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月有晴缺2

  第316章 月有晴缺2 

  盛翹從重症監護室轉了出來。 

  她的各項身體數據證明她的身體的確在好轉,但是還是不見醒。 

  臉色蒼白的人躺在病床上,細弱的手腕上插著醫療儀器的監測線路,還有輸液管,襯得病床上的人更加脆弱蒼白。 

  主治醫生的態度很保守。 

  這裡地處偏遠,醫療條件不夠,情況穩定也不代表不會突然惡化,所以給他們的說法一直是,還需要注意。 

  席寒時已經連續兩天沒能好好休息過了,卻還是在她手指微動的時候,下意識地眼睫一顫,側眸。 

  她這幾天頻頻有蘇醒的徵兆,大概是這段時間內他能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男人給她掖了掖被角,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側臉,看到她眼睫顫了顫,喉嚨艱澀地滾動了一下,看到她慘白的臉色,還是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地——與她額頭相抵。 

  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他在病房,盛翹呼吸停了,醫生忙做一團。 

  005不敢看監控室的數據,規則頻繁發出警告,它連出現在席寒時面前都不敢。 

  盛翹是因為誰跌下的雪山,它比誰都清楚。 

  可是它沒有辦法發出警告,甚至沒有辦法阻止宋竺。 

  規則無法忍受任何數據體的背叛,宋竺做出的選擇,對他們來說的確是最優解。 

  宋竺可以完成任務,盛翹的生命危險也可以由席寒時來化解。 

  可是宋竺不知道規則會利用這件事逼席寒時放棄反抗。 

  她如果拒絕了任務,就是滿盤皆輸--規則支配的數據體無數,誰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對盛翹下手的人。 

  可是席寒時卻因為這件事,徹底放棄了脫離規則。 

  宋竺離開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大概是沒想到她都用了積分,盛翹還是傷得那麼重。 

  可是事實卻是,規則之下,所有數據體都身不由己。 

  晚上的時候盛翹的病情出現了波動,席寒時靠在牆壁上,灰色的大衣和夜色融為一體,走廊盡頭的窗戶刮著凜冽的風。 

  席寒時像是之前一樣注視著無聲的夜空,清寒的霧氣讓樓下的噴嚏聲清晰地傳過來。 

  男人手指青白,微微仰起頭,入目是斑駁的牆體。 

  男人喉嚨用力滾動,潮濕的掌心蓋住潮濕雙眼的同時,呼吸也變得極為壓抑,像是在努力剋制。 

  直到醫生出來,說沒事了,男人蜷縮的手指才僵硬地鬆開。 

  醫院有準備飯菜,席寒時根本沒動,只是握著盛翹的手。 

  她被抱出來的時候體溫接近危險溫度,手指卻緊緊地攥著他的手,攥得席寒時的心臟,從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疼。 

  席寒時給她擦了臉,低眸看了她很久,才起身看了眼監測儀器上的數字。 

  005終於出聲:「他們既然答應了,盛翹不會出事。」 

  「你再考慮一下?準備了這麼久,功虧一簣……」 

  男人沒有回答。 

  005聲音艱澀:「席寒時。」 

  席寒時捏著盛翹的手指,她躺得太久了,手指冰涼,醫生說多捏捏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席寒時整夜不睡地守著她,直到她的手指有了溫度,才鬆開她的手。 

  005突然說不下去了。 

  這對於席寒時來說是一個死局。 

  他只有擺脫規則的控制才能和盛翹在一起。 

  但是規則註定用他唯一的弱點逼迫他永遠做一個只會服從的數據體。 

  他根本別無選擇。 

  第三天晚上的時候盛翹被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書。 

  席寒時強迫自己冷靜的時候,手指都在抖,看著鏡子里昏暗的樹影,視線一陣陣消減,周圍一切迅速縮小褪色。 

  005試圖讓他冷靜,席寒時卻從未像這一刻這麼清楚地意識到,他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命掌控在他們手裡,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他明明已經承諾了他能做到的一切,清空他的數據,服從.可是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推進手術室里。 

  他們手裡捏著的,是她的命。 

  更是……他的命。 

  席寒時眼尾泛紅,手術結束的時候褚越看到他,卻發不出一個字。 

  等到了周圍都安靜下來,褚越才艱難說道:「寒時。」 

  005突然痛恨席寒時身邊的所有人。 

  宋竺遠走高飛是迫不得已,褚越來求他也是迫不得已。 

  可是褚越和宋竺只是很難再見一面。 

  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時候,怎麼知道,席寒時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盛翹了。 

  他可能永遠都見不到她了。 

  盛翹醒來的時候席寒時在給她擦臉,她艱難地睜開眼睛,視線還沒清晰,就感覺到溫熱的觸感落在她臉頰上。 

  盛翹眼睫顫了顫,混沌的腦海里自動勾勒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席寒時嗎? 

  她昏迷的時候,就是他救的她。 

  男人收回了手。 

  她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著他,席寒時才像是看出她想說什麼,眼睫微垂,最後,還是把手放回去。 

  盛翹都覺得自己膽子太大了。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居然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在席寒時的制止中硬生生歪頭,蹭了蹭他的掌心。 

  動作很緩,可是席寒時卻像是被燙了一下,手指蜷縮起來。 

  盛翹還有些昏沉,馬上就閉了眼,席寒時卻闔上潮濕的雙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低頭,很輕地,蹭了蹭她的臉,動作很輕柔。 

  溫熱的液體,卻一滴滴地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如此怯弱。 

  他放棄反抗了。 

  他接受規則加諸他的全部枷鎖。 

  只要她能像現在這樣,能睜開眼睛看著他,對他笑,他願意接受命運給他的一切。 

  他接受命運給他的一切,哪怕他的命運盡頭,是一片漆黑。 

  只要她沒事,他怎麼樣都可以。 

  盛翹休養了大半年,其中幾個月都在看主治醫生們為是否要為她轉院而爭執。 

  她還以為席寒時聘請了這些醫生,應該會是做決定的人,沒想到席寒時卻只是給她削著水果,從來沒有參與過他們的爭執。 

  盛翹問他:「你不想讓我轉院嗎?」 

  男人把切好塊,紮好牙籤的果盤放下:「不用擔心,好好休養。」 

  褚越和宋竺都不在,盛翹起初還覺得席寒時親自照顧她有點彆扭,但是很快就強迫自己接受了這件事,轉而小聲:「他們都說,你特別擔心我。」 

  「你你沒有生我氣吧?」 

  席寒時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在盛翹試探著表示要吃水果的時候給她餵了一塊蘋果。 

  盛翹咬著蘋果,看了他一眼:「席寒時」 

  席寒時道:「脫離了危險期,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他看著她:「好好休息。」 

  盛翹覺得有點失落,明明之前護士小姐姐還偷偷告訴她,席寒時每天都守著她睡:「哦。」 

  完全不知道,這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是席寒時幾乎付出了他的所有,才換來的。 

  出院那天盛翹超級高興,還仗著自己大病初癒的份上,抱了席寒時一下。 

  鬆手的人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心底低落一瞬,知道他不和她一起回去,看他下車的時候還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更難過了。 

  男人立在人流當中,看著載著她的車輛遠去,忽然想起她之前說,讓他一定要去看她的畢業演出。 

  她的畢業演出,就在下一年,可是他沒有機會了。 

  他永遠失去了和她的下一年。 

   但是有了未來的很多年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刀(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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