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活著
女人愣住了……
她跪在葉小天麵前，看著葉小天遞給她的一塊骨頭。
骨頭上還冒著熱氣，還有香濃的肉汁，釋放著美味。
女人象征性的張了張嘴，她想要去舔舐這骨頭上鮮香的肉汁，卻見骨頭離自己遠去，她就隻能象征性的往前爬了兩步。
“哎！”
葉小天覺得自己有點失禮了，他的本意不是如此。
這麽看下來，到像是自己在戲弄這個女人了。
四周傳來笑聲，女人卻不以為常。
她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隻要能活著，她隻要能活著。
“你坐下來慢慢吃，誰讓你跪著的？”葉小天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讓女人坐下，然後朝左右交代：“你們給她弄點肉湯和米飯，再來一盤骨頭，讓她慢慢吃。”
“這……”
“好的好的。”
附近的人雖然不解，但是葉小天的話不是商量，他們誰都清楚。
女人受寵若驚，她諾諾道：“我身子不幹淨，但您要是不嫌棄，我也可以……”
“慢慢吃飯，慢慢喝湯。我問你答，咱倆聊聊就成。”葉小天讓女人慢慢吃，別多想：“你叫什麽，舊世界做什麽工作的？”
“我叫林楠，舊世界是寧死不陪保險公司的督導講師，是內部係統出來的，受過專業演講訓練。”
“督導講師，不少賺吧。”葉小天樂了：“我原來在保險公司做過銷售，三個月一單沒開被開除了，哈哈哈哈哈哈。”
葉小天的自嘲，並沒有引起女人的變化，她表情單一的說著：
“還行，月薪兩萬左右，勉強夠花。我那時候，還挺風光的。”女人喝著肉湯，臉上早已沒有了青春的聚焦，和關於過去的顏色。
葉小天點了點頭：“林楠，你在虎頭山那邊是……？”
“我在虎頭山被好多男人爭搶過，也打到過頭破血流。”林楠吃著肉，喝著湯，死死盯著葉小天：“後來有一次，閻王殿的人把我帶走三天兩夜，強行要我侍寢。他們可以不把我當人，可以把我當畜生，但是他們不能觸及到我的底線，不能讓我眼睜睜的……”
“那種事情，是哪種事情？”葉小天詫異。
“我殺了人，我殺了閻王殿的四個總管，我逃出那裏，然後又被活捉……”林楠眼神空洞，且用力的回憶著：“我當時隻求一死，也別無其他。可他們不打算讓我痛痛快快的去死，他們找來了剪刀手克裏斯，要把我做成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要把我做成一個活著的花瓶，他們做得到。他們連死都不肯成全我……”林楠說著說著，就擦著眼淚，哭出聲來。
“我那件事，動靜鬧的很大。閻王殿也打算拿我殺雞儆猴，後來是沈傾城大人聽說此事，把我從閻王殿的刀口下拯救出來，放逐到這裏。沈傾城大人說我留在虎頭山，早晚會被閻王殿的人暗殺，在這裏，還能安全一些。畢竟閻王殿的手再長，也觸及不到洛神省城這邊。”林楠說了自己的經過，但說的不是十分詳細。
葉小天目前所掌握的資料，虎頭山終極聚集地的女人，除了擁有特殊能力或者有戰鬥力的，其他全部要服從分配。
那裏據說是生態一條龍，分工明細，複雜，且人才濟濟。
可是沒有一技傍身，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和保護家人的女人，虎頭山也會給與她們活著的權利，但前提是，要付出自己，曾經守身如玉的東西。
這個世界，誰也不欠誰的。
不是嗎！
在巨大壓力的每一天裏，男人拚死拚活的尋找物資，和災變區抗衡，還要保護你們這些女人，那麽你們，就要相應的付出一些成本。
至於成本的多與少，就是七十二統領各自掌控的事情了。
在虎頭山，大統領雖然統禦十強武者，白發魔女，四大天王，和七十二部落統領，但是歸根結底，虎頭山是自製的。
有些事情，就連大統領都無法麵麵俱到的顧及。
