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結拜
慕雲歌手輕撫懷中的火狐狸,火狐狸似感覺到她的殺氣,在她懷中不安地抖了抖皮毛。
這火狐狸是魏時送給她的第二件新年禮物,她本不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動物,隻因為魏時遞過來的時候輕笑著說:“這是前些天在皇家圩場獵到的小東西,我給它取名叫如風。小東西可乖了,通人性,我不在的時候,它替我陪著你。”
如風……
她的心一顫,前世魏如風的小臉在她眼前不斷浮現。小狐狸的那雙眼睛天真好奇地睜著,像極了自己的兒子!
她已然重生,上天是用這種方式,將她的兒子還給她嗎?
慕雲歌拍了拍如風的腦袋,低喃:“如風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馬車外,陳書藝聽到她溫柔的低語,如同記憶中長期纏綿病榻的娘親般,也不由有些怔忪。每次見慕雲歌,他的感覺都不太一樣,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
慕之召和肖氏早得了信兒,知道慕雲歌帶著慕瑾然回來,一直等在門口。見著陳書藝,兩人都是一愣。慕雲歌低聲介紹了陳書藝,又把找到慕瑾然的功勞都推給他,慕之召和肖氏對視一眼,對陳書藝的態度就有些不同,親熱地將他迎進慕家。
陳書藝不願久留,人送到了,他的任務就算完成,很快告辭。
他一走,慕之召就給肖氏使了個眼色,肖氏便低聲打聽:“你和陳公子是剛認識的?”
“是。”慕雲歌略略點頭,按照路上跟陳書藝說好的交代:“瑾然丟了,我很著急,剛好路上遇到了書晗,她讓家丁幫著找人。說來也巧,在路口遇到了陳公子,他聽說了這事,俠義心腸,就帶著雲歌去了官府。”
“這麽說起來,陳公子對你很不錯?”肖氏眨了眨眼睛,試探地問。
慕雲歌幹笑兩聲,她算是明白了剛剛爹娘在打什麽啞謎了!
之前金陵一直在傳她被賊人毀了清白,後來雖然有所澄清,也難免惹人閑話。出了慕家本家妄圖強娶的事情之後,爹和娘一直在留心要給她尋個好人家,先把親事定了下來。
看這意思,爹和娘是瞧上了陳書藝了……
她眼珠一轉,笑道:“娘,瞧你說的。女兒和書晗是好姐妹,陳公子雖然不常在家,但也知道女兒和書晗的關係,他待女兒就像待自家妹妹一樣,又怎分得出好與壞?”
肖氏難免失望,又安慰了她幾句,才走到慕之召身邊,微微搖了搖頭。
慕之召也頗失望,不過女兒無意,他和肖氏自然不會強求,將話題轉到慕瑾然失蹤的事情上去。
慕雲歌說了事情的原委,肖氏心悸之餘,又忍不住歎氣。
慕之召悶頭生了一會兒氣,才說:“既然是宋亞明宋大人和沈從山捕頭幫了忙,這個人情咱們領了。雲歌,明天你跟爹一塊兒上門去給兩位叔叔拜年。”
對慕家大院,慕之召是終於死心,絕口不提!
慕雲歌答應下來,她掛懷唐臨沂,很快就找了個借口離開,去唐臨沂的院子看看。
唐臨沂的院子亮著燈,慕雲歌定了定心神,上前敲門:“師父,你在裏麵嗎?”
喊了兩聲,唐臨沂才開了門,笑道:“你剛回來,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瑾然安置好了?”
他似乎剛回來不久,換過了衣服,頭發還沒來得及打理。慕雲歌一踏進屋子,鼻尖抽動,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空氣中苦艾草的味道特別濃鬱,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她盯著唐臨沂的臉龐,隻見他的皮膚宛若透明,跟平日裏沒什麽兩樣,可嘴唇卻帶著一點死氣的灰白!
慕雲歌一邊回答他,一邊往他出來的裏屋打量:“瑾然睡了。師父,你去了哪裏?雲歌一開始跟你走散了,又找不到瑾然,都急瘋了!”
裏屋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到。
唐臨沂笑道:“我對金陵不是很熟,走偏了,讓你操心了。”
說謊!
他話音未落,慕雲歌就斷定他沒有說實話。他身上帶傷,說話時虛弱無力,又對自己的下落隻字不提,肯定是有事情瞞著自己!
他消失的那段時間,究竟是去了哪裏,又幹了什麽?
如今的慕雲歌早已不是那個單純的少女,唐臨沂不問,她也再不提,隨口說了幾句,很快就離開了,隻是微微淩亂的腳步,還是泄露了她的傷心。
唐臨沂目送她走遠,她失望的表情就像一根刺紮進心裏,一直強忍著的那口血瞬間噴薄而出。他關上門回到禮物,解開衣服,隻見後背一條淩厲的刀傷從肩胛骨一直到後腰,鮮血將他的衣服都濕透了。
他冷汗布滿額頭,咬著牙將半瓶止血藥倒在手上,反手沿著傷口將藥敷在傷口上。
窗扉輕響,一個黑影閃進來,跪在他的床前:“主子,已經查到了,他們都是皇家的人。”
“嗯。”唐臨沂掀動眼皮,眸色冷漠:“是他要我的命?”
