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金色血珠
進來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同樣的黑白道服卻是蜀錦的面料,紙糊的窗戶紙通過月光,在蜀錦上流過月華般的光澤。
有錢!
姜嵐心底暗嘆,一隻手提著三目的衣領,其餘一手兩腿死死的環住橫樑。
外面亂糟糟地跑過一群人,看樣子姜嵐猜測可能是之前的闖過的機關被發現了。
不過這個人第一時間不去查看反而進入到這裡,其中必有隱情。
姜嵐正想詢問三目識不識得此人,剛轉過頭就看到三目雙眼翻白,面呈黑紫,雙手死死得攥著衣領。
「不好!」
姜嵐嘴角一抽,心裡暗說道,手上動作也不慢。單手攀在橫樑上,兩隻腳離開橫樑將掛在空中地三目輕輕一勾,便讓他也上了房梁。
知道下面人可能厲害,姜嵐給自己和三目貼了好幾張經過赤峰加工的隱息符。
只要不作死,應該發現不了。
「這人是誰?」姜嵐做著口型。
三目一邊揉著脖子,一邊數著再次到手的一千兩,見財神爺聞此,冒著身子看過去,腦袋即刻縮了回來。
「韋~立~」
姜嵐點頭,示意讓三目別動,自己順著橫樑慢慢地外外面挪動,離開那蹩腳旮旯,視野一下子開闊不少。
姜嵐注視下面人的一舉一動,想想很有可能就是被這人藏了起來。
果然,那人直徑走向那頂丹爐,先是左顧右看,見沒有挪動跡象,舒緩了一口氣。
姜嵐看著他打了幾個看不懂的手決,丹爐上的頂蓋突然飛起漂浮在丹爐上方。
從上面看,姜嵐才發覺到不妥之處。
這平日的煉丹爐,口徑一般盡量做小,這樣才可以很好抑制丹香外泄,可是這個丹爐不同,口徑極大,同時裝進去三四個成年男子也不是不可以。
姜嵐仔細地看著,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了什麼。
只見那男子捏了一個繁複的手決,丹爐里慢慢浮起了一個不小的水膜,水膜里躺著一個少女,赤裸著全身,蜷曲著身體,及腰的長發將雪白處包裹。
在少女的額頭處若隱若現一滴血珠,還未成型。
姜嵐看著那閃著金光的血珠,眼中爆出了血絲,手臂上青筋盡顯。
「金色血珠!」
「誰?」
「不好,快撤!」這次不是姜嵐,而是三目發瘋地拉著姜嵐貼上神行符想跑。可是四周都下了法術禁止,他根本跑不出去。
韋立看著這陡然出現在丹室的兩個不速之客,立刻將丹爐蓋上,周身之氣猛然劇增。
「五雷轟頂!」
姜嵐眉頭一皺,「神霄雷法!」
老君那小子的手段何時傳到了下界?魂識寄居在此處,很久尚未安穩,若是硬生生接下一掌,怕是就魂斷此處。
顧不得多想,姜嵐扯開神袋。
「赤峰!」
一陣劇烈的妖風襲來,韋立只見那妖邪之氣以排山倒海之勢從那袋子里噴涌而出。
「原來在春意居那一擲萬金就是你!」
姜嵐會和那人啰嗦,抓著早已嚇暈過去得三目就往赤峰真身上一躍。
頃刻間欽天監所有的道人湧入,只見丹室之內所有東西散落在地,旁邊更是出現一個大洞,走過去,只見一隻紅色的妖鳳破除結界一飛衝天翱翔在天際。
「韋師兄,這是妖鳳?」
說話的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少年,穿著同韋立一般的道服,只是沒有那般精緻華貴而已。
端的一副略微有肉的臉蛋,笑起來兩邊是淺淺的梨渦,身高七尺有餘,偏瘦,是榮牧大天師的嫡傳弟子——聞人。
韋立點頭,讓一旁的弟子全都出去排查是否有什麼東西丟失,找尋關於妖孽的蛛絲馬跡。
聞人剛要一併出去,卻被韋立留下。
「師兄可是有什麼吩咐?」
韋立看著這個謙和有禮的師弟,也不知道生的怎樣的好運氣,這般年紀輕輕的就成為了榮牧的弟子,得他親傳本事。
榮牧那老傢伙雖然習的是奇門之術,卻是十二位大天師中唯一一位精修到了極致的傢伙,當年自己想要旁學之術,不知被那老傢伙拒絕了多少回。
韋立將丹爐扶正,一旁的聞人幫忙。
「師弟,這樓下的機關可有什麼異常?」
聞人聽此眼睛一亮,「韋師兄,你是不知道,那妖孽真的是太厲害了,其他的機關也就算了,這第六層上的迷障可是師傅他老人家精心布置已久的得意之作,居然就這樣給破了。真是厲害!」
韋立腦袋也是一疼,那兩個人若是真的如聞人所言,那並不是自己可以對付得了的。
聞人見韋立愁眉不展,便寬慰道:「師兄別擔心,我已經傳信師傅他老人家,很快他就會回來修理這些機關,師兄不必擔心監內發生危險……」
韋立看著這個獃子,他哪裡是擔心監內,而是這好不容易找到了金色血珠,準備用來淬鍊身體,要是再被奪了去,他再去哪裡找這般異物。
韋立扶著腦袋,對著啰啰嗦嗦的聞人道:「剛才那個歹人搏鬥,動了元氣……」
聞人聽此面色一變,趕緊從懷裡掏出一玉瓶,「師兄這是李師叔新煉製,你服上兩粒便運氣療息,外面的是有師弟,你趕緊休息……」
韋立接過玉瓶,倒還咳了兩聲,聞人關切之心更重。
待聞人離開后,韋立看著這玉瓶里的丹藥如鯁在喉,這些珍貴的丹藥,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見得能從李師叔手上得到。
反而這個聞人,因著榮師叔的喜愛,就連李師叔對他也是多加關懷。
就連這個又是無價的丹藥,李師叔也能輕易給之。
「總有一天,這些都會是我的!」
韋立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
……
耳邊的風慢了起來,姜嵐服下身子往外瞧了幾眼,腳下是萬家燈火,如今他們依然出了建康城。
旁邊是早已被嚇暈過去的臭道士三目,嘆了口氣,姜嵐對赤峰吩咐道:「去城外白馬寺孤山。」
三目醒來時,入目的事斑駁的樹影,頭頂是一個大樹,他就這樣躺在樹下?
