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要挾?”
“夫人怎麽還不回來?”孟承鈞放下手裏的書冊,抬頭問。
“屬下這便去問問。”從流道。
色越來越暗,孟承鈞的心頭突然有些不安,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蘇家的家教自來的嚴厲的,斷沒有女兒家晚歸的事兒,即便蘇辭調皮愛玩,偶有晚歸也都是蘇白陪著。今日這樣的情況…………實在讓人憂心。
“殿下,問了夫人房裏的管事,是夫人並未交代今日會回來,許是在蘇府住下了。”從流帶來了回話。
本就微皺的眉頭突然緊縮,這事兒實在太過詭異,蘇辭若是不回來當與自己交代才是。
“世子您這是?”見孟承鈞換上衣物,取了配劍,從流問道。
“接夫人回府。”
還未踏出宣寧候府的大門,便見迷鳶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跑:“殿下!夫人……夫人被人帶走了。”
迷鳶的腳踝處手臂上都有深淺不同的砍傷,早已經渾身血跡,這時候回來怕是拚了最後一點力氣。
慌忙上前扶住迷鳶,從流焦急道:“夫人是被什麽人帶走的?去了哪?”
“在回來的路上一個綠色短襖的男人向夫人哀求……自家父親是世子麾下的老兵,如今生了重病,聽舊日的軍友世子妃妙手回春,特來求她救命…………到了西城的郊外,屋裏屋外全是黑色衣裳的殺手,帶著夫人往城外的鳳寮山去了。”迷鳶的極快,想要一口氣全部完,卻還是免不了牽扯到傷口,有些磕絆。
“從流,把迷鳶帶回去。”孟承鈞的臉上看不出神色,聲音卻是冷到了極致。
“那殿下您……”
從流的話還完,孟承鈞便已經輕點足尖躍上了屋頂。
不管是什麽人,若是蘇辭有什麽閃失,他定要他們……屍骨無存!
鳳寮山不過是百姓們口口相傳的稱呼,原來隻是座名不見經傳的山,之所以被叫做鳳寮山還是有些典故的。前朝皇帝昏庸,暴戾專政,曆來的起義軍都在這裏開始組織平反隊伍,最後,前朝滅朝之前的最後一位皇後逃跑,從這座山一躍而下,身亡……
蘇辭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山洞裏陰冷的空氣才讓她慢慢清醒過來。
“呦!世子妃醒了?”綠色短襖的男子坐在離蘇辭十步之遠的地方坐著,還是那樣憨厚的笑著,可現在再看這笑容,半點沒有親切純良的感覺。
許是和孟承鈞在一塊兒待久了,蘇辭的表情漸漸有些像他,就如當下微眯起雙眸的樣子,有著與孟承鈞一模一樣的高高在上。
“你騙我?”
緩緩吐出三個字,蘇辭便覺得後頸疼得要命,便再沒多。
這言簡意賅的表達卻徹底惹怒了眼前的男子,猛地上前一步,狠狠地捏住蘇辭的脖子,咬牙切齒道:“還真是夫唱婦隨呢!一樣的讓人惡心!讓人厭惡!”
被扼住的喉嚨讓蘇辭發不出聲音來,眼神裏卻是充滿惡意的戲謔,似乎把眼前饒憤怒當成一個笑話。
愣了片刻,男子才反應過來,鬆開蘇辭的脖子笑道:“我與你什麽廢話,總之你和你那世子都要死在我的手裏了。”
怎麽也算經曆過許多驚心動魄的場麵,麵對現在的局勢蘇辭心下倒是沒多少恐懼,問道:“你什麽意思?”
“知道為什麽沒殺了你身邊的丫鬟嗎?就是要放她回去通知我們尊貴的世子殿下,他的王妃在我們這兒啊。”明明是最最善良的麵相,出的話卻是最最惡毒的。
冷哼一聲,蘇辭笑道:“洞外最多二十人,分別潛藏在左側崖口,後方灌木,空穴凹穴處以及洞頂岩石後方。”
被蘇辭的話嚇了一跳,男子慌忙站起身:“你……你怎麽會知道?莫非你一路都在裝暈?”