公平，從來都是相對的。
不是絕對。
而閻王殿，身為虎頭山七十二統領中，唯一一個，有機會問鼎四大天王的強大勢力，也隻有白發魔女沈傾城出手，才能救下林楠。
“所以……”葉小天安撫林楠，讓她放心，我也不是虎頭山的人，我也不是閻王殿：“所以你到底被那些男人，觸及了什麽底線？”
“我妹妹林娜，被他們當著我的麵，抓住手腳，被他們，被他們活生生的……”林楠哭著喊去：“我是為了妹妹才出賣自己，我是為了妹妹才答應他們三天兩夜的。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們要當著我的麵，把我妹妹，把我妹妹，他們把我可憐的妹妹給……”
葉小天的目光遲疑了。
林楠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葉小天安撫她先別說了，這事怪我，你慢慢吃，咱倆回頭再聊。
林楠哽咽著，連著淚水和湯水，一起吃下。
這個女人，也不容易，這是餓壞了。
“小天哥，我們知道怎麽回事。”橫肉臉和大瘦子把葉小天拉倒一邊，小聲說道：“這林楠也是虎頭山出名的美女。她有一技之長，可以保護自己不被侵犯。她有知識，有文化，口才好，會演講。也得到一些統領和部落的認可，經常請她去演講解說什麽的，以提升兄弟們的戰鬥力。”
“所以呢？”葉小天詫異。
“所以問題就出在她妹妹林娜的身上啊。”橫肉臉道：“虎頭山雖然在大統領的領導下，但是具體的規矩，各個統領都有自己的打算。但是總體上，是要服從大統領的意誌的。所以林楠美女可以用自己的口才養活自己，在沒有得到她本人的同意前，任何人，都不得強行侵犯她的自由，包括身體。可問題是她的妹妹林娜身體不好，病病殃殃的全靠林楠姑娘一個人養活。”
“是啊小天哥，問題就出在這裏。虎頭山的規矩就是規矩，一個人想要養活兩個人，這付出的成本就不是口才那麽簡單了。尤其是女人，還是林楠這樣漂亮的女人。”瘦子小聲道：“林楠的口才，並不能為她帶來養活兩個人的權限，所以她的妹妹林娜雖然身體不好，但也是病美人啊。聚集地那麽多男人，早都眼珠子紅了。甭管是閻王殿，還是紫神宮的人，都會時不時的騷擾林楠姐妹，甚至公開放話要把姐妹一並做了，讓她們暗無天日，讓她們兩生花開，做成一對活著的花瓶，以供送人或觀賞。”
“就別跟我打啞謎了。直接說關鍵的……”葉小天踢了瘦子一腳。
“是是是。”瘦子咧嘴：“在虎頭山，每個人都有貢獻點，憑借貢獻點可以換取資源，食物什麽的。”
“可林楠的演講被有心人限製性的取消，減少了。那她的貢獻點，也會相應減少。所以她麵臨的選擇就十分艱難，要麽姐妹淪陷，要麽她出賣自己，以換取妹妹林娜的平安。”胖子趕緊搶著解釋一番：“這就是林楠當時的處境，她最後不得不做出選擇，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取貢獻點，這樣她就能保證妹妹的絕對安全。所以她，很快就淪陷了……”
“哦，還有這段往事。”
“是啊，像林楠這種美女，肯定輪不到我們嚐鮮啊。”橫臉胖子意猶未盡的看著不遠處的林楠，笑嘻嘻道：“不過她妹妹死了之後，她就萬念俱灰。現在哥幾個隨便找她，她連反抗都不反抗，就這麽不死不活的活著，倒是讓哥幾個白占便宜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那也就是說，那幫叫她三天兩夜的男人們，不但要褻瀆她，還要褻瀆她的妹妹林娜……”
“不止如此。”瘦子色眯眯的瞧著林楠，對葉小天說：“閻王殿那幫人都十分變態，哪像我們解解壓就得了。他們折磨生病的林娜，把那個小姑娘活生生給欺負的不成人樣，死的時候臉都是青紫的。身體就更別說啦，具體過程難以描述，總之天還沒亮，小姑娘就瞪著眼睛，氣絕身亡。說是被活活壓死的……”
“那林楠，是怎麽殺了那些人的？”
