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春風得意馬蹄疾
八百里加急有多急?我們已經不得而知,八百里只是虛指,只見駿馬飛馳而至,但見人影一晃,跳下馬來。大喝一聲道:「八百里加急!御賜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長安相去揚州兩千里有餘,只需短短兩天兩夜亡命奔襲,比起陳允升的虎符來說又多十分迅捷,一路之上過關闖關,走的是官家大道,行的是千里康莊。尋常人根本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行程。
揚州,督軍營中。
「報!八百里加急!」
人影匆匆床營,手持金牌,無人敢攔,亦無人詢問,策馬進營,直到主帳營外才跳下馬來。
順手扛起馬背上幾個麻袋,直接掀帳入營。
作勢抱拳跪倒在地,帳中案前有一個老者,正捧著一封折章,圈圈點點。
老者聞音抬起頭來,看都不看這斥候,直接望向地上麻袋。
「你加急的是何物?」
「稟都督,天后責令屬下加急七袋告示!」
「告示?」
這老者赫然是那老相裴炎,裴炎聽到此話疑惑喃喃一聲,而後起身走向幾個麻袋。
「打開瞧瞧」
「是!」斥候當即將麻袋解開,一堆紙張散落出來,裴炎定睛一看,撿起一張,細細觀察起來。
「《討逆繳文》?」
「去病寫的!?」裴炎一眼看到唐去病三字,這才認真閱讀起來。
斥候依然抱拳在地,他有王命在身,必須得到收件之人首肯,才可回京復命,裴炎手捧告示佇立良久。
「你回去復命」
「是!」這斥候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出賬,騎上馬轉瞬出營。
裴炎將告示輕輕放在桌上,緩緩坐下身子,良久后喃喃道:「贏了.……」 ……
長安。
唐冠這兩日愁雲盡去,每日與小七說笑閑逛,他的名字如今可謂是一傳一十傳百,唐冠能預料到不久之後武曌定會給他更大的賞賜。
這一日,唐冠與小七剛剛從街上折回飽舍。
便發現門外有有白袍人影。
「季真兄!」
那人聞音轉頭看到唐冠,面上表情頗有些古怪的道:「去病賢弟」
原來此人正是賀知章,竟然前往飽舍來尋唐冠。
唐冠正逢喜事精神爽,見到賀知章興奮道:「賀大哥,你怎麼來了」
賀知章竟然躬身道:「我來恭喜賢弟了,沒想到賢弟竟然有此才華,可笑哥哥那日還笑你年幼無知,真是折煞季真了」
唐冠聞言瞬間知道他肯定也是看到告示了,當即擺手道:「咱們進去說話」
說罷便拉著賀知章進入舍中,小七也好奇的打量著賀知章,前不久就是他壞了自己一頓好飯。
陳允升此時正在房中把玩著手中大印,有些愛不釋手。
這是一州之長的證明,也是他今生未敢奢求的權力,可自從遇到唐冠一切都變了。
突然門被推開,陳允升慌忙將手中大印包好,置於桌上,看向來人。賀知章瞥到那一方大印,眼皮輕輕一跳。
見到唐冠小七身後的賀知章,陳允升也微微一愣。
起身道:「賀才子,你也在長安?」
「陳使君,好久不見了」賀知章也行禮說道。
陳允升哈哈一笑,真應了一句古諺「士別三日,自當刮目相看」
如今他比縣令大了不知多少品,雖然心中得意,可也不點破,笑道:「你來探望你兩個弟弟了?」
賀知章微微一笑,早在幾日前,三人便已經見過了,當即說道:「來向去病弟弟祝賀一下」
幾人寒暄功夫,紛紛入座,小七倒是機靈,提起茶壺給幾人斟滿。
賀知章也不客氣,端起輕抿一口說道:「賢弟才高八斗,當日一見季真便驚為天人,沒想到竟然早了愚兄一步,先入朝堂」
他是有名才子,自然結交了一些士人,從他們口中也得知了唐冠現狀,羨慕之餘,更多的還是震驚。
想自己心比天高,又才識不淺,在長安已經頗有才名,如今二十有餘,可比起年僅九歲的唐冠來講,實在差的不可以道里計。
世間造化當真弄人的緊,想到這賀知章心中也頗有感慨,對那科舉一事,更上心幾分,不想再拖延下去。
唐冠聽到這話忙擺手道:「兄長過獎了,弟弟偶爾討得聖人歡喜,比不上兄長這等淵博之人」
這話倒不是恭維,賀知章雖然仕途不暢,只做到了侍郎位置,可唐冠卻知道此人也是傑出文豪,只是目前還未顯露,有些青澀而已。
而那遠在揚州的洛觀光卻不同,他已經文風成熟,差一點就讓唐冠栽倒在大明宮中。
