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大雨初歇
趁著天色還未完全清明,姜嵐和三目趕了回去。
到了城門口,姜嵐發現城門官員排查出入城人員更為嚴苛。
「世子,小心著點,欽天監的人勢力不小,朝中不少官員都與之有聯繫。今日這個陣仗怕是因為昨夜發生的事。」
姜嵐點頭,「自然一點便好,昨夜並未留下什麼破綻,我們兩個分開走不會引起什麼猜忌,再闖欽天監的事容我安排妥當后再來找你,剩下需要的東西由你準備。」
「嗯。」
在城門口,姜嵐三目兩人分開進城。
姜嵐進城還好說,衛國公府世子的頭銜在那裡擺著,並未有什麼刁難問題。
三目就慘了,雖然在入城前兩人便換了一套裝束,但是以免引起懷疑,姜嵐買的是一套最貴的綢緞,三目穿的依舊是修補過的道士服。
這欽天監一下令,自然是對那些出入京城的道士更為關注。
三目自然成了重點對象。
「為何進城?」城門口的官員。
「貧道回家。」
「家住何處?」城門口的官員繼續道。
三目在內心翻了個白眼,摸著八字鬍,「城北夕水街掛著紅燈籠那家。」
「出城何事?」官員繼續不依不撓。
「受邀出城為人看風水。」
官員點點頭,正準備繼續問,只見面前此人神神叨叨看著自己,皺著眉頭又有所顧慮。
「貧道剛才卜了一掛,只見官爺你印堂發黑,不出午時必有一難。」
「呸呸呸,真是蹙眉頭,快走!」
「讓貧道在幫官爺看看嘛。」
「快滾!」
三目眉毛一彎,在那小卒推搡著讓他讓他快點離開的時候,偷偷地在他背後貼了一道桃人符。
桃人符來自桃人術,一種將人做成偶人進行詛咒的法術。
率先進城的姜嵐看到這目,薄唇抿成一條線。
進城后的三目口渴,便就近找了一家茶棚坐下,側身正好對著城門口,看戲似的看著那個接連尿急的小卒。
正笑得燦爛只是,右肩被人握住。
三目臉上的表情一木。
正準備從白色布袋裡取出道符,就被聲音的主人給打消了念頭。
「別太過分。」
三目唇角一彎,給姜嵐也叫了碗茶。
「沒什麼,就是讓他下痢腹瀉不止,不會太過。」
姜嵐點頭接過小二遞來的茶碗,看著一隊人馬過去,看樣子是當官的巡查,那個被下了咒接二連三的小卒,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走吧。」
姜嵐放了幾個銅板,三目猛喝了一口,跟在姜嵐身後。
「過幾日爺要去國子監讀書,到時候怕是不方便出來,欽天監韋立的事在這之前便要辦妥。」
三目兩掌一合,「貧道回去安排,世子放心。」
姜嵐點頭,搖著金扇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姜嵐沒有先回府中,而是去了戲園子聽評書。
周圍的議論聲不覺,姜嵐也不找地方坐下,一直打著轉轉。
「聽說了嘛,劉家那位大公子進了大牢之後,不少受他殘害的人家紛紛從各地冒了出來,如今已經聚集在京兆府尹告狀。
看樣子,劉公子這次是跑不了。」
「怎麼會出來這麼多的人?感覺有人針對似的。」
「可不是,這劉公子素來狠辣,做事情是出了名的不留活口,這次怕是遇到硬茬子了,要不然怎麼一時之間湧出這麼多人來告他的狀!」
「就是,就是,聽消息,此次劉公子是在劫難逃了。」
「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誰,居然這般厲害,咱們雖然不作姦犯科,但平日里還是要小心,莫惹了那等子貴人,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哎,能把劉公子除掉的不一定是個好人,但肯定是個手段了得之人。小心著點,確實不沒有錯。」
「哎,知道之前方家那事嗎?」
「那件事!這建康城內誰人不知。」
「那你有沒有聽說,太後下了懿旨降罪,將姜家的那位世子罰到國子監休養生息、精進學業。」
「聽說了!怎麼能沒有聽說,那病嬌世子可是真的受寵,太后明著是罰,暗地裡卻是把那毫無功名的世子爺送進去鍍金,也不知道那世子好不好相處,咱們在國子監會不會遇見。哎~」
「我聽說那世子……」
姜嵐故意走進一點,只聽到另一個大叫,「分桃!」臉上便黑了半截。
握緊拳頭,心裡道:「這個死身份!」
周圍的人都因為這句「分桃」看了過來,眼神里充滿了探究和瞭然的意味。
那湊在一起挨得很近聊得火熱的兩人趕緊分開,扭扭捏捏的很是彆扭。
姜嵐拂袖而去,出了戲園子直接去了京兆府對面的面癱坐著。
「老闆,來一碗湯麵。」
那老闆揭開木質鍋蓋,「好嘞,公子!」
姜嵐剛吃上,對面就坐來一人。
「秦大人怎麼還未用早膳?」
見秦樞兩眼青黑,面色乾燥,姜嵐就知道這人肯定沒睡好,招呼那個老闆,再上了一碗面。
「別客氣,秦大人,官司要緊身體更要緊。」
秦樞嘆了口氣,「謝世子關心,下官最近是老鼠進風箱,兩頭受氣。」
姜嵐掃了一眼,暗嘆道:這怕是很明顯!
