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迷障
看著這九層高樓上面的赫赫大字「欽天監」,三目心都碎成了七瓣。
「爺,貧道叫您爺行了吧,這裡面可不是貧道的破院子,只有一個微不足道的迷障,欽天監裡面排行第五的大天師榮牧最善奇門一術,整個欽天監里裡外外不知道不下多少機關算計。
這麼些年無論是人是鬼還是妖,栽進去多少!
爺,大仙,貧道不知道您倒是何方神聖,為何寄居在這具身體,為什麼不懼怕道術,但是這個真的不能意氣用事。」
三目指著這棟樓,「就在離貧道指尖三丈之遠便有一道機關將整棟樓包裹在內,數年之來少有妖物能夠通過,您真的」
三目瞪大雙眼,看著已然走進去的姜嵐,「你是怎麼進去的?」
又看看四周,說好了烈火焚燒的灼熱感呢?怎麼屁事都沒有?是自己眼瞎了嗎?
姜嵐看著別彆扭扭的三目,操著手虛著眼睛,「莫非你是個妖孽?」
三目那個氣喲,不過他不上當,小心翼翼將手繞道身後挎著的布包,還沒碰到符籙,就莫名其妙地被跌進了圈內。
如今是想出去都難羅!
「你!你!你!太可惡!」
「噓!」姜嵐把三目拉倒牆邊,幾個穿著白色道袍的年輕後生走過。
「嗯?聲音怎麼沒了?」
「哪裡有聲,就是你緊張,咱們這樓里就是燕兒都飛不過去,走走走,在巡上一會就去睡了,明日還有早課,可不能沒有精神,要不等師傅回來還不知道怎麼訓斥。」
「真的有聲音呀~怎麼沒了?」
「哎,我可回去了,你慢慢找吧,指不定哪只夜貓兒呢。」
「欸,別走呀,等等我,等等我~」
看著那幾個青年走過,三目長舒了一口氣。
看著姜嵐的眼神更是怨懟,上輩子自己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招惹了這等子祖宗。
「祖宗,這下可怎麼辦喲~」
這凡人進入倒是什麼事都沒有,但若是想出去必須會觸發機關,雖不致死,但定會驚動值守之人,這就是十幾年來欽天監奇門遁甲的威名所在。
「既來之則安之,莫擔心,天塌下來不還有高個的頂著嘛。」
三目點點頭,情緒好了不少,挺直腰桿剛準備隨在姜嵐身後,就發現自己高了前面那人半個腦袋。
腳下一軟,感情是要自己頂著!
裡面機關確實厲害,防不勝防,姜嵐一點也不敢粗心大意,一直打前陣走在前頭。
「點煞一科一般在第幾層?在這麼找下去,怕是還沒驚動這樓里人,天就亮了。」
「第七層!點煞名氣不小,樓層越高地位越是崇敬。」
姜嵐沒法,只好加快速度破陣。
一路上帶著三目破了數百個迷障和機關,到了第六層和第七層之間樓梯口,姜嵐累得氣喘吁吁,「早知道就把明哥兒帶過了。」
這具凡人的軀體沒有陰陽眼,那些個迷障最是磨人,特別剛才在第六層的那個情障,自己又看到那個額間帶著水紋的男子,若不是旁邊的三目燃燒精血,喚醒自己怕是真的要耗在裡面。
如今三目受了重傷昏迷,不得已,姜嵐將他裝進了神袋之中,托赤峰好生照顧,不準動粗。
剛踏上樓梯準備上第一層,姜嵐心頭一涼。
「又來!」
腳下的觸感變得柔然,她正在柔軟的泥土之上,周圍是嬌艷欲滴的芳草。
山腳下奔跑著異獸,姜嵐的腳剛踏入,他們一發現全都躲了起來。
「大小姐回來了,快跑呀!快跑呀!」
頃刻間,原本歡鬧的草坪瞬間一個活的生物都沒了
姜嵐對這些置若罔聞,看到草坪邊上有一水潭,便走了過去。
說是走,就是瞬移了幾步,很快便到。
靜若冰鏡的湖面倒映著白色的天與彩霞,亦倒影著一女子。
水中的女子,美目顧盼間華彩流溢,青絲用神鐵打造玄簪高高豎起,血色的華麗織鍛曳地三尺,優美的頸項下是清晰的鎖骨。
眉宇之間的三分英氣,七分不服提醒著身體里的靈魂。
這不是姜嵐,是陰巽!
那個六界公認早已死去、不能再提的神!
紅色錦袍劃過一道長長的痕迹,陰巽朝著上山的路走去。
那一望無際聳立山巔的山門上寫著赫赫大字,「神界巫山」!
抬手劃過臉頰,看著躺在手心的水滴。
十幾萬年來不曾留下一滴淚來,以為自己依然堅不可摧,心若磐石,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不堪一擊。
可笑~
那滴不被承認的眼淚在手心被業火焚盡,腳踏上了去往山巔的路。
一路上的神界異獸或是異族小妖無不夾著尾巴快跑,大叫著:「大小姐回來啦!快跑!快跑!」
還有的長得過於圓潤,直接滾下山去。
巫山之巔是一座類似凡人的城池,由陰巽之父陰邯神君所著。
城內都住著陰、姬兩姓的實在親戚,外人不準踏入。
父親霸道異常,凡是長得好的男神仙就是出現在方圓數萬里之內都會被他驅逐出境。遇到硬茬,二話不說直接上手,先揍成豬頭再說!
