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這就是一場夢
燕歸的神識裏什麽都沒有,也不像泉,神識被封存了起來;他和其他活死人一樣,是個聽命而來的殺人傀儡。
糖糖不死心,又搜尋了一邊,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原以為泉看到的場景是從燕歸的神識裏得到的,但是現在看來,燕歸的神識應該被控製在了浮屠城附近。
至少塗蒙燕把他的神識保護的很好,不然不會隔著這麽遠,離開這麽久,泉的神識恍若身臨其境。
得想辦法搶回來。
糖糖慢慢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見一雙烏黑的眸子正死定著她,像被打翻的硯台一樣。
“……”
燕歸的手抽動了一下,兩條腿也動了,顫抖的意圖很明顯,要不是有法陣封著,估計就要跳起來捶人了。
糖糖嚇一跳,一個高蹦離他三尺遠,拉好打架的架勢,也死盯回去:
“哥哥,有話好好說,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神識,我是在幫你,幫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她伸胳膊伸腿比劃了半天:“就是保護你,讓變得像人……雖然你現在也是人,但是……哎,你怎麽坐起來了?”
瞪著烏黑眼睛的燕歸,直挺挺地從榻上坐起,也沒用手撐著,直上直下,活像詐屍。
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烏發披肩,中衣雪白,唇色要是再紅潤……
糖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哥哥?”
窗外一陣風拂過,撩動了燕歸的頭發,人沒動。
糖糖覺得冷冷的,小心翼翼邁出一隻腳:“燕歸哥哥?”
燕歸仍然沒動,袍子滑下肩頭,露出他瘦削嶙峋的肩背。
要不是上麵傷痕累累,糖糖直接被大片的雪白晃到了眼睛,她顫巍巍地伸出了惡魔之爪——
然後又縮了回來,她陷入了深刻地檢討中。
燕歸哥哥病著,還是個沒有神識的殼子,朗朗乾坤,四下無人,動爪動腳不太好吧?
俗話說的好,君……女子不欺憨憨。
不過秋風寒涼,不把衣服拉上,凍壞了怎麽辦呢?
內心經過激烈的鬥爭之後,女帝陛下再次伸出了小手,小心翼翼往前探探:
“哥哥,糖糖是為了你好,不是在吃你的豆腐,你不要亂動哦,聽話,乖。”
很好,她抓住了燕歸落下去的外袍,隻要往上提一提——
燕歸轉頭了。
糖糖都快把衣服捏成粉末了,緊急咽了口口水:“哥,哥哥……”
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冷靜,哥哥,你要冷靜,這就是一場夢,事實上什麽都沒發生。”
糖糖飛快地往上一提,刺啦——
燕歸的外袍徹底碎成了兩半。
糖糖看了看被壓在燕歸手下的另一半衣裳:“……”
我說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燕歸終於動了,他裹著半床被子,直接從榻上站到了地上,小半年不見,他似乎又高了很多。
糖糖被他渾身散發出的淩厲氣勢,逼得後退了半步,又慫又凶:
“幹,幹什麽,你你你,別欺負糖糖,糖糖凶起來可是連你都打的。”
燕歸繼續往前走,握到了那把刀,提起來就砍——
叮鈴當啷一片嘈雜,頓時引來了守在門外的禁軍,他們在不停地撞門:“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咣當一聲,門從外麵被撞開。
一道碧藍色的身影飛快地閃過,攔在了糖糖麵前,用背接下了燕歸的那一刀。
“噗”一聲悶響,刀刃入骨皮開肉綻。
“泉——”
“族長——”
“快把他攔住!”
寢殿裏頓時亂作一團。
禦醫聞訊趕來給泉包紮的時候,直皺眉頭:“三天一大傷,五天一小傷,這還能活幾天?”
糖糖一手的血,愣愣地看著泉,然後又抬頭看著被逍遙境屬從摁回去的燕歸。
他還是在劇烈地掙紮著,想要掙脫新法陣的禁錮,但是於事無補,這次他的身子和手腳分別被束縛了。
護法走過來,小聲說:“境主再舍不得,蕭少主也都是個活死人了。”
“三月之期一到,神識不歸位,他甚至連路邊的雜草也不如,就是隻會揮刀的骨架子。”
“屬下多嘴,您就算不把他還給塗蒙燕,也不能讓他留在這裏了,今天有泉族長替您擋刀,明天他又發起狂來怎麽辦?”
糖糖沒說話。
半昏迷的泉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袖,小聲地呢喃:“別,怕。”
護法歎了口氣:“境主如何能為了一個將死之人,傷害……”
“閉嘴!”糖糖冷聲嗬斥道。
護法立馬跪下:“屬下失言,境主息怒。”
糖糖站起身,把外袍脫下來塞進泉的手裏,招宮人進來:“把族長送回他的寢殿,好生照顧。”
“你們也散了吧,沒事也別進來。”
“陛下……”
“境主……”
宮人和屬下見勸不動,隻好緩緩地退出殿外,但是也沒走遠,人人都豎起耳朵聽寢殿裏的動靜。
糖糖走回到榻邊,看了看禁錮燕歸的法陣:“你不是個修習術法的人,剛才是怎麽能脫離開禁製的?”
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有人來過?
燕歸不說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
糖糖盯回去,盯得眼睛都發酸了,也沒看到燕歸有下一步動作。
她這才四下看了看,撩開了他的衣服,把他推翻在榻上,露出後背。
上麵有三行不怎麽起眼的刺青,每一個字大概像芝麻粒那麽大,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糖糖半跪下來,伸長脖子,眯起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過去:
“……這不是南疆的文字嘛,是個咒語,童謠?”
她又看了一遍,記在心裏,打算一會找青衣婆婆問問。
剛要起身,眼前刷地就飛過一瞬流光。
流光在牆壁上如同焰火似的突然爆開,白衣少女騎著鶴白白翩然而至:
“小美人糯米團……呀,男人,活的,沒穿衣服,你這是在做什麽嘛,讓姐姐康康!”
糖糖:“……”
我說什麽也沒做,你能把口水擦擦嗎?
她繃著臉,把小白扭向榻上說:“康,仔細康,那是燕歸哥哥。”
白衣少女捂著嘴,實在沒忍住:“哎呀,是誰有什麽關係,我又不告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