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排上了
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郭文韜拉著車門的手頓住。他轉過身去。
“安寧?”
安寧一直跟著郭文韜到樓下,拿過郭文韜手中的車鑰匙,淡定地手一揮:“上車。”
汽車不緊不慢地駛上高架,車裏有些悶,安寧把窗戶拉下來。看了看前方堵的水泄不通的車流,安寧抹了把汗,偷偷扶額,趁著這個空蕩又把導航認真的研究了一遍。
“下了高架往你右手方向拐。”郭文韜在一旁看著女孩皺著眉頭研究著導航。
“右邊?”腦子中的四維空間還未形成便又被打亂,身後一陣喇叭聲響起,安寧趕緊發動車輛。
“要不是我今天喝了點酒,我一定不讓你開車。”郭文韜訕訕地笑了笑,這一次換自己扶額了。
臉盲、路癡……也真是難為她了。
汽車七拐八拐地駛到醫院門口,安寧鬆了口氣,趕緊熄火。
醫院門口人流擁擠,停車場上的車已經快停滿了。一進醫院一陣刺鼻的消毒水味衝進鼻孔。安寧站在醫院門口稍微頓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郭文韜大跨步走到前台,前台幾個小護士見有人過來,趕緊站起來。
“先生,您有什麽需要?”
“我想問下,211病房怎麽走?”郭文韜手指不經意地敲著桌麵。
“您走過大廳,往右拐,會看到住院部的指示牌,然後上電梯,二樓最左邊的房間就是了。”
“好,謝謝。”
安寧跟在郭文韜身後,看到郭文韜焦急的神色也不好意思再問些什麽。兩人走上電梯,在二樓停下來。住院部的二樓不似一樓那麽吵鬧,下了電梯,樓道裏靜靜的。來往過道裏隻有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病人推著輪椅慢慢向前移動著。
周圍的病房都關著門,陽光從走廊盡頭撒進來。
終於,郭文韜在一出病房停下來。他向裏邊小心地瞄了幾眼,神情稍有緩和。
“安寧,你先進去,我把手續辦了之後再來找你。”
安寧點了點頭,小心地推門走進去。房間裏麵顯得空落落的,連把椅子都沒有,安寧有些局促地站到房間的一角。房間裏靜得隻剩下呼吸聲。
那呼吸聲從床上傳來,緩緩地,若有若無的。一個人正躺在床上,睡的正香。一隻腿不老實地伸出被單,腿上被滑稽地用鋼板固定住。
安寧瞄到了床邊的一把雙拐。再看向床上那人,他好像是聽到什麽聲音了似的,在床單下動了動。安寧趕緊避過眼去。
那人翻了個身,一陣均勻的呼吸聲又響起。床單下微微一動,一隻修長的手伸出來,把臉上的床單掀了一半,漏出一頭蓬蓬的棕色短發。
安寧突然覺得屋裏有些悶悶地,身上有汗要流出。難道床上那人蒙著床單就不熱?
她輕輕走到床邊停下來,手伸到一半頓住,好像這樣有些不妥。
安寧繞過床,徑直走向窗邊。
這人也真是怪,這麽悶,窗戶也不打開。
窗外的花樹開的正盛,一簇一簇的粉紅花團隱藏在青翠的葉子中,招搖著就要伸進窗戶。一陣風吹來,細小的花瓣搖搖欲墜。
安寧眼前一亮,撩開半遮著的窗簾,一隻手扶到窗柩上。
屋子裏一下子亮了起來,床單下的人動了動。
“誒,不要開窗。”
身後突然一聲男聲響起。安寧腦子有些卡頓,腦子裏收到信號,但是手上的動作已經收不回來。
窗戶“刷”地一下打開,風吹到臉上。“啪”頭頂上好像有什麽掉下來,安寧下意識地抬頭。
一包古怪的東西正朝著自己的臉上砸下來。
腦子裏突然閃過體育老師教足球時說過的話,男生和女生應對突發狀況的時候不一樣。男生看到一個足球向自己飛過來,他會伸出腳讓足球變向,或是一個轉身躲過去。可是,大部分女生不一樣。
她會一下子站在那,站在那,看著那個足球越來越近,然後,抱頭。
對。
“啪”
就那麽一瞬間,好像慢鏡頭似的。
身後一陣勁風襲來,安寧抱頭。
想象中的痛感並未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麽細微的東西順著自己的頭發輕輕的飄下來。然後,眼前一片黑暗。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安寧一下子閉上眼睛。溫熱皮膚接觸到自己的臉,癢癢的,麻麻的。
安寧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起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但是透過薄薄的布料,一陣溫熱的觸感與自己的後背接觸。覆上自己眼睛的好像是一雙手,而另一隻正按在自己的頭上!陌生的氣息籠罩住自己,他的呼吸很近,在自己頭頂大約二十公分。
是個男的!