這點,陰巽是隨了他老人家的。
母親是外公獨女,本是要繼承衣缽執掌妖界成為妖界之主,可惜外祖父看不上這一身上古霸道血脈的父親,駁回了父親他老人家做上門女婿的想法。
硬是從堂弟就是陰巽的叔公那裡搶兒子,搞得妖界大族姬家差點四分五裂,還是父親他老人家一拳頭一拳頭給外公鎮場子,穩住了妖界。
為什麼說父親是老人家呢?
還不是父親大人老牛吃嫩草,就他那歲數和勢力四海八荒那輩分都得往上堆。本就是極為尊貴的上古燭龍血脈,壽命極長。
若只看活著的歲月,百個外公也不夠看。
可惜,就這樣一個老人家仗著英俊的面容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妖族之主姬髯的幼女給拐了,一拐就是一輩子!
姬無也是六界之中少有的怪脾氣,巫山都被他傾盡妖族之力砸了不少次,逼著父親他老人家交出母親。
不過,誰曾料到威震六界的陰邯神君龜縮不出,硬是等自家夫人懷了孩子才背著神鞭上門請罪。
不過,還是自己面子大~
聽母親說,外公顧忌自己,也就大了三下神鞭而已。
不過即使那樣,父親還是直接在床上躺到自己出生。
往事的一幕幕滑過眼前,明知道是幻想,陰巽一步步順著台階一步步向前。
可是原本的綠色慢慢被一片血紅覆蓋,腳步快樂起來,陰巽衝上去,不顧一起的衝上去。
巍峨的城池只剩下殘垣斷壁,火光衝天,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特別是那金色的血液刺痛了她的眼睛。
「老東西!」
「娘!」
「阿宴!」
「七七!」
「卓爾!」
……
翻過一具一具屍首,眼神和雙手變得麻木,周圍的死亡氣息越來越重,終於在主城府門口看到了被掛在上面的四具屍首。
「啊!」
發瘋似的跑上去,周圍卻出現層層的包圍。
場景一換,到了六界之巔!
五界所有的中堅力量全都來了,帶著除魔衛道的旗號!
青絲染成了血色,清冷的眸子也泛起血氣,看著四周或是騰雲駕霧或是站在山巔的道貌岸然之徒,臉上除了嗜血的笑容就是血了。
「陰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陰巽看著那口出狂言的小子,左手的紫雷只是微微一甩,那人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復仇,與旁人無關,若只是聽信鼓動而來並未對我陰家動手之人,限三聲離開此巔,否則就不要怪我無情!」
「一」
「二」
「三」
確實有些人溜走,陰巽冷眼看著在場所有的人,包括那個她幸之、愛之的那個。
外公被她關在九曲殿,站在她身邊只有擎天和黑曜。
不過,夠了。
紅色的血和金色的血融在一起,從六界之巔滾滾而下,跌落仙氣最弱的生氣最強的人界。
正沉靜在痛苦與憤怒中無法自拔,甘願沉淪的陰巽看著面前撲過來的仙界至尊和神界強者碎成一片又一片碎片,眼前的血色變成了檀木的沉澱,抓住樓梯間的扶手,姜嵐深深地喘了口氣。
「真是個厲害的迷障!」
身上冒著虛汗,聽著外面的雞鳴,姜嵐不敢歇息,直接奔上了七樓。
摸出了隱息符,開始每個房間逐一探查。
終於在一個丹藥房中發現端倪。
一個好好的點煞一科,為何專門空著一間不小的屋子擺上這個丹爐,這不是很奇怪?
姜嵐將神袋裡休養了一個月的三目給放了出來。
神袋有時間控制的效果,這也是赤峰告訴她的。
三目一醒來自己就到了一個房間,臉上有點痛。
掏出鏡子,看著十分明顯的幾個巴掌印。
「你打我呢?」
姜嵐有些尷尬,誰叫他叫也叫不行。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早知道就不救你了,真是的……」
姜嵐愧疚地生出五根手指。
「你幹嘛?」三目甩來姜嵐的手。
「五百兩如何?」
「成交。」
感受著手掌上的重量,姜嵐順勢將躺在地上坐著的人拉起來。
「我可以感受到想想關在裡面,這裡不是用奇門遁甲做的機關,我看不出來。」
三目臉上揚起了自信張揚的笑容,雖然穿的破破爛爛,但是一跟姜嵐那張普通到極致的臉比起來,真的是清秀到了有些俊逸的程度。
「又不是囚禁人,要什麼密室。」
三目到處翻動,「只要是個容器就行,看看上面有不有法力的痕迹。」
姜嵐煥然開朗,正準備幫忙,外面便傳來一陣動靜。
「不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