“她還能怎麽殺……”胖子咧嘴：“那些人吃飽喝足，折磨林楠和林娜姐妹足足三天兩夜，就呼呼大睡了，他們睡的死，睡的沉，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被痛不欲生的林楠姑娘一人一刀，全給抹了。您別看林楠現在誰碰都行，她從前可是守身如玉，寧死不從的。”
“行，這女人夠鋼。”葉小天點點頭，看著周圍這些人：“這女人我要了。你們以後別打她主意啊。”
“呃……”
“小天哥？”
“您，喜歡林楠？”
“可她不幹淨了啊。”
“是啊小天哥，這女人已經……”
“行啦。她是個人才，我要用的。什麽是幹淨，什麽是不幹淨？一個人隻要心向光明，哪怕深陷淤泥，她也是幹淨的。”葉小天站起來，拍了拍手：“我跟你們說，不管虎頭山有什麽規矩，在我這裏，都要守我的規矩，這幾天陳尿會和牛屠夫聯合宣布一下，你們都警醒著點。以後要找女人都得按規矩來，再想白占便宜，可沒那麽容易了。”
“是是是，小天哥。”
“我們了解，那您？”
“我去找她聊聊，還沒聊夠呢。”葉小天再次走到林楠身邊，看著她油漆麻花的臉，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擦嘴，跟我走吧。”
“是。”
現在的林楠，不能說是一具行屍走肉，也差不多了。
誰能給她吃的，喝的，她就跟誰走，怎麽都行。
她雖然萬念俱灰，卻一直堅強的活著。
她不是怕死，也不是一定想活……
因為她隻有活著，才能回憶和妹妹在一起的美好。
她沒有能力保護妹妹，她沒有能力保護自己。
現在的她，隻是一個用身體來回憶的女人。
回憶可以讓她溫暖。
回憶可以讓她幸福。
也可以，讓她心生感恩，心生美好。
林楠衣不遮體，發絲粘結，臉上除了吃肉的油星，還有關於青春的印跡。
她很自然的站起來，跟著葉小天走了。
她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任何男人找她，她都會來者不拒。
隨便占她的便宜，她都無所謂了。
反正這些她曾經守身如玉的東西，已經不值錢了。
不過林楠除了認命以外，她也很少會主動的，熱情的，做些什麽。
這也是剛才為何一直扭捏的原因。
她懼怕這個世界，也想用僅存的生命活下去。
本來今日，她迎麵看著邪種攻城毫不懼怕，她都已經閉上眼睛，伸開雙手去迎接死亡了。
可是來勢洶洶的邪種，就那麽倒在自己眼前，一動不動。
……
“先去洗個澡，找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你明天，就跟著我吧。”
“好啊！”
“有什麽需要，你都可以找我，找李純研，找陳尿都行。”葉小天插著兜，側臉打量著林楠：“以後這裏都要守我的規矩，每一個人，都會被得到尊重，得到救贖。”
“沒用的。”林楠看也不看葉小天，低頭笑了笑：“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卻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你就算能拯救我們，你能拯救所有人嘛？”
“我隻是在拯救我自己。這個世界，我可管不了。”葉小天實話實說。
“可我妹妹，已經被他們活生生的……”林楠一說起妹妹，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閻王殿，我這輩子，和他們不死不休。”
“你還是顧好自己，別想著複仇了。”葉小天搖了搖頭：“這世界每一個人，都活著不容易。那些委屈，冰冷，踐踏，打擊，都隻會讓我們更堅強，而不是充滿戾氣。”
“所以你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讓我洗吧幹淨，給你侍寢對嗎？”
