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易碎,要好生看護”
蘇辭去看迷鳶已經是第二日了。
“迷鳶怎麽樣了?”蘇辭皺了眉,輕輕走出房間合上門,才向外頭候著的婢女道。
“醫師傷口都處理了,現在隻要按時喝藥便無事了。”端著藥盞的婢子有些慌張,迷鳶雖是冷冰冰的,平日裏待人卻也不錯,婢子自然擔憂她出事。
“可她似乎有中毒的跡象。”
“這……婢子不知……”
抬手想要推門進去為她號脈,卻拉扯到了傷口,蘇辭惱恨的咧了嘴。
“不必看了,醫師她確實是中了毒,那些人都是疆塞來的,慣會在兵器上抹毒。”孟承鈞從書房出了就往迷鳶這兒來了,他知道這時候在臥房裏定然是找不到蘇辭的。下令鎖她一日還好,若是久了,便會惹惱了他的狐狸。
“那怎麽沒有配解毒的藥?”蘇辭的言語有些焦急,免不了拔高了聲音。
輕輕歎了聲氣,孟承鈞有些無奈,卻依舊是百般寵溺的揉了揉蘇辭的發頂:“疆塞的毒,我們這兒暫時沒有解藥,已經叫從流去找花延了。”
“花延?”蘇辭即便不認識,名字也是聽過的,畢竟蘇白常混跡在花樓,有名氣的花魁蘇辭便都聽過一些。
“我不曾告訴你嗎?那大概是忘了。花延是秦獨的手下,在花滿樓負責買賣消息的。”看蘇辭有些氣惱的神色,孟承鈞的心裏竟有些愉悅,他的辭兒是吃醋了?
“嗯。”不知為何,蘇辭想起了那日孟承鈞進花滿樓的樣子,即便知道他是有事在身,還是有些氣惱。
“辭兒生氣了?”側頭拉近與蘇辭的距離,孟承鈞笑道。
“我……”剛想要解釋些什麽,從流便帶著個桃紅色衣裳的女子進了院子。
“殿下。”兩人不約而同的朝孟承鈞行了見禮。
“夫人。”到了蘇辭這兒,從流帶了頭,花延才附身行禮,眼神間亦有些捉摸不透的情緒。
這感覺實在不好,蘇辭帶著敵意迎上花延的目光,卻又被她輕輕避開。
“殿下,奴家這便去看看迷鳶姑娘。”語罷,花延便進了屋子。
要花延的樣貌確實出眾,卻是充滿了風塵之氣,妝發衣著皆是嫵媚,與年輕時的魏氏倒是一個類型。隻是這花延的身姿更加曼妙,曲線也是更加傲人,比魏氏更有風韻。
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蘇辭有些難堪的咬了唇角。確實是……讓人羨豔。
“我……我有些不適,想先回去了,迷鳶有事一定要派人來告訴我。”有些賭氣的朝孟承鈞冷冷道。
也不等孟承鈞答應,隻管自己拔腿就走。
“從流,去看著夫人。”搖了搖頭,孟承鈞道。
蘇辭對迷鳶多少還是擔心的,畢竟也是自跟在身邊長大的人兒。可不知為何,她隻覺得心煩意亂,恨不得大發脾氣才好。當初殷謠自盡之後,她該是對青樓女子放下偏見的,她想著或許並不是所有的青樓女子都是為名利身份不擇手段的人。可見到花延的時候她竟還是有些怕,但凡是在青樓裏能坐上花魁之位的,都帶著一些攻擊性的美麗,讓蘇辭想起魏氏,想起母親,想起那時的一牽
氣呼呼的坐在梳妝台前,蘇辭看著鏡麵上照出的自己,突然伸手捏了捏臉頰,嗯……比花延多些肉肉。又站起身握了握腰身,嗯………似乎也是花延要瘦一些。
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竅,蘇辭褪去自己的外衣,對著銅鏡左右打量自己的身形。好一會兒,泄了氣似的趴在桌上。
果真是不如她啊…………
花延的桃紅色衣裳是貼合著身形的,將她的凹凸有致展現的恰到好處,想起她胸前挺拔的高峰,蘇辭便覺得實在氣惱。
“嘶………”單薄的裏衣在屋內還是有些冷的,蘇辭打了個寒顫抱緊了自己,打算穿好衣服,腹卻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
緊接著,刺痛感越發強烈,越發明顯,似乎有千百根針想要刺穿自己的肚皮,又像是有匕首一刀一刀的割著肚子上的皮肉。
吃力的蹲下身,蘇辭心下暗暗羞惱。
不會是……這時候來葵水吧。
以往這種時候,蘇辭也確實是劇痛難忍的,可也沒有今這樣疼得想要昏厥。或許是那被綁在山洞裏著了涼,或許是近日頻繁受傷,總之……蘇辭還是沒忍住,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妝台旁。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被蘇辭屋裏傳來的碰撞聲驚到,從流有些焦急,卻實在不敢闖進屋裏,左右思量還是跑去叫來了孟承鈞。
孟承鈞到的時候,蘇辭已經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渾身冰冷卻又滿身是汗,已經把裏衣沾濕,看上去就像剛從水裏撈上來的貓。
“辭兒!辭兒你這是怎麽了?”上前把蘇辭抱到榻上,孟承鈞拿自己的衣服緊緊包住蘇辭。
蘇辭手上的傷口已經因為過度用力的握拳滲出了血,看樣子是把傷口撕裂了。
孟承鈞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蘇辭,像是下一秒她就會在自己懷裏沒了氣息。此時她身上的溫度低得嚇人,冷得好像化不開的冰。
一時間慌了神,孟承鈞再也保持不住他所有的冷靜沉穩,焦急又憤怒的喊道:“醫師呢?怎麽還沒來?”
“世子……夫人她……她流血了,好多……”從流有些顫抖的指著孟承鈞的腿,白金的褲腿上淌著血跡,而這些血都是被孟承鈞抱在懷裏的蘇辭身上流下來的。
連女人也沒見過多少的從流又怎麽看過這樣的場麵,當下就嚇得丟了魂。
“從流啊,你先出去吧,我知道世子妃怎麽了。”看到這一幕,花延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趕忙把從流推出房間。
“殿下,世子妃這怕是……葵水來了。”花延試探道,畢竟這樣失態的孟承鈞她從未見過,升騰的殺氣似乎要斬殺所有人。
“怎會這樣嚴重?”孟承鈞多半還是知道一些,母親每月這幾日都會麵色蒼白,父親提點過他要好生看護著,可也沒有像蘇辭這樣嚴重。
“世子妃許是本就寒氣很重,加上近段時日奔波勞累,氣寒涼又有傷在身,這才……”花延歎了聲氣。
“可有什麽方法緩解?”看著懷裏縮成一團的蘇辭,孟承鈞心裏亂糟糟的,蘇辭從沒像今日這樣瘦,瘦得他快要感覺不到懷裏的人兒。
搖了搖頭,花延道:“這事兒非一朝一夕可以緩解,需平日事事心護著,不可沾涼水,不可食冷食,更不可叫寒氣入體。還需常常飲用暖身的湯藥,加之補藥調理,最少也要一年半載才能好轉。”
“那她現在……”
“現在隻能忍著了。”花延是用毒的,自然也懂醫理,這話的無情,卻也是沒錯。尋常醫師或許會開些方子暫時緩解疼痛,可那些方子多是有弊賭,還是不用的好。
隻能忍著嗎……孟承鈞的眉頭緊縮,他還是沒有護好她。
“世子殿下,女子向來脆弱,你要好生護著才是啊,不然哪……可就碎了。”福了福身,花延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