「哦?還是為了上次大人雖說的劉家公子的事?」
秦樞有些喪氣,最近幾日,上頭施壓給氣受,下面百姓日日堵在縣衙門口,若是不早日解決,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老闆的速度極快,「秦大人,先將這些糟心之事擱置一邊,這裡的湯麵不錯,我也是慕名而來的。」
「那下官就不客氣了,全當世子爺請客。」
秦樞臉上多了些笑容。
「就是幾個銅板的意思,秦大人莫不是還能將在下吃窮?」
「豈敢豈敢……」
姜嵐陪在一旁聽著秦樞「倒苦水」,心下已經有幾分明了。
這京兆府上面有刑部還有大理寺,這秦樞夾在中間,確實是裡外不是人。
自己那個永安伯爵府的姨母也絲毫不示弱,到處打點,一定要將那個劉恆繩之以法。永安伯爵府的身份不夠,那個姨母便仗著娘家英國公府的名頭到處施壓。
薛二那傢伙最近就是因為這件事忙得不可開交,上下陪著他永安伯爵府的大夫人到處拜訪。
可憐的薛二,一定不必秦樞的日子好過。
吃完湯麵,姜嵐便與秦樞告辭,自己慢慢悠悠地走回府邸。
怎料到了半路便風雨大作,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晴空霹靂驟雨頃刻間便落了下來。
姜嵐快步走到旁邊的商鋪屋檐下站著,旁邊的小攤也很快的收拾貨物。
店老闆是個心善之人,請避雨的街坊進去坐坐。
姜嵐謝絕了別人的好意,就站在屋檐下看著外面的行人和雨。
雨很大,噼里啪啦的,路上很快有了一層薄薄的積水。
姜嵐低頭看著積水往台階下的小孔離灌,螞蟻四處亂串。
突然面前多了一雙綢面的錦靴,上面是青色綉著梨花的錦袍,姜嵐抬頭,入目的是一雙深邃的眸子。
那人執著油紙傘就這樣站在面前,如綢緞一般的墨發用一跟白玉簪束起。
「顧大公子?」
那人的薄唇微微勾勒,姜嵐只覺得四周的雨聲都小了許多。
「世子,若是不嫌棄在下送你回去。」
姜嵐本能的想後退拉開距離,但是那雙盪著水紋的眸子,卻讓她說不出一句拒絕。
馬車如上次一窺的一樣,舒適的狐狸皮毛,淡淡竹葉香從紫銅香爐飄來,讓人很是放鬆。
馬車的一邊溫著茶水,如白玉瓷般的手舉著茶杯,「世子嘗嘗?」
姜嵐接過,微燙的茶杯暖在手心剛剛好。
「咳咳」
一直低著頭看向茶杯的姜嵐聞聲抬眼看去,只見那病白如瓷的臉因為一陣咳嗽染上紅暈。
果然如余願所說的不足之症,身子孱弱。
馬車驟停,外面御馬的黎明道,「公子,衛國公府到了。」
顧鄀先下了馬車,舉著油紙扇站在馬車的一旁。
姜嵐出來的時候發現他一般的衣服都浸在雨里,不免有些心疼。
「今日之事多謝,顧大公子還是早些回府,別傷了身子。」
那人點頭,但還是固執地送姜嵐上了台階。
油紙扇不大,若是一人便還能照顧得周全,兩人緊湊些也還行。可是那顧大公子刻意與姜嵐隔著一段距離,右邊衣襟都浸在雨里。
姜嵐到未淋濕半點。
「多謝顧大公子。」
因著與那夢中之人極像的面容,姜嵐並不想與之有什麼牽扯,道謝之後便轉身回了府內。
看到姜嵐的身影徹底消失,顧鄀才轉身上了馬車。外面的黎明將馬車掉轉車頭,心裡卻腹議。
怎麼感覺自家公子對這個外戚世子爺很是不一樣?到底哪裡古怪黎明自己也弄不清楚。
只是聽著車中的咳嗽聲跟頻繁了,「公子咱們還是先回府吧?劉恆的那件事屬下去處理就行,用不著公子出手。」
「咳咳」顧鄀又咳了幾聲,「不行,咳咳,先去秦樞那裡。」
黎明知道公子脾性,只好駕車去了京兆府。
姜嵐回到府內時便聽到西池說,姜城求見。
「讓他來書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