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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留連戲蝶時時舞

  “眠兒,你的手怎麽這樣冰?”


  “眠兒,快把這藥服了。”


  “眠兒,今日感覺如何?”


  “…………”


  魏氏輕聲細語地時不時在蘇眠麵前嘀咕兩句,自蘇眠醒來,她就再沒過話,整日隻是癡癡的呆著,眼睛裏也泛不出任何光澤。


  “明年春日,我陪你來看。”陳知的笑顏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閃過。


  蘇眠還是一聲不吭地盯著頭頂的房梁,魏氏歎了口氣合上房門,本就有些蠟黃的臉上更顯出幾分疲憊。


  春日…………誰陪我去看碧水丹山,綠樹成蔭…………


  蘇眠的眼皮漸漸合上,捂著被子大哭起來,那樓高的火焰,燒毀了她心中所有的未來。


  宣寧侯府的院子裏,蘇辭躺在搖椅上來來回回的晃,正午的陽光不算太熱,金黃金黃的,像是有神仙路過,不留神兒灑了袖中仙塵,才讓人間撿了個空兒。


  一把拿掉蘇辭蓋在臉上書,孟承鈞道:“衣裳怎麽還沒換?”


  “不急不急,還有一個時辰才是婚宴的吉時。”蘇辭拿手遮住眼睛,悠哉悠哉。


  笑著揉蘇辭未盤發髻的腦袋,孟承鈞隻覺得心情都開朗了不少:“你可不是今的新人,怎麽能吉時才到。”


  知道蘇辭隻是有意在拖延時間,孟承鈞也不催促,提了一句後再也沒什麽。


  孫施施和王語鳴的婚事,辦得實在快速,是拋繡球得來的姑爺。


  孫施施和蘇辭的矛盾不得大也不得,總之是見了麵要難堪的。


  “迷鳶姑娘,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嗯。”


  “迷鳶姑娘,你的藥服了嗎?”


  “嗯。”


  “迷鳶姑娘,我幫你吧。”


  “不必。”


  “迷鳶姑娘…………”


  “何事?”


  “無………無事………”


  “…………”


  支著頭看迷鳶和從流來來往往,蘇辭怎麽看都覺得他們般配極了,孟承鈞憑什麽他們不可能?


  越是這樣想竟越發生起氣來,偷偷看了眼靜靜在一旁等著的孟承鈞,蘇辭偷偷哼了聲氣,不解風情。


  端了滿滿一盒的首飾,迷鳶道:“姑娘要梳什麽發髻。”


  “嗯………流雲髻如何?端莊得體,我覺得不錯。”蘇辭捋了捋發絲,認真思考的樣子。


  “不好。”翻看著書頁,孟承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突然出聲。


  “有何不好?”


  “太高。”孟承鈞抬頭看了眼蘇辭垂在腰間的長發,不好摸。


  被孟承鈞的話得語塞,蘇辭氣鼓鼓道:“就要流雲髻!”


  “是。”一向隻聽命於蘇辭,迷鳶在孟承鈞刻意施壓的氣場下也還是第一時間聽蘇辭的話。


  不悅的微蹙了眉,孟承鈞輕輕避開迷鳶的手,拿起隻鑲了兩顆珍珠的金簪,上手撩起蘇辭的長發道:“垂馬髻不錯,我給你挽,坐好。”


  鳳眼薄唇,一開口如夏日的一彎溪流潺潺淌過,隻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下意識乖乖坐好,蘇辭微紅了臉,還是頭一次被男子挽發髻呢。


  “世子和世子妃還真是恩愛呀。”從流默默挨到迷鳶身邊聲道。


  “是啊。”迷鳶的眼裏已經微微泛了光,她看著長大的女孩兒終於找到護她一輩子的人了。


  “好了。”輕輕別上一隻金枝玉蝶釵,孟承鈞得意的欣賞自己的傑作,甚是滿意。


  兩圈頭發被固定在右側,倒還算齊整,蘇辭左看右看,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怎麽你挽發髻的手法這樣嫻熟?一點不像是第一次挽。”