慕瑾然丟失,他和雲歌去尋人,卻被人潮衝散。他本來想先找到慕雲歌,可轉到一個路口,忽然見到有個男人抱著慕瑾然往城外去。
他來不及通知慕雲歌,就連忙追了上去。
一到城外,那男人就不見了,他卻深陷在六個黑衣人的包圍圈內無法脫身。那些人武功都不弱,他以一敵六,等屬下趕來時,已殺了四個,重傷兩個,可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刀傷。好在他們的刀上沒有毒藥,這才撿回了一條命。那重傷的兩個見來了強援,立即咬碎了嘴裏的毒完自盡。
他以為是那人處心積慮要自己的性命,當即讓屬下的去查探,又得知慕雲歌已找到慕瑾然,就趕緊回慕家……
“這倒不是。”黑影低聲說:“這些人都是大魏四皇子的人。”
唐臨沂眸光閃爍,他跟四皇子自然無冤無仇,那這些人今日的舉動,隻是想將他從慕雲歌身邊引開?
唐臨沂似鬆了口氣,揮揮手讓他下去:“知道了。給我好好盯著他,若有異動,立即告訴我。”
那人應了,轉身要走。
唐臨沂想起那個小人兒,忽而眯起眼睛叫住了他:“還有一件事交給你去辦。”
那人重新跪下,低著頭聽他吩咐。唐臨沂說了幾句話,他重重點頭,從來路出去了。止血藥漸漸發揮作用,唐臨沂伏在床上喘了會兒氣,逐步緩過神來。
他看著聽風築的方向,不由歎了口氣。
雲歌啊,不是師父想騙你,隻是有些事情,時機不到,師父也無可奈何啊……
第二天一早,慕之召帶著慕雲歌和慕瑾然,肖氏備好禮物,送他們父女三人上了馬車。
三人直奔宋亞明府上去,卻被告知,經過昨夜的事情後,宋大人對沈捕頭十分欽佩,今日早起就去了沈捕頭家。
慕家父女三人下一站正要去沈從山家裏,聞言欣喜,將宋亞明的那一份禮物給了宋夫人,就讓車夫調轉車頭,折道去沈捕頭家。
聽了他們的來意,宋亞明和沈從山連連說他們客氣。
尤其是宋亞明,他可是對魏時的身份心知肚明,慕家丟了個孩子,魏時來找他幫忙,憑著政治直覺,他已料到慕家跟魏時關係匪淺。慕之召做做樣子要慕雲歌和慕瑾然給兩位恩公磕頭,他哪裏敢受,急忙扶起姐弟兩個。
三個大人把酒言歡,宋亞明有心跟慕之召親近,一開始撿些生意上的事情找話題。
慕之召本是儒商,又是個生意上的老滑頭,用了些心思跟宋亞明結交,兩人的話題從商場談到戰場,從戰場談到官場,從官場談到詩詞歌賦,越聊越投機,宋亞明便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今日跟之召老弟和從山兄弟投緣,不如我們也學一學劉關張,來個結義?”
慕之召心中有些猶豫,他隻是個商人,雖想通過競爭商會統領成為朝廷命官,卻不想跟朝廷黨派之爭有任何瓜葛。
他拿不住宋亞明的政治立場,不敢拿家裏人的性命來冒險。
慕雲歌姐弟兩坐在他身邊,沈捕頭的妻子吳氏拿了糕點給兩人吃,慕雲歌見慕之召遲疑,低聲在他手中寫了個:“可”字。
慕之召哈哈一笑:“既然宋大人都這樣說了,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從山也無異議,當即讓吳氏準備香案貢品,三人在院中跪下上香,喝了血酒,結為異性兄弟。按照年齡排,宋亞明排第一,是大哥;慕之召排第二,沈從山年紀最小,是三弟。三人結義完畢,心中歡喜,又多喝了幾杯,各自醉倒被家人送了回去。
“雲歌,這樣真的可以?”一到慕家,慕之召眼神立即清明,哪有剛才酒意?
慕雲歌點點頭,笑道:“爹放心,宋亞明和沈捕頭為人正派,出不了什麽亂子。”
慕之召歎了口氣:“沈捕頭也還罷了,爹是擔心宋大人。他是提巡司,任期一滿肯定要調回京城,最起碼也是個二品大員。如今皇上年紀大了,各個皇子誰不圖謀那個位置?眼下看起來是風平浪靜,其實內裏亂成了一團,結黨營私成風,爹就怕慕家被牽連啊!”
原是擔心這個!
慕雲歌便道:“咱們久居金陵,與京城並不往來,黨派之爭也疑心不到咱們頭上。爹放心,女兒有法子保全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