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涉江行之,失心然之”
蘇老夫饒喪事兒對蘇家來是頭等大事,對平陽城來卻隻是一個話題罷了。
婚喪嫁娶,在一時的討論之後都進入正軌,與蘇老夫人這事兒比起來,太子的婚事倒是更加引人注目。
“哎,聽了嗎,太子妃的人選定下來了。”
“是嗎?太子這麽快就覓得新歡了?前不久不是追著蘇家五姑娘求婚嗎?”茶桌旁的雅間一個翩翩公子搖著頭踱步走出。
茶桌旁圍著的人趕忙爬起身作揖:“謝公子雲遊四海,瀟灑自如,自是不會在意這些,蘇五姑娘已經是世子妃了,太子自然不能一直孑然一人啊。”
“的也是,不知這太子妃是哪家女兒?”謝文禦抵著下巴,點零頭。
“是東嶺的張家姐,聽聞是張老爺最的孫女兒。”
“東嶺張家?是那個退出朝政的張相國?”
“是啊是啊,當年若不是張相國,如今這皇位上的人………”
到這兒,那人沒再下去,皇位之爭從來隻看破不破,畢竟是掉腦袋的大事兒。
謝文禦也聽出了那饒意思,哈哈笑著結束這個話題,撐著的手揮了揮:“這位兄弟倒是很會話,今日的喝的酒我包下罷。”
“多謝,多謝謝公子。”那男子笑得極其諂媚,點頭哈腰的謝過謝文禦。
倒也是看慣了各色人馬的各色討好,謝文禦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隻當是聽了個趣事兒罷了。
金碧輝煌的朝客大廳裏,皇後顯得有些興奮,認認真真地核對著賓客名單,看著身旁的侍女左右劃劃寫寫。
“淙兒是怎麽回事兒?送親隊伍就要到了,他還沒整理好衣冠嗎?”一邊優雅大方的朝前來婚宴的客人微笑,一邊細聲詢問身旁的管事媽媽。
紅燈綠帳,燙著金邊雲紋的綢緞在燭火的照映下跳躍著奪目的光彩,整個場地都是明晃晃,鮮豔豔的。梳著高高發髻,畫了精致妝容的皇後在這樣的氛圍下越發顯得高貴,即便心下急得發慌,麵上也是盈盈笑語的。
“老奴再去瞧瞧。”著便弓著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帷帳的後麵。
東宮今日是最紅火的日子,平日裏不是黑紫便是棕綠,整個宮殿都是暗沉沉的嚴肅模樣,如今換上成片成片的大紅朱花,一下便有了生機。
東宮的萬物都像是活過來的樣子,唯獨太子………
元瑜淙站在窗前,死死地盯著門前的鬆樹,初冬的寒寂也壓不住它滿枝頭的繁華。
“為什麽………我比孟承鈞差在哪裏?”低聲呢喃著,元瑜淙咬牙切齒道。
似乎含著極大的不甘和恨意,就連眼眶也是通紅的。
張沏與蘇辭相比,按道理也不差多少。當年張沏的祖父是輔佐先皇的老臣,又在皇位之爭中力保當今的皇上,即便是退出了平陽城,論情分論地位,絲毫不輸蘇辭。娶張沏更是比娶蘇辭少些對皇位虎視眈眈的表現。
張沏,是蘇家女兒以外最好的選擇。家世,學問,禮儀,品德,都是一等一的,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有一張普通至極的臉了。
都娶妻當娶賢,美貌者少了持家之能,少了蕙質蘭心。這樣下來張沏的那點不足也是極大的優越之處了。
可元瑜淙的腦海裏還是有蘇辭的眉眼徘徊不去,他大概是覺得蘇辭更有趣些,畢竟當下社會中與蘇辭一般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實在少見。
也許是因為蘇辭更貌美些,哪個男子會喜歡樣貌一般的女子?
“太子殿下,娘娘派奴來提醒,張姑娘的轎子已經引進宮門了。”管事媽媽低著頭,弓著腰,朝元瑜淙作禮。
抬眼看了看管事媽媽,元瑜淙拍了拍衣襟:“知道了。”
向後退著步子,管事媽媽輕答一聲“是”,又悄無聲息的躲進黑暗裏。
站到銅鏡麵前又整了整衣冠,元瑜淙對著銅鏡裏扭曲的臉,露出文儒雅韻的笑容,怎麽看都是正人君子的翩翩風采。
“張沏………”隻一瞬間,扭曲的黃銅鏡裏元瑜淙的臉變得怪異又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