弱,心裏哪裏還有懷疑,一時間噓寒問暖不停。
唐轅站在姬無憂身邊,垂著頭,一副做錯事了的樣子。
他自己明白,他看著暖閣,暖閣還能著火,唐徵陽心裏一定知道怎麽回事。
如今老子沒有出言罵兒子就不錯了,兒子哪裏還敢亂說話亂動彈。
蘇清然在心裏歎了口氣,對唐徵陽道,“唐大人,無憂今日實在是麻煩您了。”
唐徵陽抱歉道,“姬大人說哪裏話,今日老唐實在對不起姬大人。”
蘇清然道,“無憂身體有恙,還希望今夜能回自己的府上調養,希望唐大人助無憂一臂之力。”
唐徵陽點點頭,喚道,“來人,去把我的馬車備好,務必將姬大人好好地護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