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封官
蘇清然道,“陛下恕罪,奇人有怪癖,不願離開故鄉,隻是她說,若她力所能及,陛下任有所托,她自不會辭。”
鄢語雪半信半疑道,“當真有此事?”
蘇清然笑道,“無憂是陛下的臣子,無憂在江南遇見的朋友,若聽無憂的,就是聽陛下的。”
鄢語雪聽了這話,身子向後靠了靠,微微笑,“姬愛卿既如此說,朕也就放心了。希望姬愛卿不要讓朕失望。”
蘇清然複行禮道,“微臣自不敢負陛下厚望。”
鄢語雪擺擺手道,“姬愛卿要注意身體。”說著語氣變得柔和,“前幾日聽如是說,愛卿在東海昏迷不醒,可有此事?”
蘇清然道,“回陛下,微臣前幾日去東海,便是為治那病,如今托陛下的福,病已好了七八分了。”
鄢語雪道,“愛卿身體康複,朕很欣慰。”又問,“朕還聽說,愛卿在臨海縣,有座雲華殿,很是奢華?”
朝中眾臣聽鄢語雪一個接一個地拋出問題,不少人都已經流下了冷汗。
可蘇清然卻笑容不減。他聽到這裏,明白鄢語雪是要問他建築違製一事。當即決定道,“回陛下的話,民間百姓不懂禮數,臣還未到東海時,他們便建了此殿,臣在東海客棧中昏迷,醒來時就到了那殿中,臣那幾日行動艱難,無處可去,料想有免罪金牌在手,便膽大了些。臣今日回國都,便是要將此殿獻於陛下,用作行宮的。”
鄢語雪看著姬無憂的眼睛,許久沉默。
其實,在鄢語雪上朝之前,她已經提前約見了鍾如是和可如玉。
鍾如是曾告訴她,那做雲轎的奇人,是一個弱女子。這等陸行機,根本不像是一個人能夠在短時間內做成的。鍾如是明確懷疑,那女子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團隊。
鍾如是還告訴她,姬無憂曾親口問可如玉是否是陳尋風的親生女兒,聽到回答後,曾大驚失色,看著可如玉的眼神,非常曖昧奇怪。
此外,鍾如是還說,他曾見韓毓沒日沒夜,灰頭土臉地為姬無憂煎藥;什色見姬無憂失蹤大怒發狂夜奔七百裏;落妙照顧姬無憂無微不至,這幾人對姬無憂,忠心得有些過了頭。
鍾如是得出的結論是,姬無憂很可能在隱藏實力,隱藏身份,他能收攏這麽多人,若不是大聖大賢,就是大奸大惡。
鄢語雪眯著眼睛,似乎想看出,姬無憂那張臉皮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表情。
你若隻是個隱士,為何要對玉兒感興趣?
既然你願意走近,那朕便成全你,也好看看你的真麵,左右你沒有天垂之國的兵權,朕就不信,你在短短一場江南行裏,能集結足以抗國的精兵。
大殿內的壓力,在沉默中越來越重,很多官員屏著呼吸,偷偷看姬無憂。
姬無憂卻依然負著手站在原地,臉上一派誠懇。
大殿中的大臣有些在慨歎,這姬無憂若早知自己回朝會被這樣盤問,為什麽在江南不收斂些?
又有一些大臣側目看著陳尋風,心裏暗暗讚歎,此人在陛下如此長時間的沉默威壓下還能保持淡定,膽魄實在過人。
就在此時,鄢語雪忽然笑道,“姬愛卿可真舍得,若非愛卿為人誠懇,朕怕是要擔心,愛卿是不是已經富到根本不在乎那座殿堂了。”
蘇清然心道果然,可他演技依然很好,誠懇道,“殿堂雖好,卻不若澄澈的本心來得重要。陛下,罪臣用一廣殿,若能在陛下麵前證得本心,臣將不勝欣喜。”
鄢語雪讚許地點點頭,大方道,“禮尚往來,愛卿既送座廣殿於朕,朕也要送你份禮物。”
群臣都豎起了耳朵。
鄢語雪從王位上從容站起,抬高聲音宣布:“即日起,封姬無憂為都察院右都禦史,兼預備太女太傅,贈金千兩,明軒街一品官邸一座,流雲錦緞百匹,夢酒百斤,侍女,侍從各二十人,琉璃頂馬車四輛。”
聽到這裏,殿內響起一陣巨大的騷動。
官越大,升遷越難,誰都懂得這個道理。天垂之國四十歲能做到正二品,已經是極快的了。
可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從平民一下變成正二品不說,竟然在短短幾十天裏,從地方正二品升為中央從一品,還兼任二份一品高職,這在天垂之國曆史上,可從未有過啊!
自然而然地,有人出列反對。
一馬當先的是左丞相江上流。
“陛下,無憂大師固然才華橫溢,但如此年輕就做公主的師父,臣怕,難平天下人之心啊。”
鄢語雪笑道,“那江愛卿以為要何人?姬愛卿在江南水深火熱之時,敢以羸弱之身前往江南平定民亂,幾天時間,將我天垂之國十幾郡的亂民,變成了信民,這等安撫民心穩定社稷的本事,難道還不配作太女太傅麽?”
江上流道,“臣以為,唐老……”
鄢語雪打斷江上流道,“唐家老爺子的事,江愛卿就不要操心了。朕答應讓他養老,就絕不會再麻煩他。”
此刻,左諫議大夫梁半升走了出來。
“陛下,臣有話不得不言。”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蘇清然,又把頭低下,對鄢語雪行禮道。
鄢語雪道,“梁愛卿請講。”
梁半升道,“陛下,自古以來,太女太傅的選擇,都是世代忠心,德高望重之人。姬大人雖驚才絕豔,手段高超,但忠心與德性,卻仍有待時間考證。公主未來要繼承大統,若姬大人是太女太傅,那未來就是太傅。姬大人手段高強,若……”
鄢語雪聽到這裏,淡淡打斷了梁半升的話。
“梁大人這話說的,難道是說朕沒時間了麽?朕雖然身體不好,但看看姬大人是否忠心,是否有德,還是能挺到的。”
梁半升聽鄢語雪語氣不善,哆哆嗦嗦跪地道,“陛下,微臣不敢,微臣惶恐,陛下恕罪啊!”
鄢語雪抿嘴道,“梁愛卿,平身,朕知道你是憂國憂民,朕不怪你。隻是此時,朕和公主都已經決定好了,無需再改。”
梁半升恍恍惚惚站起來,退回了隊伍。
蘇清然此時向前一步道,“陛下,不必為此憂心。無憂雖然病好了,但常年病痛折磨,壽數有限,算來怕是僅夠盡盡教導公主的義務而已。至於梁大人憂心的事,恐怕到時,無憂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