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新的身份
蘇清然再醒來時,已經回到了暖雲居。
“醒啦……”唐十八少看起來很疲憊,迷迷糊糊地問。他精神不濟卻說得順口,但從表情看,他好像還不相信自己說的那兩個字。
“你怎麽這樣看著我,小君呢?”蘇清然醒來,看著麵前的唐十八少,心裏莫名有點發慌。
唐十八少聽見了蘇清然說話,眼神清明了些,轉而驚恐地看著蘇清然的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隨即欣喜若狂,抓住蘇清然的手道:“蘇小乖,你這家夥真的不是人啊——這麽重的傷真的活過來了!什色說救你,結果在屋子裏關著門救了你三天也不出來,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這不,剛剛他一句話不說,黑著臉去洗澡,我才進來的。”
蘇清然聽那稱呼怪怪的,卻沒力氣去仔細想其中意思,覺得後背發麻,想坐起來,卻發現動都動不了。
“你現在所有的經脈都被封鎖,琴試那天上午你七竅流血昏迷不醒,簡直都要把我嚇死了。”
蘇清然聽不得這些話,他覺得唐十八少好像在刻意回避話題。
“我在問,我妹妹呢?”他盯著唐十八少,看得他直發毛。
“急什麽,剛醒就這樣凶,早知道不救你了。”他嗔怪地看著蘇清然。
蘇清然眼睛睜得更大,“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小君為了救你,替你去了風央城,這幾天,估計就到了。”看著蘇清然的臉色突然慘白,唐十八少也不忍心繼續賣關子,遞了一封信去。
“這是她給你寫的信,還有幫你偽造的一個新身份。”
蘇清然想伸手接過信,卻根本抬不起手。
“算了算了,她說你看不了就由我讀給你聽。”
說罷便一本正經地低聲念了起來。
“哥哥,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已經走了,順便將扶搖琴也偷走了……呃果然……不要擔心我,我料定那蠱毒隻有在風央城才能解除,我對那邊比較熟,就裝成你的樣子去了,你放心,很快我會幫你解蠱的。我發現,宮裏有人與江上流聯手害你,時間緊迫,我沒能查明究竟是誰,但應是鄢語雪宮中極其親信的人。”
他讀到這裏,和蘇清然對視了一番,又接著念道,“……何風那個烏龜躲在風央城韜光養晦已久,還擁有一大批新式武器,憑天垂之國目前的兵力,實難對付;而天垂王後有名無權,早前有妖後之名,天垂之國朝野上下腐朽離心之勢漸起,絕不會同意因你一人而起兵討伐他,再加上國內有眼線,哥哥千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不但妹妹計劃不保,哥哥後續行事也不便。但是哥哥,風央城就算不是為了妹妹,也是一定要打的。隻有在你有了動兵之由,掌兵之勢,且培養了一支特別的軍隊時,才能打得過風央城。”
蘇清然聽到這裏,眉頭皺緊,此事絕非易事,尤其自己如今,簡直與廢人無異。
“哥哥,我知道你不會灰心的。我給你偽造了一個新的身份,叫姬無憂,聽起來不像化名吧……姬無憂在西天極樂大光明教山中潛心修習,精通禮樂兵法,身患奇疾,全無武功,但天生相才,近日出山來到國都,得什色引薦入朝為官。哥哥,你注定要和何風大打一仗的,等你掌了大軍,到時候,妹妹等你來掃平風央城!”唐十八少念完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蘇清然亦歎了聲。
此時門外歎了第三聲。
什色洗完澡走進來,手裏撐著一張麵皮。“和尚說醜一點好,麻煩少,可是你妹妹說‘你就算易容也不能變醜’,然後就要你易容成這樣德行……”說著走到了蘇清然床邊坐下。
“你身體裏的四色花蠱已經被和尚的十色光明法盡量鎮壓了,但風央城那邊如果想要用這蠱控製你,和尚做的這些也不能保證一定扛得住。和尚稍後幫你疏通經脈,穩定傷勢,然後帶你入宮。今天晚上陛下要接見和宴請國試新秀,除了你之外,和尚和唐十八都要去的,正巧幫你引薦一下。”
蘇清然聽到這個消息,低落的心情稍稍好了些,打趣道,“怎麽,你們一個榜眼,一個探花?”
唐不念笑了笑,“沒錯,驚喜吧。”
蘇清然笑道,“若是如此,我今日陪二位入場,可真是榮幸之至。”
傍晚前,什色為蘇清然處理了傷勢,蘇清然帶上了那張長著微須的麵皮。
銅鏡中,一個長眉入鬢,眼眸細長,鼻骨高聳的男子映入眼簾,這般麵皮和蘇清然原本的形象截然不同,別有一番清瘦的風韻,唯獨臉色不是很好,看起來很是病怏怏的,將原本麵皮上還很算是俊美的容顏,襯得平凡無比。不過蘇清然現在的身體狀況也同樣病怏怏的,上下一致還很和諧。
參加陛下的夜宴,自然是要打扮一番。
什色和唐不念穿戴得都很精神,什色穿著一件嶄新的多寶袈裟,依然流光溢彩;唐不念則穿了一身寬袂窄袖,深黑色嵌銀絲的華貴冕服,頭戴黑色水晶冠,看起來俊美高貴,像個王子一樣。蘇清然看著唐十八少,嘖嘖稱讚道,“你今天穿得這樣漂亮,怕不是要把在場眾人的眼球,都吸過來。”
唐十八少笑道,“我自是非常的風流倜儻,當然不能輸給那些凡俗之人。”
蘇清然挑了挑眉,也不再打趣,換了身淡青色嵌繡紫色雪花的寬袖長衫。
唐十八少道,“不錯不錯,不愧是風流隱士姬無憂。”
“姬無憂”微微一笑,邁著“虛浮”的步子,和什色,唐不念一起去了皇宮。
路上,蘇清然走著走著,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國試狀元,應該是我吧。”
唐不念愣了愣,道,“你是不睡傻了,不是你還會是誰?”
蘇清然疑惑道,“鄢語雪知道我在這裏?”
唐不念道,“不知道。”
蘇清然道,“那她怎麽會有心思來宴請你們倆?我是從哪裏過來的?”
唐不念道,“宮中劫回來的。咦?難道……”
蘇清然皺眉道,“我七竅流血重病在床,鄢語雪絕對舍不得離開我片刻,所以絕對不可能不知道我失蹤;而鄢語雪若知道我失蹤,定會茶飯不思,所以不可能宴請你們。”他自信地講。
若是一般人說出這番話,旁人定會笑此人自作多情不可救藥。
但麵前這個家夥琴試出事的時候,鄢語雪的表現,比那番話更誇張。
所以,他既是在說實話,那麽現實情況就的確很有問題了。
“你們又沒犯什麽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鴻門宴,也是為我設的。”
“他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什色道。
“也對,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在宮中冒充我。”
聽了這番話,唐不念的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蘇清然看著越來越近的宮門,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看來,這件事,很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