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騷包
姜嵐見到薛明睿的時候,透過鐵窗的換成了皎潔的月光。
看到桌子上的一壺梨花白兩個酒杯,薛明睿原本準備的一套說辭全部哽在喉中,接過姜嵐手中的被子一飲而盡。
「怎麼,你小子就知道那好東西堵我的嘴。」
姜嵐趕緊的再次添上去,「不知道有沒有效?」
薛明睿也不回答,將再度喝完的被子遞到姜嵐面前。
姜嵐趕緊滿上。
一來一往過了三巡方才罷休。
「表哥,你是知道表弟我平日里見不得這些日軟怕硬的惡奴,又是自個莊子上的,一時氣憤這才動的手,不過,表弟保證,肯定沒下死手,那貨我親眼見著走回去的。」
薛明睿打開姜嵐豎起的三個手指,一臉嫌棄。
「也就是你,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家奴,打發人處理就是了,用得著自己動手。還發誓嘖嘖,」薛明睿掃了一眼旁邊侍候的姜嵐,「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都沒我強,那個薛大富可是五大三粗胖子,你那三腳貓功夫最多撓痒痒。」
姜嵐摸摸鼻子,心道:哥,你這倒是想錯了。自己雖不下死手,可是招招疼到肉里。開始還能從地上怕回家裡,只要一躺下,必定疼得下不得床。
「表哥,我覺得這件事是有人害我。」
姜嵐看向薛明睿,等待他的答覆。
只見薛明睿一雙明眸看著自個,姜嵐有些疑惑,「難道不是?」
薛明睿搖頭,拍著姜嵐的肩頭,語重心長得道:「果然吃一塹長一智,倒是想明白事由在何處。」
「表哥知道事委?」
只見薛明睿點頭,姜嵐只覺得再次刷新了對這位貌美青年的看法,以前一直以為是個比較務實正派的紈絝子弟,花錢如流水般的買古董家珍,建康城內名聲比較正派頭號敗家子。
知道表哥心中明了自己的「無辜」,姜嵐長舒了一口氣,將酒壺塞到薛明睿的手上,豪情壯志地道,「自己倒。」
薛明睿曾被捧得高興了,哪裡肯放過平日里看似笑容滿面人情練達卻一股子桀驁勁兒的小表弟。
「你就不想知道是誰要害你?」
本來轉身準備倒頭就睡的姜嵐一愣,趕緊回身斟酒倒茶,心裡暗說道:總有一日,你小子要來求爺爺我。
一臉諂媚的姜嵐拍著胸脯,「兄長放心,管夠!」
薛明睿細細一品,果然小表弟倒的酒就是好喝~
一時高興多貪了幾杯,薛明睿的如玉的臉上便翻上紅暈,顯然有些上頭。
姜嵐可不敢再灌,正經事還沒問呢。
「表哥覺得是誰在害我?」
薛明睿還保持著理智清醒,「禮部尚書之子劉恆和永安伯爵府大公子的事是你手下的人搞的吧?」
薛明睿這一通反問,姜嵐先是一愣,轉而又想,表哥換自己「嵐弟」,而那位同樣是表弟的汪大公子也是正兒八經的表親戚,卻只得了一句「大公子」,一下子親疏立見。
「果然騙不過表哥。」
姜嵐認栽,只倒是如今手下沒人,很多事都無法把控。等她出去以後,先是「招兵買馬」,定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讓個十幾歲的青年指點江山,羞煞人也。
可惜當了十幾萬年鬼,在妖界什麼沒學到,臉皮厚有所長進。
「我幫著永安伯爵府夫人,亦是大姨母,處理她長子汪大公子之事,自然對這些門清。而且,既然我能查清楚,定然庇護劉恆那些人也能查到,你也太草率行事了。」
見姜嵐耷朧著頭,薛明睿也不好過分斥責。
「不過,你不教訓那個劉恆,過幾日我也會替你收拾他的。」
姜嵐睜大眼睛,滿懷疑惑的看著薛明睿。自己收拾他是為了功德,這二表哥?
「上次他在蜜芳齋外拿刀意圖傷害你,表哥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正準備收拾他,沒想到你自己來了這麼一出。罷了,罷了……也就是麻煩了些。」
姜嵐看到薛明睿有些疲倦的眼神,不經有些愧疚,「這事是表弟沒有做好,實在沒有想到劉恆背後的人真的狠下心對我出手,不顧及衛國公府和太后體面,這次是我的失誤。」
薛明睿嘆了口氣,「你猜的是沒錯。」
「嗯?」什麼?還有別的事不成?
姜嵐睜著個大眼睛等著薛明睿解惑。
「有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之前就跟你說過,那人有病!」
嘴角一扯,姜嵐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怎麼招惹到了那桃花眼小祖宗,難道是上次在春意居讓他吃了憋?還是前次入宮為了堅持立場懟了句他爹安平王?
怎麼記仇的嗎?
