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好一個掖庭婢女
孔太傅摸胡子的手一頓，聲音肅穆，“接著說。”
蘇曦兒看向檀歌，微微一笑，“奴婢平凡，不如就來說說檀歌吧。進入藏書閣正廳，沒來得及觀察裝飾，倒先聞到一股淡淡檀香味。書香靜雅，文人看書，講究一個靜字。但如果彈曲，更助書興。檀歌，你出自書香世家，是不是？”
從名字判別出她出自書香門第，檀歌對她有些佩服。畢竟以歌為名的人，歌坊舞坊中也有。
檀歌眼中露出讚許，她點頭說道，“姑娘好口才，在區區掖庭，埋沒你了。”
這一切都被孔太傅看在眼中，兩人各有優點。蘇曦兒能言善辯，心思細膩，句句切入要點。檀歌禮貌有加，不因掖庭宮女身份而輕視，眼中的真誠讚許，他看的出來。
孔太傅點頭，但仕女隻能選一人。於是，他再出一題，“你們隨我來。”話落，他腳步一轉，往書寫閣去。
蘇曦兒和檀歌紛紛跟上，不多時就進入書寫閣。
一股濃濃的筆墨味飄入鼻端，裏麵盡是書寫台，每一張桌上都擺放一套筆墨紙硯，兩旁盡是書櫃，上麵全是字帖，方便臨摹。
孔太傅朝書寫台一指，“一炷香時間，各自研墨寫字一張。對自己筆力不滿的，可以拿櫃上的字帖臨摹。時辰一到，我便查看。由此決定，你們誰進入藏書閣。”
蘇曦兒和檀歌點頭，隨即兩人來到書寫台邊。檀歌從小學習書法，筆鋒落點收尾走向，她都一清二楚。並從研習名家作品中，悟出了自己的手法。所以，她不需要字帖，直接研墨開始寫。
但蘇曦兒不同，她的一手好字，柳太傅沒有離世前，讚不絕口。名家作品，隻要她看一眼就能模仿，讓人找不出端倪。即便模仿地像，她作為寧茹蘭的時候，也不屑模仿。筆鋒筆力，自成一派。將女子的娟秀以及男子的剛力結合，在南昭文界開創一套書寫風格，被成為蘭體。
然而死後，雲若風封了蘭體，之後便沒人再書寫模仿過蘭體，相應的字帖也被燒掉。但是在其他國家，蘭體被傳播開來。
蘇曦兒走到櫃邊，仔細挑選字帖。如果有蘭體，她就將這本書拿出來，以自己的風格寫。如果沒有，她就模仿其他人的寫法。
她是蘇曦兒，出身低微，不模仿就寫出一手好字，會引起旁人懷疑。
孔太傅看到後，暗自歎氣，等會他評判的時候會降低對蘇曦兒的標準。畢竟從掖庭出來，寫法上不會有檀府小姐好。
此時的孔太傅，完全篤定蘇曦兒在書法上不會有檀歌好。但是，當他一炷香後，驚訝地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蘇曦兒在櫃上搜尋，最後在最上方找到了蘭體！她端著凳子，踮起腳尖去拿。
不一會的功夫，蘭體被她拿到，翻開後，果然是她的筆鋒。即便崇尚武的北瑉，也接受了蘭體。
孔太傅看到那本後，搖頭說道，“蘭體是南昭前長公主的寫法，裏麵有很多難點。你不適合寫，我給你挑簡單的。”
說完，孔太傅就往前走，準備給她挑入門書籍。
蘇曦兒笑著阻止，“奴婢喜歡有難度的，說句不自量力的話，奴婢學東西快，尤其是模仿。”
看她執著的樣子，孔太傅歎氣，等她真正寫的時候就知道難度多大了。這是她選的，如果落選，灝王也不能怪他。
蘇曦兒將字帖放在桌上，故意放慢速度研墨，等會寫的時候，她要放慢速度。不能讓孔太傅看出她熟練。
對麵的檀歌已經寫了小半張，看到蘭體上的字後，臉上盡是疑惑和驚訝。她竟選了這本字帖！
蘇曦兒朝檀歌笑笑，隨後提筆開始書寫。她盡量放慢速度，從動作上能看出她生澀。
但這是自己創的字體，再怎麽裝都會和入門的人不同。
漸漸地，孔太傅看出後端倪，半柱香的時間，他看出蘇曦兒起筆和落筆不同。
又過了一段時間，孔太傅禁不住好奇走近，當看到蘇曦兒寫的半張後，他大驚失色。
孔太傅忘了禮儀，直接擺手示意蘇曦兒別往下寫。他拿起書寫紙，眉頭皺成一條線。
對麵的檀歌已經寫完一張，放下筆來看向孔太傅，發現他神情很不對勁。
孔太傅越看越驚訝，瞳孔驟然一縮，之後他拿起字帖仔細比對。雖然在有些筆鋒上不對，但其餘的，簡直一模一樣！
他現在不知道，筆鋒不對的地方是蘇曦兒故意的。寫在紙上的隻有她的一半水平。
孔太傅唇瓣顫抖，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詞來。
檀歌疑惑地看向蘇曦兒，孔太傅在北瑉是文界泰鬥，讓他讚賞地詞窮，隻知道說好。這個掖庭婢女，很不簡單！
孔太傅放下紙來，眼裏竟是讚許，“你的模仿力，實在高明，以假亂真！如果南昭前長公主在世，看到這個，也會點頭讚許！”
“多謝孔太傅讚許。”蘇曦兒淡淡回道，臉上揚起笑意，誰會知道，她就是寧茹蘭？
“哎，你之前一直在掖庭，確實埋沒你了。不過，你入了藏書閣，也是埋沒。”孔太傅惜才，連連搖頭。
一句話就讓檀歌明白，這次她輸了，她不能進入藏書閣，檀府的希望又一次泯滅。
孔太傅視線落在檀歌身上，“這次比試，蘇曦兒勝。”
此時，檀歌才知道她叫蘇曦兒。蘇曦兒，很耳熟的名字。等等，蘇曦兒不就是灝王寵的女子嗎？原來，她是灝王舉薦的！美人宮遣散，就是因為她吧？因為出生低微，不能馬上進入灝王府。隻能先慢慢提高她的身份，近而進入灝王府！
檀歌十分震驚，腳步接連後退，不是因為她比試輸了，而是得知她是蘇曦兒。
孔太傅以為她接受不了，於是將紙遞給檀歌，“檀府雖然沒落，但一直是書香世家。你看看蘇曦兒寫的，就明白了。”
檀歌木愣地接過，看到字後，更加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