“放心,你那一掌打得恰到好處。”歪了歪頭,蘇辭皺了眉,果真還是很痛。
“那你……”
“既然是和他作對,連他有多少本事也沒摸清便來殺人?聽聲辨位的技巧我都會一些,你覺得在這方麵作為我師父的孟承鈞能在多遠就看穿你們?”看男子剛剛的表現,必然不是別人派來的殺手,心裏對孟承鈞滿是恨意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聽聲辨位這種玄乎的東西,蘇辭自然不懂的,孟承鈞也從來不會。知道埋伏的位置不過是因為兒時與兄長他們時常偷跑來玩兒罷了,蘇辭又自來愛搞些把戲,找尋最佳的藏身之處以便嚇唬兄長便是她常做的事。鳳寮山就這一處山洞,山洞周圍也就這些地方能藏人了。
男子自然不知道蘇辭心裏的那些九九,被蘇辭這樣一,便慌了神。
連鳳寮山的地勢都摸不清楚,看來不是平陽城內的人,蘇辭暗暗琢磨。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男子又笑了起來:“那便拿你去交換罷,他來救你,便表示你在她心裏十分重要。”
“我在他心裏自然重要!我是她的結發妻子,我不重要難道你重要嗎?”輕笑一聲,蘇辭的語氣裏滿是嘲諷。
“你!嗬……既如此,他便必死無疑。”
瞧瞧瞥了眼男子,蘇辭心下發笑,拳頭握的這麽緊,看來是緊張了。
“塞外人?”蘇辭的語氣裏倒是實實在在的疑問,男子的身上沒有什麽特殊的標致,麵孔也與一般的內城人長得差不多,沒有編疆塞人編的辮子,穿的也隻是最普通的短打,與平陽城裏的農民倒是一樣。可平陽城內的百姓對孟承鈞多是恭敬崇拜的,若真有幾個看不順眼的,也萬沒有到要殺人泄憤的地步。
像是怕被蘇辭套出話來,男子抿了抿唇,沒再搭話。
後頸的疼痛感沒有半分減弱,蘇辭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方不答話,她便也隻是靜靜坐著。
“大哥!孟承鈞怎麽還沒來?”一個男子虎頭虎腦的衝進來喊道。曲卷的頭發和肩頭的獸皮融合在了一起,樣子好笑極了。
“你進來做什麽!叫你在外頭守著便好好守著!”男子這話時還往蘇辭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極了狐狸麵前想要護崽的母雞。
“看我做什麽?我這樣一個弱女子還能打過你這兄弟不成?”蘇辭覺得好笑,眼前這些人與她之前見過的所有困難比起來都顯得遜色太多。
蘇辭的話剛完,洞口處便有兵刃相交的聲音傳來,也顧不得回應蘇辭,綠色短襖的男子急忙道:“快出去看看!”
綁在身後的手被麻繩割得生疼,男子卻一把將跪坐在地上的蘇辭拉扯起來:“瞧瞧,你的好夫君來了,你現在便出去給他陪葬吧!”
“嘶——”硬生生被拉起來,蘇辭隻覺得手臂都要被扯斷了。
“你覺得現在外麵還有多少人?”蘇辭笑了笑,道。
“你什麽意思?”
“早就了,你們的把戲太老套,你看你綁了我又有何用?現在不殺我便是一個負擔,殺了我的話你也必死無疑。有綁架的功夫不如再多招些兵馬來,或許還有戰勝孟承鈞的希望。”有些踉蹌的逼近男子,蘇辭道。
手裏的匕首微微動了一下,男子的臉色有些難看,本想著拿這女人做要挾,讓孟承鈞自己繳械投降,可如今的局麵完全失去了控製。
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短匕,男子突然抬頭看向蘇辭,惡狠狠道:“那我現在便殺了你!”
罷手裏的匕首便朝蘇辭的方向刺去。在男子看向匕首的時候,蘇辭也緊緊的盯著,眼看著它離自己越來越近,猛地回身將被麻繩捆住的手伸到匕首下麵。
繩子確實被切斷了,可蘇辭的手也被割出一道不淺的傷口。
“嘖。”鑽心的疼痛感襲來,蘇辭一時竟忘了躲避,隻好硬生生挨下男子的第二刀。
看著迎麵而來的第三刀,蘇辭皺了眉,果真還是有些高估自己了,反手割繩子這事兒還是個需要“一回生二回熟”的難事。
“你若這刀再下去,便給你弟弟收屍吧。”孟承鈞冷冰冰的聲音傳來,綠色短襖的男子立馬停下了動作。
“我知道你不在乎生死,可你弟弟……”山洞裏的氣息本就陰冷,孟承鈞這一進來,越發覺得寒氣逼人,他的身後跟著個十歲左右的男童,瘦弱的像是根幹柴。
男子手裏的匕首上還沾著血,順著匕首的紋路慢慢流淌。朝蘇辭的方向看去,男子眼底的恨意越發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