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風吹山倒”
“皇上怎麽出宮了?”蘇辭湊到孟承鈞耳邊聲道。
雖傳言蘇眠入宮後皇帝的病有了很大的好轉,可傳言向來是聽八分信三分的,誰也不準,如今真的看到皇帝,確實與上一次見麵有了很大的不同,連聲音都帶著些氣勢如虹的滋味。
“回去再。”攬著蘇辭的手更緊了幾分,孟承鈞的臉色不大好看,若是自己的安排有所偏差,此時受贍便是蘇辭了。
總還是後怕的。
溫修的腿腳有了損傷,這時候倒是幸事,至少不會因為心虛跪在地上。
“父皇這話,孩兒聽不懂。”
“聽不懂?”皇帝的語氣裏有些失望,眼裏的憤怒越發明顯。
“溫修啊,你當真覺得,朕已經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了?當真要我把你那樁樁件件的醜事公之於眾?”皇帝歎了聲氣。
“父皇到底要什麽?”溫修握著四輪椅的手心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汗沾濕,卻仍然不願意鬆口。
“三年前,溫修公主招募的一批客卿之中有一名為霍豫的男子,因為刺殺皇上的罪名被追殺,公主卻將他收入府邸保護起來。霍豫後與沈家二公子合作販賣私鹽,公主敢,這其中沒有您的推波助瀾嗎?除了販賣私鹽一事,公主曾殺害數十名幼女,取其血液為自己製作香露護膚,手段凶殘,不知公主可還記得?”一個笑吟吟的男子站在皇帝的右側,不緊不慢的著。
“他是?”那男子頭上的官帽鑲嵌了金飾,一身紅色的衣袍繡滿了金燦燦的花紋,珍珠串的墜子沿著帽簷垂落,看著倒是華貴的很,大概官位極其之高。可蘇辭自問也是常去宮中的,卻並未見過這樣一個人,忍不住湊到孟承鈞耳邊詢問。
“皇上的貼身護衛罷了,不值一提。”孟承鈞冷哼一聲,有些別扭道。
“貼身護衛?皇上就是皇上啊,連貼身護衛都這般俊俏。”聲嘟囔了一句,蘇辭撅了撅嘴。
“俊俏?何來俊俏?”孟承鈞低頭看向蘇辭,認真道。
“俊俏嘛,這可不好,就是看著好看,賞心悅目罷。”絲毫沒有注意到孟承鈞的異常,蘇辭認認真真的回答。
哼了一聲沒再話,孟承鈞的目光看向依舊笑吟吟的男子,哪裏俊俏了?
“公主,豢養男寵之事,本就有損皇家顏麵,加上您和您的男寵所犯之罪實在有違國法律令,恕在下無禮了。”微頷了首,那男子似乎永遠都笑著,不管什麽都是上揚著嘴角。
“你想怎樣?即便霍豫與沈齊有所勾結,怎麽證明我也參與其中?”溫修的嗓音明顯的顫抖,卻還是強裝鎮靜。
“公主,您覺得,我們君武部是不講證據隨便出手的嗎?更何況,公主所犯之罪若是要一件一件細細道來,怕是要一直數到明日三竿呢。”
君武部?蘇辭心下一顫,君武部的大名她還是有所耳聞的,君武部相當於直屬皇帝查辦案件的機構,曆來最詭秘最凶險的案件都交由君武部處理,聽審案手段極其殘忍血腥。並且隻要君武部出手,從來沒有辦不成的案子。這個男子,便是君武部的統領,萬向仙了吧!
萬向仙還是微笑著,溫修的神色卻已經撐不住了,豆大的汗珠冒出額角,慌張的左看右看,今日本想著給蘇辭一個教訓,即便殺不了她也要叫她和自己一樣落下一輩子都無法去除的傷疤才好,卻沒注意霍豫早已不在府上。
“皇上有命,溫修公主擾亂綱紀,目無王法。念父女之情,將其貶為庶民,發配至贛州,永生不得回京。”萬向仙的嗓音幹幹淨淨,話又是笑盈盈的,這樣的語氣配上這樣的內容,叫人更覺得膽寒。
“父皇!父皇!孩兒知錯了!您饒了孩兒吧,都是那賤奴,都是那個霍豫誘導我做那些事的啊!”任憑溫修哭喊,萬向仙輕輕地招了招手,身後穿著金銀圓領袍衫的君武軍們已經將溫修架起死死地控製住。
搖了搖頭,皇帝轉身坐上轎子。
“此次多謝駙馬爺大義滅親,替我們收集了證據。”溫修還未被帶遠,萬向仙便笑著開口道。
“原來是你出賣我!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賤人!和那個賤婢一樣的惡心!我要你不得好死!”溫修的咒罵聲越來越遠,衛度雲的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依舊是那樣的木訥無神。
“不必。”淡淡道,衛度雲便獨自走開了。
“你不是他隻是皇上的貼身護衛嗎?”氣鼓鼓的看向孟承鈞,蘇辭道。
“世子的也不錯,我確實是負責保護皇上安全的,是貼身護衛也有些道理。”萬向仙離蘇辭少也還有十步之遠,卻回頭搭上蘇辭的話。
“這麽聲都能聽見?”蘇辭呢喃道。
“世子妃見笑了,萬某絕不是有意為之,隻是少時練就,耳力較常人有異,才聽到得多些。”萬向仙看著和和氣氣的,一直是微笑的臉,倒是讓蘇辭覺得親近了些。
“是我失禮,萬統領不要計較才好。”微福了身,蘇辭道。
“世子妃果真如傳言一般。”
“噢?不知傳言是如何傳的?”蘇辭笑問,關於她的傳言太多,難保不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壞話。
“傳言世子妃大方知禮,貌美勝仙,今日見了本尊,隻覺得比傳言的更美上幾分,不是勝仙,而是超脫萬物的美人兒。”萬向仙走進了兩步,笑道。
沒有哪個女子是不愛聽好話的,尤其是讚揚外貌的好話,蘇辭是女子,自然也很受用。含笑著點了頭,算是認下這誇讚了。
“萬統領還是寸步不離守著皇上吧。”將身上的鬥篷披到蘇辭身上,孟承鈞冷聲道。
“呦,承鈞怎麽這般氣?自家夫人都不願多讓旁人看幾眼嗎?”萬向仙道。
“時候不早。”孟承鈞頭也沒回的拉著蘇辭往外走。
“世子妃,多謝您方才對在下的誇讚。”萬向仙最後喊了一句。
誇讚?是他俊俏的事嗎?那樣嘈雜的環境,她又隻是輕語,他都聽進耳朵了?
抖了抖身子,蘇辭心道,這人實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