  “本就不是第一次。”故作深沉的盯著蘇辭看,孟承鈞有意停頓了半刻,才道:“有時會給母親挽個簡單的。”


  被孟承鈞得心情大好,輕撚裙角,蘇辭昂著頭道:“時候差不多了,走吧。”


  王家的婚宴排場也是不,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光是給長輩的席麵就安排了四個大院子。


  “承鈞啊。”不知哪家公子迎麵走來,熱情地伸手作勢握住孟承鈞的手,“這位是世子妃吧,還真是如畫美人啊。”


  似乎和眼前的人關係不錯,孟承鈞笑道:“認得了吧,認得就要好生敬著才校”


  “那是自然。”信誓旦旦地錘了錘胸口,男子爽朗的笑聲蓋過了周圍話的聲音。


  “謝家的公子,謝文禦。”歪頭靠近蘇辭的耳朵低聲道,孟承鈞順勢拉進了自己和蘇辭的距離。


  “謝公子有禮了。”微頷了首,蘇辭端莊的氣質完全符合了今日的妝發,活脫脫就是個持家有方的主母儀態。


  “夫人有禮了。”謝文禦端端正正回禮,又看向孟承鈞道:“許久沒見語鳴那子了,我先過去找找他。”拍了拍孟承鈞的肩膀,謝文禦大笑著走開了。


  他的笑不是柔柔的,帶著文質彬彬的笑,是瀟灑自如,爽朗開懷的大笑,似乎總有事值得他整日整夜的開心。


  “謝家的這位公子怎麽不曾見過的樣子,麵生極了。”蘇辭抬頭看向孟承鈞,大大的眼睛裏裝滿了疑惑,那模樣半點兒沒有方才的氣勢。


  被蘇辭不經意的動作撩撥得晃了心神,孟承鈞別開眼神,道:“他前些年及冠後便去了各地遊玩山水,你不常見他,麵生也是應該的。”


  “這樣啊…………”蘇辭垂眸輕語,腦子裏滿滿都是自在山水間的遐想。


  王家的人熱熱鬧鬧,連大病初愈的皇帝都派元止送來了賀禮,以表心意。


  江卿兒的視線隻要一貼到元止身上,便再也拿不下來。


  “元止哥哥這便要走了嗎?”挪到元止身邊細聲問道,江卿兒顯得扭捏做作。


  元止倒是從容,半點兒沒有奇怪的表情,溫柔的笑著,像是在同妹妹解釋一些無理取鬧的問題,耐心又親和:“是啊,還要回去向父王交代。”


  “我知道了,元止哥哥路上心。”一聲元止哥哥被叫得讓人頭皮發麻,也不知江卿兒到哪學了這稀奇古怪的腔調。


  怕是這輩子都沒見過江卿兒這樣的姿態,蘇白遠遠的看著也能被驚得愣在原地。


  看看元止離開的背影,再看看江卿兒癡癡望著的眼神,蘇白煞風景的把手伸到江卿兒眼前,擋住了元止的背影。


  “嘖,江妹妹這眼神可實在不矜持啊。”笑著與江卿兒保持了距離,蘇白的眉眼裏含著些挑釁。


  “我矜持與否,與你何幹?”不悅地翻了個白眼,江卿兒對上蘇白,準是沒什麽好語氣。


  即便是深秋,蘇白的玉骨折扇還是隨身帶著,時不時還要拿出來扇上兩下,裹挾著微涼的風扇動耳邊的青絲。


  “也是,我隻是覺得你實在稀奇,偏偏喜歡了大皇子。”


  蘇白的語氣明裏暗裏滿是對元止的不滿,江卿兒氣得一跺腳:“元止哥哥不知道比你好上多少!登徒子!”


  一點淚痣因為臉上的笑容消失,那微微陰柔的妖冶也消失不見了,隻覺得殺氣升騰。


  元止這個人,蘇白一看便覺得心下不安,即便他再怎麽和善,還是讓人感覺他城府深得很。


  江卿兒這樣沒頭沒腦的倔脾氣,定要吃虧上當才肯回頭的。


  歎了口氣搖搖頭,蘇白摸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有一眼沒一眼的朝江卿兒的方向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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