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心的老人
蠟燭點著後，屋子裏才稍微亮了起來。此時的老人背著蠟燭坐著，臉上的所有表情都隱藏在了陰影裏。
“我們這個村子好久都沒有生人來了。”老人在說這話時，話音裏有些虛弱，像是病了很久的樣子。
“大娘，您就一個人住嗎？”林顧念小心翼翼的地問道。
老人聽到後，隱在陰影裏，沉默了好久，最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林顧念看著默不作聲的老人，知道是戳到了她心底的痛，連忙轉移話題，“大娘，您認識田大壯嗎？”
“你說大壯啊。認識啊，他跟他妹妹小花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呢。”此時的老人語氣裏有了一絲活氣。
“那田大壯為什麽離開村子了呢？”
“誰知道啊，就突然間走了。”
“是去找他妹妹了嗎？”
“不會，他妹妹都失蹤十年了。唉，這說起來，是跟我那兒子媳婦同一天啊。”
“同一天？”
“是啊，那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麽，兒子家著了火，兒子跟媳婦也沒跑出來燒死了。也從那天起，再也沒見過小花了。村裏都說小花跟著旁人跑了，那都是他們瞎編的，小花不是那樣的人。”
“那是怎麽起火的呢？”
“這個不清楚，當時還是村裏的大慶幫我埋的他們。”
不知為何，在聽到老人說到這時，陳鐵生的腦子裏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大娘，埋在哪了？”
“唉，村裏都說燒死人不吉利，不讓埋在村裏，所以我就托大慶幫我運到外麵埋的，好像是埋在了村子後山處的半坡上吧。”
“村子後山處的半坡上，那方向不正是我們發現……”因著老人的在場，陳鐵生將“骸骨”兩字咽了回去。
“這些年，您去過嗎？”
“去，我才不會去呢。就我那兒子，那就是個畜牲，不僅打媳婦，還打我呢。他死了，我倒覺得舒了口氣，就是可憐我那兒媳婦了。”老人說到此，情緒有些激動，像是沒來得及倒過氣，嗆得咳嗽起來。
林顧念連忙上前撫著她的後背，幫她順了順氣。
“謝謝你啊，小姑娘。”老人伸手摸上了林顧念那隻放在她肩上的手。
林顧念感受著來自手背的粗糙觸摸，有些磨人，心下有些觸動。
“老天爺待我還是不錯的，這些年啊，都是大慶那個好孩子在幫我啊。”老人說這話時，應是落下了眼淚，隻見她收回手揉了下眼睛。
“世上終歸是好人多。”
“是呀，今晚你們小兩口要是不嫌棄，就在大娘這睡下吧，別看大娘就一個人，屋子大著呢。”
“啊，我們不是……”林顧念剛想辯駁，卻被陳鐵生攔了下來，“大娘，那給您添麻煩了。”
林顧念看著陳鐵生，“我們明明……”說到這，在看到他的眼神時，林顧念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轉過臉，極為勉強的對著老人點了點頭，“謝謝大娘了。”
此時的林顧念在老人的眼裏就是羞澀難當，“這姑娘還害羞起來了，沒事，大娘是過來人啊。”說著，她就笑嘻嘻的起身，走到了一旁。
隻見她打開一小櫥，端出了個盤子，裏麵有幾塊糊的餅子，“來來來，吃點這個吧，別嫌棄啊，今中午剛做的，本想等大慶來吃，可這個點了。”老人說到這，向著外麵望了望，“怕是不來了。”
“他每天都來嗎？”
“也不是經常來。那孩子心眼實，自打我兒子沒了，他就經常來看我。對了，我們村的黃老仙也是他先發現的，要不是這孩子啊，我們村怕是要遭滅頂之災了。”
不知為何，事情了解的越多，陳鐵生就越覺得蹊蹺，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裏，他又說不上來。憑著他多年的辦案經驗，他覺得這個村子裏肯定藏著一個重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與田大壯之死也有點關係。
他與林顧念對視了一眼，兩人便明白了對方心裏的意思。
此時的老人哪裏懂得他們之間的意思，還將兩人的對視當成情侶間的含情脈脈呢。
“好了，我帶你們去大慶的房間住吧。”
林顧念有些吃驚，“他還住這嗎？”
“對啊，這大慶啊，不是我們村的，他是十年前來我們村的鄉醫，這不，自從村裏來了黃老仙，他也就搬出去了。怕是他不是我們村的人，這黃老仙也沒怪罪他。不過他那麽好的人，黃老仙也不舍得害他吧。”
“您對他很喜歡啊。”
“何止我啊，這整個村子的人對他都喜歡得很。他給我們看病啊，從來都不收錢，是個天大的好人呐。”
“聽起來，我都想要見見他了。”
“你們想見他啊，這簡單啊，他每半個月都會來一次，距離上次見他也過去十多天了，該是快來了。”
“希望我們會遇見吧。”林顧念向著外麵的夜空看了看，默念道。
他們跟著老人來到一間屋子前。老人從褲腰裏掏出一串鑰匙，找出其中一把捅進了鎖裏。隻聽“吧嗒”一聲，鎖就開了。老人推開門，走進去，拿出一旁櫃子裏的蠟燭，點了起來，屋子頓時亮了起來。
林顧念打量著房間，裏麵簡單的陳設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凳子，一個櫃子，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麽了。屋子裏打掃得很幹淨，沒有一點味道。
“這被啊，我今天剛拿出去曬了。”說著，老人就走上前，彎下腰，聞了聞被子，“你們過來聞聞，還有一股子陽光的味道呢。放心吧，這的東西幹淨著呢。”老人朝著他倆笑了笑，笑得很純粹，沒有一絲摻假。
林顧念心下一暖，走上前去，也學著老人的樣子聞起來，“大娘，這被子真香。”
聽到林顧念的話，那老人笑得更開了，整個臉上的周圍都擰在了一起，像是一朵開盛的菊花。
“你們晚上好好休息啊。奧對了，我耳朵不太好使哦。”說著，老人直接拒絕了林顧念讓她再待一會的邀請，直接走了出去。
看著離開的老人，林顧念一瞬間惆悵起來，她回頭看著同樣看向她的陳鐵生，兩人都有些局促起來。當耳邊再次回響起老人臨走時的話時，林顧念更是不自然的手腳都不知道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