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養紙片人的第一百一十八天
第118章 養紙片人的第一百一十八天
盛翹張張嘴,半晌才小聲道:「就是我之前和你說,和我有一點矛盾的朋友。」
席寒時沉默片刻,聲音很低:「翹翹想去嗎?」
盛翹不知道。
宋竺送過來的兩張票就在今天晚上,演出的樂團是歐洲很有名的協奏樂團之一,曾經在A國最大的歌劇院有過一次演出。
盛翹糾結了半天,托著下巴看著手中的兩張票,最後也只是嘀咕了一聲:「只有票,連句話都沒有。」
席寒時手指微蜷。
他不想讓翹翹這麼心軟,卻也不想讓她為了自己的想法改變,最後也只能啞聲道:「翹翹想去就去吧。」
他抬眸:「我會看著翹翹的。」
盛翹其實還沒想好要不要去,但是聽紙片人老公這麼說,還是咳嗽一聲:「那就去吧。」
拖得再久,該解決的時候,還是一樣要解決。
盛翹本來打算打車過去,結果晚上的時候,還沒換衣服,就接到了宋竺的電話--
「好了嗎?」
盛翹停頓片刻:「還沒換衣服。」
宋竺打著方向盤:「那你快點,我在停車場A庫等你。」
她只好換好衣服下樓,剛到A庫就看見一束車燈打在自己面前。
穿著黑色西裝,闊腿西裝褲的人站在車邊,微卷的長發垂在身後,流蘇耳環晃啊晃的:「就你一個人?」
盛翹默默地打開車門坐上去,宋竺插上鑰匙:「你那男朋友不會還要我去接吧?」
盛翹:「.他不去。」
宋竺眉梢微揚,打著方向盤駛出車庫:「還真和褚越說得一樣,是個隱形人。」
盛翹:「.」
盛翹沒忍住:「你去找褚越了?」
「嗯,還被罵了一頓,」宋竺語氣隨意,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點著翠色,等紅燈的時候單手摸了摸耳環,看她一眼,「這麼多年沒見了,怎麼膽子還是那麼小。」
她去找褚越被罵了,關她什麼事?這麼緊張。
盛翹:「.」
她憋了半天:「我膽子不小。」
宋竺睨她一眼。
盛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小聲道:「我還沒有原諒你。」
宋竺伸手,盛翹下意識地偏頭,結果那人要掐她臉的手停頓片刻,若無其事地揉了揉她的頭。
盛翹氣鼓鼓地把她的手拿下來,扭頭看向窗外。
劇院距離盛翹所住的酒店並不遠,她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並且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找到了第二排的座位,靠在一起。
盛翹沒怎麼看過音樂會,尤其是有古典樂團參演的音樂會,往台上看了幾眼。
宋竺把手提包放在身側,然後問她:「談了多久了?」
毫無防備的盛翹:「.一個多月。」
宋竺眉梢微揚,似應非應地哦了一聲:「做什麼的?」
「.從商。」
宋竺還想問什麼,盛翹於是又道:「我還沒有原諒你。」
宋竺挑眉笑了一下,完全沒把她所謂的還沒有原諒放在心上。
盛翹:「.」
所以說根本就不怪她性子太綿,是不管她怎麼說宋竺都不會相信啊!
她在心裡默默腹誹,等音樂會開始了也沒能集中注意力,只有在鋼琴加入的時候才往鋼琴那邊看了一眼。
大提琴小提琴環繞的角落,穿著正裝的鋼琴家手指靈活地跳躍,優美的琴聲和其他樂器的聲音完美的交織在一起。
音樂會持續的時間很長,盛翹沒看太懂,但是也被協奏給感染了,離席的時候還覺得耳朵有點轟鳴聲,結果宋竺站起來說,我們去一個地方。
她帶著她上了二樓。
這裡是劇院的第二層,沒有設置觀眾席,但是站在這裡可以通過玻璃看到樓下演出的盛況。
她們並肩站在走廊上看了一會兒。
直到繁華開始落幕,宋竺才忽然出聲:「這幾年身體還好嗎?」
宋竺有一雙很嫵媚卻清澈的眼睛,轉頭看著盛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不避不閃,分外坦然。
盛翹微頓。
她其實從來沒覺得是宋竺推的她。
即使她的的確確是因為身後的人使了力才跌了下去,即使宋竺在停住之前問了她一句,你怕不怕冷。
她還是忍不住想,說不定宋竺當時只是太害怕了沒站穩,又或者,只是不小心絆到了她。
但是怎麼辦呢,她醒來之後宋竺就消失了,就算她問席寒時,席寒時也只是告訴她,宋家把她接回國之後,又送走了。
但是送到了哪,她為什麼不聯繫她,這些問題,就算她問上百遍上千遍,也沒有人給過她解答。
到後來她也只能接受宋竺親口承認她推她下的山,然後遠走高飛的事實。
「還行,」盛翹沒看她,而是望著透明的玻璃,語氣輕鬆,「就那樣。」
來去的演員觀眾讓正面玻璃牆變得像是走馬燈一般,一幕幕光影迅速閃回,宋竺的聲音在光影變換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男朋友呢?」
盛翹停頓片刻:「我們會結婚。」
宋竺垂下眼睫。
工作人員來請她們下樓,進電梯之後,宋竺按下一層:「盛翹,我真的很羨慕你。」
她看著電梯變換的數字:「可以什麼都不用知道。」
**
盛翹還在猜測宋竺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很耳熟的女聲,語氣冷漠地陳述著什麼。
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轉頭,卻只看到一個凌厲的背影。
看不清五官,語氣刻薄冷漠,用A語對台上彈鋼琴的那位演員冷酷重複:
「你搞砸了整場音樂會。」
這個語調,讓盛翹整個人大腦轟鳴一聲。
她想起了那個刻板嚴厲的女老師,也想起了她語氣冷漠的那句話:
「你怎麼能因為這樣的人耽誤你的練習?」
盛翹抱著狼抱枕蜷縮在床上。
她朦朦朧朧覺得宋竺應該知道什麼,又朦朦朧朧覺得這一切或許只是她的記憶出現了差錯,到最後實在想不明白了,打開手機放在枕邊,她出去的時候手機是關機了的,現在也沒心情敘述發生的一切,只能小聲地喊了一句:「老公。」
「怎麼了?」
席寒時聲音出現得很及時,有些低:「不是去聽音樂會了嗎?」
盛翹感覺心裡安定了一點,聲音很低:「沒怎麼,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記錯了某些事。」
她一直以為的只是冷漠不帶感情的一句陳述,原來帶了那麼多輕蔑和嘲諷。
她忘記了那個女老師說的話帶有多大的惡意,卻記得女老師冷漠的面容,大概也是記憶無法欺騙自己,那個女老師的冷漠不是針對她。
席寒時聲音很低:「記錯了,所以翹翹不開心?」
「沒有,不是不開心,」她望著天花板,突然小聲,「其實,能記錯還挺幸運的。」
她那個時候也只是個內心敏感的小姑娘,不知道怎麼處理別人對自己的惡意,如果當時真的聽懂了那個女老師的意思,應該會很難過吧。
只是「突然覺得很可怕。」
她轉頭去看手機里的人:「被我記錯的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我也記錯了,那應該怎麼辦?」
席寒時垂眸:「如果很重要,就算忘記了,也會想起來。」
記憶可以篡改,但是本能卻無法說謊。
盛翹想了想,表示贊同:「老公說得對。」
索性也不再糾結了,而是問:「你要不要聽《金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