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左邊是黑暗，右邊是光明
蘇清然笑道，“或許隻是運氣。”又問，“西海碧冥是什麽門派？可有仇家？”
萬麵小君皺眉道，“是天垂國境外一股很大的勢力，掌門碧冥子，奉怒海冥靈為神獸，善用魂術，可能與滅界有聯係。至於仇家，我不是很清楚。據說唯一可能的仇家是東海牧遊派，但這個門派早在十年前就被碧冥派滅門了。”
唐十八少湊到兩人身邊，神秘道，“有趣的是，碧冥子有一個特別喜愛的神秘徒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書呆子，完完全全的魂術白癡。真不明白這麽一個厲害的門派，怎麽會收那樣一個人做弟子。”
三人正自說著，不遠處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
“嘖嘖，這位仁兄知道的真不少，陳兄，我們又見麵了。”
迎麵走來一位衣衫飄飄的少年，白淨還仍有些汗水的臉上帶著羞澀的微笑，輕風吹亂了他略有些濕潤的頭發，他仿佛是剛過了一場大戰，氣息還有些不穩。
不過氣色比方才暈倒的時候顯然好了不少。
“每一次考試之前，我幾乎都會出些事故，沒想到這一次差點就死掉了，多謝陳兄的藥丸，要是沒有它，我恐怕還撐不下來這場考試。”左明的眼睛反射著陽光，閃閃發亮，襯得他的微笑明媚了許多。
“聽考場裏的大人們說，陳兄把國試的三版試卷全部都答出來了？”他的表情很單純，黑白分明的眼睛眨著，頗為可愛，看得出來有個很聰明的腦子。
蘇清然看著左明，突然感慨，這樣的一個少年，若剛剛吃了毒死掉了，還真是可惜。
正自想著，一時間就忘記了回答。
左明伸出手，在蘇清然的眼前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
“啊，什麽？”
“陳兄是真的將國試的三版試卷全部答出來了麽？我隻答出了第一版和第三版，實在慚愧。陳兄不是碧冥派弟子，卻能破解我派百年來都不能解決的生界魂圖之謎，請受小弟一拜。”說著便拍拍袖子，認認真真地拜了下去。
唐十八少在一旁叉著手，挑了挑眉，心想，“答出了兩版還慚愧，果然變態找變態。”
蘇清然連忙將左明扶起，“不敢當不敢當，你能答出第一版和第三版，也著實厲害。”
左明害羞地看了三人一遍，又對蘇清然笑道，“隻可惜在考場時太緊張了，陳兄答完第二卷時，我忙著答題，不敢抬頭看，因此也沒能窺得生界魂圖複原時的天之異象，很是遺憾，不知陳兄能否讓我將魂圖一睹為快？”左明的眼睛裏滿是期待與好奇，蘇清然不好拒絕。
但直覺上，他覺得至少暫時，不能把這張圖給左明看。
萬麵小君始終一言不發，直到此時，才說了一句話。
“不行。”
左明驚訝地看了萬麵小君一眼，又略有些失落地笑了。
“是小弟無禮了，生界魂圖本是機密，陳兄不願將其示人，也在情理之中。”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個石環。
“不管怎樣，陳兄畢竟是小弟的救命恩人。小弟身上財物不多，隻有這一個石環，卻是小弟親手打造的，上麵刻有西海四季的花草，若戴在陳兄身上，一定會很漂亮。日後若有機會，不論何時何地，陳兄隻要取出石環，小弟必將竭力報答。”說著把石環遞到了蘇清然手裏，收回手又仿佛很害羞，轉身便跑著離開。
就在這時，隻見光滑的國都大道一頭塵氣飛揚，奔馳而來一輛馬車。
左明這突然一跑，出人意料，馬車不能立即停下，裹挾著塵沙和泥土，眼睜睜便要從右邊撞過來，左明卻像是根本不顧性命一般，依舊跑著。
蘇清然見狀，使出輕功，箭步而上，把左明拉到了路邊，左明站立不穩，拽著蘇清然一並跌倒在了路旁。那馬車裏的人探出頭來，看看二人無事，也不作停留，繼續馳騁而去。
萬麵小君見左明把哥哥拉跌在了地上，有些不悅，與唐十八少一同跑到了路對麵。
蘇清然扶起猶在喘息的左明，“你怎麽了？沒事吧？”
左明喘了喘道，“實在抱歉，陳大哥，我沒關係的。”又臉紅一笑，“我真幸運，每次都能遇見陳大哥幫忙。其實我自打一出生，右眼就看不見東西，所以師父叫我左明。”他笑得很開心，仿佛這件剛剛差點就奪去他性命的缺陷，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蘇清然怔住了，左明水靈的右眼，雖然看起來黑白分明，卻沒有左眼同樣的神采。有一團淡淡的水霧，仿佛總是憂傷而害羞的樣子。
萬麵小君聽到這番話，心裏的氣微微消了些，卻仍道，“那你平時走路要小心些，怎麽能剛剛那樣跑呢，會出事的。”
左明微笑道，“多謝關心，以後我會注意的。”說話間氣息依然有些急促，話剛說完竟咳了起來，忙用手掩住，眼尖的唐十八少卻看見了他衣袖間點點玫紅。
“你怎麽在咯血？”唐十八少略有些狐疑，擔心道。
蘇清然拉住左明的手臂，看了看那新鮮血跡，伸手給左明把起脈來，把著把著，眉頭便又皺緊，取出一隻解毒丸，喂他服下，道：“剛剛宋廉喂你喝的那碗湯水，也是有問題的。你可知宋廉為何要害你？”
左明猶倚在蘇清然懷裏，嚼著那隻解毒丸，表情很是驚訝。“不會是宋大人的，他人那麽好，怎麽會給我下毒呢？”
蘇清然輕輕撫著左明的肩膀道，“即便不是他給你下毒，他也有絕對的能力判別，那包子是有毒的。”
左明頗有些費勁地扭過頭，麵對著蘇清然道，“我第一次從西海來到天垂之國，一路上沒有遇見誰，哪裏知道會有什麽人與我有仇？”
唐十八少在一旁抖腿諷道，“那就是你老子與人有仇，你被認出來了。”
左明又看向唐十八少，“這位兄台玩笑話，我從小就是孤兒，一直被師父帶大，哪裏有什麽老子？師父就是我的老子。至於認出來……”左明抬起左手的食指，伸到蘇清然眼前。
“我們西海碧冥派的人，食指上都有這樣的一個魚型刺青。如果是仇家認出了我的食指而給我下毒，如此便可能了。”
萬麵小君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麵前這個少年。
他果然是首次出山，對天下這番險惡之事一概不通，若非遇見的是好人，你們門派食指刺青這等絕頂機密，就這樣子泄漏了出去，沒有麻煩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