~~
話說兩頭,建康城內處皇宮以外最大的宅子里,一位青年穿過後園,一身湛藍色湖緞貢錦,束著白玉冠的貴公子毫無徵兆的打了個噴嚏。
一旁伺候的一眾僕從嚇個夠嗆。
「世子,您沒事嗎?」
「世子,要不要請太醫?」
「世子,您千萬緊著身子呀!」
……
陳鈺倒是沒那麼緊張,只是暗探道,恐怕自己有背鍋了。
「二公子此時在何處?」
下面時候的首領太監趕緊上前,垂著的腦袋上偷偷地冒著冷汗,「二公子在小築韻。」
陳鈺點頭,吩咐道侍候的侍女太監,「你們就在此處候著吧。」
一干太監侍女如蒙大赦,心中對世子爺的感激之情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果然世子爺才是最溫柔的,而……不說,不說。
陳鈺穿過月下廊,路過滿是平靜的荷花塘,便到了一間竹室,遠遠地便見一冰藍色衣裳的少年郎跪坐於露台。
遠遠地看去,只見少年眉眼舒展,倒是有極為開心的事。
收回目光,只見一青衣僕人從裡面走出來。
「世子。」
陳鈺點頭,話語間嚴厲不喜毫不遮掩。
走進竹室后,陳鈺徑直走到露台間,去了鞋,跪坐在少年郎旁邊。
「哥哥來了?嘗嘗我新得的茶。」陳壽倒了一杯,移到陳鈺面前。
陳鈺看著潤澤的茶湯,右手還是轉了個彎拿出袖裡的迷信。
陳壽看著那窄窄的一張紙,手上一頓,茶湯並未灑出去多少。
「怎麼?世子是來問責的?」
陳鈺心底一揪,面上依舊嚴詞冷麵,「往日你行事乖張也就罷了,這個人你不要動了。把安排在他身邊的人收回來,那邊的事你可以打聽,不要介入。」
「怎麼?世子上次京兆府攪了我的計劃,收回了羽衛,如今還要如此?」陳壽放下茶盞,一雙如出一轍的桃花眼裡只有怒氣和濃濃的恨意,「難道是看上了姜家那個三房小姐不成?」
陳鈺怒斥,「為兄在同你說正事。」
「怎麼?世子爺這是惱羞成怒呢?」
「陳壽!」
陳鈺站起來,看著那轉過身去背對著自己倔強的少年郎。
嘆了口氣,陳鈺再次語重心長,「那人的事你就此收手,剩下的事情為兄替你料理了。」
說完,陳鈺便離開了小築韻。
陳鈺剛走,那青衣僕人不知從何處閃現出來,跪倒在陳鈺三丈之外。
「公子,衛國公世子那裡……」
青衣僕人話還沒完只聽得「茲」,小桌子已然被公子掀翻,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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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衙內,姜嵐看著月上中梢,又聽四周的呼吸平緩,便打開腰間的香囊里的神袋。
一股妖風從神袋裡卷出來,看著這漫天飛起的稻草,姜嵐的頭很疼。
只見穿著綠色錦袍紅色褲子的赤峰,騷包的赤著腳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個勁兒的炫耀新換上的衣裳。
「凡人,怎麼樣?花你的銀子買的。」
姜嵐趕緊閉上雙眼,拒絕這麼毒的畫面,白費了爺賞的銀子,以後銀子還是免了吧。
「傷好呢?」
「好,好得很。」怕姜嵐不信,赤峰還運起周圍的物件,以示能力。
姜嵐趕緊擺手解釋道,「不用你逃命,也不用你打妖怪,變個我看看。」
「不行!」赤峰抄著手,一副寧死不屈的傲嬌表情,很是堅決。
「為什麼?」不就是變個自己,就是個低階的鬼都可以辦到,他一個打上過須彌山的大妖,居然這點都辦不到?
「本少好歹也是只鳳凰,怎麼可能屈尊化為女人!不行,不行……」赤峰一直搖頭,堅決不幹。
還以為是什麼理由,姜嵐直接撩起拳頭,「怎麼?皮癢了不是?」
片刻后,站著牢房外穿著灰色牢房衙役衣服的姜嵐再次叮囑裡面坐的東倒西歪的另一個自己。
「好好給爺待在這裡,別偷偷溜出去玩,要不然回來弄死你!」
赤峰擺擺手,不耐煩地看著這個婆婆媽媽嘮嘮叨叨壓低聲音說個沒完的凡人。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你給我認真點!」
「嗯嗯~」
「那邊的東西不準給我吃完了!」
姜嵐再三警告,赤峰昂著頭一臉不稀罕。
見時辰不早,姜嵐只得放下老父親般不放心的心情偷偷潛出大牢。
姜嵐剛走不久,牢房裡的另一個她就表情一轉,高高興興的跳到暖和的被褥上,將所有的吃食放在上面,開始十幾萬年來第一次享受!
「爽~」
一輛毫不起眼卻讓所有人退避三尺以示尊重的馬車慢慢在京兆府衙外停下。
馬車上「顧」字打眼的緊,守在門口的衙役立刻神台清明,趕緊跑回了府衙,一個踉蹌好摔出去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