安寧猛然一顫,睜開眼睛,拉下那人的手,握住手腕,力道加大,一個轉身。向前跨步,一隻手擒住他的肩膀。他竟然沒有動,一下子被按到了窗台上。
那人沒有想到女孩會有如此反應,修長的身體靠在窗台上微愣,迅速為自己的腿找了一個合適的支撐點。緊接著手掌一翻。另一隻十指分明的大手不知何時伸出來,扼住按在肩上的手。兩隻手立刻反攻上來,一串動作行雲流水。
他力道很大,雙手被他剪到一起拉住。
自己就那樣毫無預兆地被拉進。安寧聽到病號服下的強勁地心髒跳動聲音,那人身上微微的清香混著消毒水味傳到自己鼻子裏。安寧手握成拳,臉色微紅,抬頭看向那人。
視線相對,細微的粉塵在兩人之間的空氣中輕輕地漂浮著閃著金光,風混著植物的細微香味吹到脖頸。在他的背後,樹葉被風吹的發顫,然後一片粉紅的花瓣慢慢落在他的頭上。陽光照耀下,身前的人穿著病號服,顯得高大清瘦。白皙的臉上也鍍上了一層金色,蓬蓬地棕色短發給額頭上打了陰影。濃密的眉毛如焗,高挺地鼻梁之上,那雙眼睛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那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像湖水一樣澄澈清靈,仿佛所有的顧慮都能衝淡在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長長的睫毛低垂下來,安寧手上與他接觸的皮膚漸漸發燙。
臉卻沒由來地有些熱。
手上的力道漸漸鬆了。
安寧看到視線上方,白皙的臉上好像也有點微紅。
然後,他移開目光。步子趔趄著走向空著的床。安寧注意到他的腿,下意識扶了一把。
“謝謝。”
那人的聲音有些沉沉的,痞痞的。
“沒關係。”安寧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到他扶到床趕緊收回手,氣氛有些尷尬。
那人坐到床上,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兩眼又放下了。安寧還是站在窗邊沒有動。床上那人也微愣。
“是我姑姑讓你來看我的?”他聲音沉沉的,白皙的臉上突然綻開微笑。
安寧呆了一兩秒,分明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況中反應過來。她扭過頭去,窗外的粉紅花團正被一陣風吹的,簌簌地飄下來。
“嗯,額……”安寧啞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自己是和文叔一起過來的,現在也不知道兩人的關係,就這樣冒冒失失地。
“你可以先坐這兒。”床上那人指指自己床的那一邊。
“不用,我就站這就好。”安寧沒有動,一陣風從窗戶口吹進來,安寧感覺到涼絲絲地,帶著自己臉上的熱氣刮散了。微微的花香被風卷進來。
床上那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掙紮地挪下床,拿起靠在桌角的雙拐。走到窗戶口。
“嘭”窗戶又被嚴嚴實實地關上。然後從自己身邊繞過。安寧一扭頭,不經意看到他脖頸上的小紅點。
“你對花粉過敏?”
“嗯。”
“額,原來是這樣呀。我,不好意思。”
原來他是對花粉過敏才把窗戶開了。但是,剛才為什麽?為什麽要遮住我的眼睛?還,還摸了我的臉?安寧看著床上那人帥氣的側臉,剛剛被他拂過的臉頰又像是著火了似的。
“給。”一雙白皙的手伸過來。
安寧走上前,不解地接過他手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