“還挺聰明的，你今晚是得去我帳篷裏睡一覺。”葉小天領著林楠去洗澡的地方，然後告訴她不遠處那個藍色的大帳篷，就是自己住的地方。
葉小天希望林楠洗幹淨之後，過來找自己聊聊。
“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行，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服侍你的。”林楠的眼睛裏沒有什麽特殊的色彩，隻是很平常的看著葉小天：“你和別的男人一樣，都是饞我的身子。”
“快去洗澡吧，我在帳篷等你，晚上咱們在深入的溝通一下。”葉小天笑了笑，轉身離去。
林楠看著葉小天的背影，還是喊了一聲：“我已經好久沒洗澡啦，謝謝您。”
葉小天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笑嗬嗬往前走去。
深夜，深寒，一朝安靜如火。
葉小天的大帳篷裏，可不止他一個人。
李純研圍著被抱著暖爐，這天氣跟鬧鬼一樣，晚上冷的嚇人，白天熱的夠嗆。
陳紫幽盤膝打著坐，說是運氣歸田，學的有模有樣。
蘇映雪玉腿亂蹬，踹著被，不像樣的呼呼大睡。
陳可一個人拿著舊世界的雜誌，看的津津有味，見葉小天回來，就有事和他說。
“怎麽了……”
“小天哥，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下。”陳可從牛屠夫那裏出來跟葉小天混，結果一天不到，牛屠夫都成葉小天的手下了。
這速度轉變的，實在有點太快。
葉小天點頭：“說吧，什麽事。”
“我不叫陳可，我叫張可。我想恢複我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可以不？”
“那是你的問題，也是你的自由啊。”葉小天倒是也很好奇：“那你為何，之前叫陳可？”
“我以前有個繼父，叫陳枸。他天天打媽媽，還要打我，後來我長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貌美如花，他就幾次三番想要欺負我。可都被我和媽媽奮起反抗了。”陳可歎了口氣：“後來有一天他在飯菜裏下了東西，我和媽媽都不能動彈，他要欺負我，他把我抱回我自己的閨房裏，要將我生吞活剝。”
“那後來呢？”
“後來正好那天地震，房子塌了，把我倆都埋在裏麵。我那繼父還有口氣，我被他死死壓住，我們兩個生活了三天三夜，他逼著我改名換姓，否則就活活掐死我。”陳可說著說著：“我當時著了魔，生了病，就答應他了。後來很長時間總能想起繼父的影子。但是我現在不想和他姓了，我要做回我自己，我叫張可。您覺得……”
“行，你就叫張可。哦對了……”葉小天朝兩邊看去：“你們今天得擠一擠。一會有個叫林楠的過來，是很有才華的一個姑娘，曾經是寧死不陪保險公司的督導講師，很有能量的一個脫口秀演員。講的東西特別好，這是人才，得用。”
“你是走哪都能淘到寶貝啊？”李純研無語：“咋沒見你找幾個優秀的男孩，全是女的？”
“你這話說的，那陳尿不是人才？張孽生不是人才？牛屠夫不是人才，黑哥，老蛤蟆……不是男的？”葉小天說著說著，就聽見有急促的腳步聲：“小天哥，小天哥，快來，出事啦。”
“啊？”
葉小天見陳尿屁顛屁顛跑來，就趕緊出去：“有敵襲嗎？”
“不是敵襲，是女浴室，女澡堂……”
“咋地啦，女澡堂和我有什麽關係？”葉小天一臉懵逼，不過他被陳尿拉著跑：“你去就知道了，女澡堂打起來啦，現在那幫女人誰也不服，就等你去主持公道。”
“我主持個屁的公道啊，你去，我沒工夫。”
“不行。”陳尿拉住葉小天：“我要能行，還找你幹啥，有一個叫林楠的，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