揉著腦袋,昨晚的一幕幕閃進腦袋。
「世子,世子……」
三目趕緊起來,四處查看,只見到那人背著手疊在腦後依靠在不遠處的大樹下,睜著眼睛看著崖邊初升的太陽。
三目順著那方向看去,只見那漫漫青霧芸芸上升,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消散,美的如夢幻泡影般不切實際。
「真美是吧?」
三目點頭,然後搖頭。
「這時候不是談論這個的時機吧,世子不想救那個女鬼了嗎?」
姜嵐依舊枕著手,不光瞟向的三目。
「你不是最喜歡叫爺妖孽的嘛?怎麼,不敢叫了?」
三目頭上流著汗,雖然剛醒,腦袋還不清楚,但他隱隱約約知道面前這個似人非人是妖非妖的傢伙,在最後被韋立發現之際直接召喚了一隻巨大的妖鳳。
想想那妖鳳散發出來的濃郁妖氣,瑪德,就是他師傅來也不見得收拾得了。
識時務為俊傑,更何況,懷裡還揣著一千五兩銀子呢。
嘻嘻,這麼大的財主可不得好好伺候,趕緊抱住金大腿!
「世子說的什麼,貧道從未說過。」
姜嵐看著不要臉的傢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是迷茫的想著之前在欽天監遇到的事情。
果然,對於那個人自己只剩下了仇恨,滅門之仇!
可是那夢中的男子到底是誰,雖然是凡人的身體,可是自己神識差一步就是神君,根本不會出現陷入這種情況,更主要的,迷障裡面發生的一切自己依然不曾記得。
只是又見了那男子一面,只是一面,其餘的忘得乾淨。
自己的記憶莫不是被下了禁咒,任自己怎麼想,居然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在無盡深淵丟失了什麼。
而且每一次夢中的記憶,最後醒來只剩下那男子不清晰的長相。
想多了便頭疼,十幾萬年都是這樣。
最後那個迷障也甚是厲害,六界之內斷不下七情六慾之徒,怕是要過那個迷障也甚是艱難。
人界到底是卧虎藏龍。
赤峰身在凡間妖力有所束縛,蠻力衝出欽天監外圍的界,傷到了肺腑,已然神袋內靜養。
「世子,韋立以野鬼之身放入丹爐,明顯是想練出那女鬼體內的金色血珠,淬體練法,成為道術第一人。」
想想額間的血珠,是自己流落在人界的上古之血。
雖然只有一滴,確實可以淬鍊軀體,提高凡人的天賦,修得正果。自己給想想的那個雖然參了原主姜嵐身上的血,但是效果怕是比沉澱了十幾萬的要好上許多。
那個韋立也是個眼瞎的傢伙。
給邢陌除煞的時候若是識貨看出來,哪裡還有這般麻煩,一步一步的淬鍊想想的鬼魂。又不得其法,也不知道得練到何時。
想到在春意居與自己加價,姜嵐便是這是個有錢的蠢貨。
「那血珠卻有奇效,韋立居然為了自己的修為,煉化女鬼,真的是辱沒天師門風,真乃喪盡天良之徒!」
三目正氣凌然地轉頭看向姜嵐,「世子,咱們一定要除了他。」
姜嵐眼睛都沒抬動一下。
「起碼,得披露那人的虎狼之心吧?」
三目想勸動姜嵐同他一起除了這等傷心病狂之徒,那人雖是德行敗壞,可是這勢力卻是不容小覷,自己一個人恐怕難以招架。
「咱們?」
姜嵐起身,拍拍手上的土,「我們可是利益關係。」
說著姜嵐還指了一下三目懷裡揣著的銀票,眼神示意。
三目肉疼地摸出銀票,「五百兩行了吧?」
姜嵐嫌棄的皺眉,「才五百兩?」
三目換了一張一千兩的,「這下行了吧?」
見姜嵐挑眉,忍痛全塞了進去。
「一千五百兩,再加上各類符籙三十張如何?」
掌上一痛,「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