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回:“冷暖,皆自知”
“夫人,世子爺回來了。”剛走到門口,迷鳶便上前一步附在蘇辭耳邊道。
“桌上的衣服收起來了嗎?”突然想到出去之前丟在桌子上未繡完的衣物,蘇辭有些緊張道。
迷鳶的表情依舊是冷冷的,的話卻有些心虛:“……還沒收拾。”
“完了……”蘇辭捏了捏眉心,有些羞惱。
“不過……世子一回來便沐浴了,大概並沒有注意那些衣物。”蘇辭每回都要偷偷取來孟承鈞新做的衣袍,在上頭繡字,這些迷鳶都是知道的,見蘇辭一副不想被發現的樣子,心頭也有些替蘇辭擔憂。
悄悄推開門,蘇辭瞄了眼屏風的方向,確實有熱氣飄散在周圍,看來確實在沐浴沒錯。再看桌上的衣袍,似乎並沒有翻動過的痕跡,看來是沒被注意到。
快速把衣服塞進櫃子裏,蘇辭拍了拍心口,鬆下一口氣來,她可不想被孟承鈞知道自己偷偷在他衣服上繡平安繡,他要是知道了,若是認定自己十分看重他,一定會得意很久。
“辭兒去哪兒了?”屏風上隱約透出的孟承鈞的背影,在水氣繚繞裏顯得極其誘人,再搭配上這溫溫的聲音,任誰都要起色心啊。
蘇辭看上去正正經經,心裏頭可是實打實喜愛美人兒的,若不是如此,還在閨閣的時候也不會整跟著蘇白跑去青樓妓館。
不爭氣的咽了咽口水,蘇辭道:“就是……在院子裏走了走。”
一邊著,腳步已經不自覺朝孟承鈞的方向挪了。
似乎也察覺到蘇辭的靠近,孟承鈞微微偏了頭,嘴角的笑意隔著屏風和水氣都能窺見。
到底,蘇辭當初會對孟承鈞動心,這幅皮囊有著功不可沒的功勞,像他這樣皇城裏矜貴的公子哥兒,哪家女子不傾慕呢?
瞧見孟承鈞上揚的嘴角,蘇辭才有些害羞起來,佯裝無意地將眼神往別處看。
不經意便看到了搭在一旁椅子上的外衣,本就是暗色的衣袍,上頭卻有一塊更深的顏色,不知是不是沾了水漬。
伸手摸了摸衣服上的濕漉漉的一塊,手上卻沾了一片殷紅,這是……血?
猛地拉開屏風,蘇辭跑到孟承鈞跟前道:“你受傷了嗎?山哪了?還是以前的傷口裂開了?”
被蘇辭的舉動驚得一愣,片刻才回過神來,笑道:“那不是我的血。”
“不是你的?”
“今日回來的路上有人攔了馬車,欲行凶,那些血是他們的,我沒有受傷。”
“這樣啊……”蘇辭懸著的心還未完全落地,又提到了心口,“平陽城內現在居然有人敢來行刺世子?”
孟承鈞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凝重,頓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平陽城內早就不太平了,這幾日頻繁有盜賊竊取財物,各地凶殺案件的次數也在頻頻升高,司尹府的大人,最近查案的人手都不夠了。”
蘇辭的眉頭因為孟承鈞的話鎖得越來越緊,原來不光是鄭寒衣和蘇茴這麽明目張膽地請殺手,平陽城內已經有人這麽肆無忌憚的想要挑起紛亂了。
伸手按了按蘇辭的眉心,孟承鈞笑道:“辭兒還要在裏麵待多久啊?要陪著我沐浴嗎?”
