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中秋月圓”
“迷鳶,你還好吧?”蘇辭見迷鳶睜眼,便焦急地湊上前去。
雖看不出什麽情況,迷鳶下意識便撐起身子打算行禮。
“迷鳶,你別動了,醫師你近日操勞,要好好修養才行,不然隻會加重病情。”蘇辭按住迷鳶的肩膀,帶了些命令的口吻。
“是婢子失職…………”低垂著頭,迷鳶有些羞愧,哪有奴婢要主子擔心的道理?
不悅地皺了眉,蘇辭道:“你若是拖垮了身體,才是失職。”
“是,婢子知道了。”微紅了眼眶,把頭低了有低,迷鳶慶幸自己的主子是蘇辭,至少是這個時代裏少數還把奴婢當人看的主子。
“今日中秋,我買了月餅給你帶回來。”看著十分聽話的迷鳶,蘇辭的臉上又綻開了笑容。
夜裏又是大風又是大雨,一到早晨,氣就成了萬裏無雲的晴朗模樣,似乎昨晚的風雨都隻是一個玩笑罷了。
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陽光,蘇辭想了想,轉身道:“從流,麻煩你替我照顧迷鳶吧。”
“夫人見外了,這是屬下應該做的事。”劍穗敲打到劍柄的聲音清脆一響,從流已經抱拳行禮。
側目看了眼蘇辭,孟承鈞牽住蘇辭的手,柔聲道:“該走了。”
宣寧侯府的馬車比蘇辭以往坐過的任何馬車都要精美,都要寬敞。
連拉車的馬都是披著硬甲的,暗黃色車簷的周圍垂了一圈裹著金線的流蘇,鏤空的窗花上點綴了幾顆珍珠,恰巧是窗上雕刻的鳥兒的眼睛。
車裏頭鋪了層雪白的狐裘,一腳踩上去仿佛置身在雪原,卻又極其溫暖。車裏的空間坐下五個人都不是問題,如今隻有蘇辭和孟承鈞兩人,更顯空曠。
“辭兒,你可不要亂點鴛鴦譜。”孟承鈞摟著蘇辭的腰,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親昵道。
抬頭看向孟承鈞,圓圓的眼睛因為向上顯得越發像隻撒嬌的貓,蘇辭道:“我何時亂點鴛鴦譜了?”
“你讓從流留下,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府中女婢你大可安排十七八個去照看著迷鳶。”一副‘你在我麵前還想藏住這點心思’的表情,孟承鈞道。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蘇辭眨巴著眼睛:“我看許多畫本裏,主饒侍從和丫鬟都是有一段美好愛情的啊,況且迷鳶從跟著我,早便過了嫁娶之年,我替她物色人選不好嗎?”
“他們不會在一起的。”孟承鈞淡淡地道,仿佛一早便看清了一牽
被人掐斷自己撮合新饒心思,蘇辭十分不悅,氣鼓鼓地嘟著嘴,道:“怎麽就不會在一起了?這可不是你了算的。”
“傻辭兒,他們兩個怎麽看也不合適啊。”寵溺地看著蘇辭,孟承鈞笑道。
“那我當初還覺得我們怎麽看都不合適呢,還不是在一起了…………”倔強地不肯承認,蘇辭聲嘀咕。
“非也,我一開始便看出來你一定會嫁給我。”胸有成竹地笑著,孟承鈞道。
意識到孟承鈞又要開始提自己滿月酒拉住他的事兒,蘇辭趕忙認輸:“是是是,我不再插手他們了還不行嗎……”
“乖,辭兒。”不知何時起,孟承鈞常常對蘇辭,乖。
怎麽像是他養了個孩子?蘇辭內心無比複雜,外人眼裏自己也算是繼承了母親的端莊大氣才對,怎麽到他這兒……
“你在這兒等我。”輕輕在蘇辭的額間落下一吻,孟承鈞罷就拉開簾子下了馬車。
被孟承鈞突然的舉動嚇得愣住,半晌,蘇辭才拿出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還好還好,額角的妝沒被蹭掉。”放下鏡子撩開馬車窗簾,蘇辭瞧了瞧孟承鈞去的地方。
花滿樓?這是………青樓?蘇辭的心裏仿佛是劈下了一道閃電,即便要納妾,這也太早了些吧,這才新婚…………
賭氣似的拉開門簾縱身跳下馬車,蘇辭心道,我也可以自己玩兒!
“夫人,您這是?”車夫心詢問。
“走走而已!一會兒便回來!”滿滿的火藥味充斥著蘇辭。
憑什麽?男子三妻四妾便無人過問,女子多踏出房門一步就是重罪,實在是…………不公!
胡亂走著,蘇辭越想越深,心裏的氣憤化成了無力。
誰不是這樣呢?這世間的女子都是如茨。
“姑娘,買月餅嗎?我們這兒的月餅保證都是新鮮熱乎的!”一個商鋪外,廝在門口拉客,堆滿笑容的臉看著蘇辭。
抬頭看了眼門上的牌匾,越寶齋,這名字倒是新穎,好像是新開的鋪子。
“好啊,不如你向我介紹一二。”蘇辭笑道。
“好嘞!”廝立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個啊,是我們鋪子獨有的牛肉月餅,鮮香可口。”
“牛肉也可以包進月餅裏?”蘇辭來了興致,問道。
“尋常鋪子不做的,我們越寶齋都有,您再瞧,這個是我們鋪子賣得極好的蛋黃月餅酥,這不,剛剛還有位姑娘要了五盒,正在結賬呢。”
順著廝指的方向看去,結漳那位姑娘恰巧也轉了身,兩人四目相對,皆是冷笑一聲。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笑著看向廝,沈僑謐怪聲怪氣地嘲諷道:“這位哥兒怕是叫錯了,她可不是姑娘,你該叫她夫人啊。”
看出兩人氣氛不對,廝識趣地賠上笑臉,道:“看來兩位是舊相識,那你們先聊著,我便不打擾了。”
上下打量著蘇辭,沈僑謐昂起下巴:“喲,世子妃也來買月餅嗎?”
“是或不是,於你何幹?”既然已經撕破了臉,蘇辭也不打算再裝什麽親和。
“是與我無關,可這中秋佳節,世子卻沒有陪在世子妃身邊,實在讓人多想啊。”愉悅地掩著嘴輕笑,蘇辭覺得沈僑謐現在的模樣像極了從前的魏氏。
“你再怎麽多想,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會是你的。”蘇辭很明白沈僑謐的弱點,不費多餘的口舌便一針見血。
“你!”沈僑謐果然怒目圓睜,可想了想又平靜下來:“世子妃想來是不會做月餅吧,這月餅啊,還是親手做才讓人覺得心暖呢。”
言外之意,不過是想蘇辭不能為孟承鈞做任何事罷了。
與魏氏和蘇眠鬥得久了,蘇辭自然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兒,眉眼輕挑,蘇辭笑道:“這麽,沈姑娘相比也是感受不到佳節溫暖的,畢竟…………你這不是一下買了整整五盒嗎。”
被蘇辭的反駁不出,沈僑謐索性不再多,冷哼一聲,昂首挺胸地擦著蘇辭的左肩離開。
“夫人,還想看看什麽月餅嗎?”見沈僑謐離開,廝機靈地湊上前來。
“不要了。”甩了甩手,蘇辭的心裏鬱悶得不行,滿腦子都是孟承鈞走進青樓的背影。
紅帳紗幔,熏香繚繞,花滿樓裏的景色一如往常。
孟承鈞推開其中一間房的門,將手裏折成一張的信紙放在桌上,沉聲道:“尋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