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相見歡”

  “嘿！你是哪個宮的皇子？”愣頭愣腦的跑上前去，餘蠮開門見山與男子搭話。


  還從沒見過這樣大膽的丫頭，元柳清低頭看向矮自己一頭的姑娘，滿臉冰霜。


  像是被元柳清的眼神嚇到，餘蠮打了個寒戰，退後兩步：“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不就不嘛……”


  餘蠮的臉本就黝黑，在昏黃的燈光下像是在被黑夜浸染過，隻有滴溜溜的眼睛發著光，潛藏在草叢中的獵豹大概也就是這樣的光澤了。


  餘蠮與趙湘最大的不同，大概要數這雙眼睛了，趙湘的眼睛是無神的，沒有希望和生機的，本就是黝黑的膚色，這樣一來整個人都被帶的陰鬱黑暗了。餘蠮則不同，她的眼睛總是閃著光，即便知道來和親就意味著成為人質，知道和親就要背井離鄉，也還是帶著希望走過來。


  在元柳清那碰了壁，餘蠮有些不悅的摸了摸鼻頭，轉頭看篝火旁的表演。


  這回的演出不但有宮裏的樂師舞姬，還找來了民間的雜耍藝人。沒有平日裏優雅翩然的柔美之舞，也沒了一成不變的音律鼓點，多了一些從未聽過的舞曲，多了一些從未見過的雜耍。


  “宮中是頭一次請民間的雜耍團進來吧，倒是稀奇。”江卿兒下意識往身旁的人靠過去，樣子極其親密。


  “皇上也是想借著太子大婚，取悅一下夷族公主吧。”一個清冽的男聲悠悠想起，罷拿起勺往自己嘴裏放了一口魚肉。


  讚同的點點頭，江卿兒半晌才反應過來，驚叫道：“你怎麽坐在這裏！”


  “嗯，你可以叫的更大聲，現在已經吸引了半個宴場的目光了。”不溫不火的口氣總是容易讓人生氣，特別是有蘇白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滿是歉意的朝周圍的賓客笑了笑，江卿兒即便是驕縱，也萬不想隨隨便便讓人笑話江家的女兒不知禮數。壓低了聲音，江卿兒道：“你怎麽坐在這裏？”


  按照宮裏正常的座位，蘇白是萬萬不可能和江卿兒一個位置的，不管是按地位還是按家族。


  有些心虛的別過頭，蘇白微紅了臉，又想到江卿兒不可能知道自己是這次宴會安排座位的人，又理直氣壯起來：“我一直都在這兒坐著啊，倒是你，不知道身旁坐著的是誰就湊這麽近，實在不矜持。”


  “我不矜持？那你的那些行為就是放蕩！”氣鼓鼓的回擊，江卿兒絲毫不給蘇白留顏麵。


  每每看江卿兒被自己氣得胡言亂語，蘇白心下便是莫名的愉悅，這下又笑道：“若是這回是你那元止哥哥坐在這，你不是要靠他懷裏去了？”


  “若真是元止哥哥，我定是開心的。應該，隻要不是你，我都是開心的。”江卿兒扭過頭，顯然是不願意再與蘇白多。


  挑起眉角笑了笑，蘇白道：“夷族主動過來和親，皇上卻還想取悅公主，不覺得奇怪嗎？”


  “是啊，皇上何必取悅夷族公主呢？誰都知道和親就是送個人質過來罷了啊。“蘇白三言兩語便再一次吸引了江卿兒的注意，完全沒有剛剛的氣氛。


  一副釣到魚的模樣，這時候的蘇白像極了垂釣多年的老翁，對這條魚兒十分了解：“我朝的盛世早就已經的空有其表了，和親看起來是夷族示弱，事實上也是我們自己需要休養生息，不然以那些大將軍的脾氣，一定會拚命支持一舉攻下夷族。這樣一來，這個夷族公主重要也不那麽重要，不重要的話，又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被蘇白的一番重要不重要的言論得暈暈乎乎，江卿兒揮了揮手，像是要揮散這一團亂麻的消息：“什麽重要不重要，不重要也重要，實在是亂七八糟，罷了罷了，左右也是與我無關的事兒。”


  “是你太愚鈍。”抿了口酒，蘇白微眯著眼睛，調笑道。


  再一次被蘇白激怒，江卿兒幾乎要跳起來：“你我愚鈍？父親母親都誇我聰慧呢！你憑什麽我愚鈍？”


  一把抓住江卿兒的手，順勢往自己這邊拉，捂住江卿兒的嘴低聲道：”你叫這麽大聲，是怕其他人不知道你有多蠢嗎？“


  在共宴上大聲喧嘩，這可不是一般的失禮。


  被蘇白扯得失了重，江卿兒冷不防跌倒蘇白懷裏：“你……你……你快放開啊。”


  羞惱的紅了臉，江卿兒細著聲提醒道。


  蘇白也像是愣住聊樣子，半才反應過來，慌忙鬆開手。


  “我……我去那邊走走。”坐著實在有些不適，江卿兒起身道。


  抓著酒杯的手來回摩挲，蘇白不自然的抿了一口又一口的茶水，心裏似乎有什麽狠狠撞擊了一下，那個壓抑了很久的奇怪情感突然蔓延開來，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