這才發現自己與孟承鈞幾乎要貼在一起了,更何況眼前的人赤裸著身子,溫熱的指尖觸到蘇辭的眉心,仿佛按下了某個機關,蘇辭的整張臉都刷地變得通紅。
“我……我……我這便出去了。”罷捂著有些發燙的臉跑出屏風。
“辭兒。”
“怎,怎麽了?”站在窗口輕輕拍打著自己緋紅的臉頰,蘇辭應道。
“過幾日我需出門一趟,要半月才會回來了。”孟承鈞的心翼翼,似乎是怕蘇辭失落。
拍打臉頰的動作停了下來,蘇辭攪著裙邊,神色有些失落,卻佯裝不在意地回應道:“嗯,知道了。”
“你千萬要護好自己,若是無事最近便不要上街,覺得無趣可叫秦獨給你帶些有趣的物件,他那裏的稀奇物件不少,還迎…”
“好了,我知道的。”蘇辭不願再聽孟承鈞繼續下去,他交代的越多,她越覺得他回不來了,雖然不知道他究竟要去幹什麽,可既然是奉旨出行,必然不是簡單的差事。
“辭兒。”
“嗯?”
“城西今晚有個燈市,想去逛逛嗎?”
“去!”
一轉身,孟承鈞卻已經站在自己身後,蘇辭再上前一步,便會直直地撲進他的懷裏。
城西的燈市並不是繁華盛大的,隻是一條的巷子,那裏逛的不過是些平頭百姓,賣的也隻是尋常的吃,農家粗製的手工藝品。所以臨行前,蘇辭和孟承鈞都換了麻麵製的短衣,簡單地拿布巾綰了頭發,便走著去了。
蘇辭這樣衣食住行從便用最精致的的姑娘,自然是從未接觸過那些玩意兒。
孟承鈞便不同了,行軍打仗,吃苦是必須的。即便作為將領,也不能在軍中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隻有與士兵們親近了,軍隊的凝聚力才能大大提高,這一點孟承鈞深知。因此他常與士兵同吃同住,也從他們口中聽了不少街頭的美食,隻是一直沒機會去接觸,今日正好帶蘇辭一塊兒嚐一嚐。
“姑娘,我們這鹵雞爪啊,可是用秘製的醬料醃製的,肉質細嫩,十分入味,不來一隻嗎?”
“……”
“姑娘,我們這烤餅裏頭可是大有玄妙,酥脆的很啊,你問問這香味兒。”
“……”
“哎呦,不是我吹噓,我們這一塊兒啊,炒銀杏果子是沒人炒地比我更好的。”
“……”
“來,你可以嚐嚐這湯汁兒,極入味啊,這羊肉湯就數我這家正宗!”
每到一處攤位,蘇辭便會被叫賣聲吸引過去,聽商販們口若懸河的吹噓一番,再眼巴巴地盯著孟承鈞看,不一會兒手上便抱了一堆吃食。
“承鈞哥哥,你嚐嚐,這烤餅真的好美味啊。”蘇辭有些費力地舉著圓滾滾的烤餅送到孟承鈞嘴邊,極其開心地分享。
因為高出蘇辭許多,即便她伸長了手,也不能直接將烤餅塞進孟承鈞嘴裏去,正想著踮起腳尖,孟承鈞便傾下了身子,輕輕咬走她手上的吃食。
“嗯,是不錯。”孟承鈞笑道。
“那承鈞哥哥覺得,是三華樓的菜色好吃,還是這裏的東西好吃呢?”蘇辭道。
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孟承鈞道:“還是三華樓的好吃些,畢竟那兒的廚師都是頂尖的。”
蘇辭卻看起來很不滿意這個回答,氣鼓鼓地撅了嘴:“承鈞哥哥不是應該,隻要是辭兒喂的都好吃嗎?”
被蘇辭的表情逗笑,孟承鈞道:“辭兒這又是哪兒學的話?”
別開臉,蘇辭咬了口手裏的蜜糖團子聲道:“自然是看兄長平日撩撥姑娘們學來的。”
孟承鈞極其溫柔地摸了摸蘇辭的腦袋:“是,辭兒的不錯,隻要是辭兒喂的,都是世間最美味的。”
罷,俯下身子咬過蘇辭嘴裏另一半的團子,又若無其事地看起路邊其他的東西,留下蘇辭站在原地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