賀知章苦笑一下,正要開口說話,門外卻傳來一個尖銳聲音。
「餘杭才子唐冠接旨!」
幾人聞言一驚,慌忙起身出房,只見一太監立於門外,身後還站著兩名甲士,見到這一幕唐冠一驚,知道后戲來了。
當即幾人單膝跪伏,太監望了一眼唐冠,打開聖旨念道:「光宅元年,天后詔曰:餘杭才子唐去病平賊有功,替朕除憂,經三卿過審,六部花名,當賜於拂塵掃柄,金碧花行,免庶人之身,賜功名在身,特於後日辰時制舉於卿!不得有誤,欽此」
唐冠聽到這翻話,先是一愣,而後心中狂喜,一個字眼在心中呼之欲出「狀元郎!」
可隨即又冷靜下來,暗暗冷笑,他知道武曌這是真把自己當小孩子來哄,打一巴掌給一個棗,不過好在事情的發展是向好的方面發展的,現在的他還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力。
當即謝聖龍恩,接了聖旨起身,小七乾脆沒有出屋,陳允升和賀知章直到唐冠接了聖旨還愣在地上。
「制舉!?」良久后,賀知章才回過神來,常科還有數月才舉行,這個時候怎麼會有制舉?
「難道是只為他一個人!?」隨即賀知章震驚的望向唐冠,蠻以為唐冠再受恩寵,封個官也就算了,沒想到天后對他如此青睞。
他是個聰明人,瞬間想到這是要將狀元頭銜按在唐冠頭上,「九歲的狀元郎!」
那太監見兩人不起,手中又沒有了聖旨,慌忙去攙扶陳允升,「陳使君,快起來」
陳允升這才回神,他心中駭然不亞於賀知章,緩緩起身後,不由向太監小聲詢問道:「公公,多少人參加這次制舉?可有他族郎君?」
這太監聞言望向唐冠笑道:「只有這位小郎君一人殿試」
那邊剛剛起身的賀知章聽到這話,猶如被五雷轟頂,再一次呆住,雖然早有猜測,可是得到確認后還是不敢置信。
陳允升也眼神一滯,那邊唐冠卻捧著聖旨,嘴角露出微笑。
那太監見狀上前輕聲道:「小郎君,天后對你的恩寵可真是到了無以復加,到時候,可別忘了奴家呀」
這陰柔話語一出,唐冠微笑止住,心中惡寒,「真他媽噁心啊,這些做太監的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太監是天后身邊內侍,已經不止一次見到唐冠,知道自己主子對這位的上心程度,頗顯討好說道:「小郎君,奴家先告辭了,等你金榜題名,奴家在宮中一定為你燒幾柱香祝賀」
唐冠聞音皮笑肉不笑道:「公公慢走」
太監這才轉身離去。
直到他們身影消失在轉角,賀知章猛然回神,望了望唐冠,欲言又止。
唐冠將聖旨捲起毫不在意的夾在腋下,向賀知章說道:「哥哥,弟弟先走一步,他日在朝中也好互相照應」
賀知章聞言搖頭苦笑,記得年前還對唐維喜說過同樣的話,隨即又釋然下來,笑道:「金榜題名九歲郎,賀某佩服!賢弟,他日朝中見!」
說罷轉身離去,唐冠盯著的他的背影,輕聲一嘆,拉扯了下陳允升道:「伯伯,咱們回屋」
陳允升一直在暗自沉吟,直到賀知章走後還沒回神,被唐冠一拉,猛然看向唐冠,眼神中充滿不可思議。
唐冠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往後退了幾步。
陳允升見他臉上淡然,大聲說道:「去病!你要當狀元了!九歲的狀元!」
隨即立即轉身,拋下唐冠,「對,寫信給德華兄!哈哈,寫信給德華兄!」
「砰!」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進入房中,一下關上房門。
唐冠見狀搖頭一笑,小七這時才出了屋,見唐冠手中捧著聖旨,哈哈一笑道:「冠哥,皇帝又給你寫信了啊」
「給我瞧瞧,給我瞧瞧」說罷,他跑上前來,唐冠毫不在意的將聖旨遞了過去,小七打開上下觀望,路上雖然唐冠一直在教他識字,可還認不全,而且聖旨拿反了都渾然不知。
只是一個勁笑道:「皇帝天天寫信給你,什麼時候也寫一封給我」
唐冠聞言笑道:「快了,快了」
一張聖旨頓時淪為孩童玩物,這若被人看到,必然驚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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