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怪物（2）
“血族的能力？”
夢境中，珂爾加德放下手中的黑皮書，看向一旁在沙地中擺弄白骨的伊達爾，皺了下眉。
“你為什麽會想到這個問題？”
珂爾加德的身旁，伊達爾盤腿坐在沙地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眼放在腿邊的《人骨構造大全》。抬起手，小心地將最後一根肋骨，黏在了白骨胸腔右下角。確認所有的肋骨都正確擺放後，伊達爾滿是凝重的臉上，總算是鬆了口氣。
“畢竟血族這個東西，早就滅絕了。所有關於血族詳細的資料也大多被教堂保管著，我根本不知道血族的能力到底是什麽啊……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將手探向一邊，一隻燃著無色魂火的頭骨，出現在了伊達爾的麵前。擺弄著一下這個已經數分熟悉家夥，伊達爾提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身。
雖然，一旁的巫妖小姐可以讀懂那個魂火都要溢出的家夥到底想要表達什麽，但她並不想管這些事情。看著伊達爾將頭骨緩緩安在空缺的脊椎上，珂爾加德揉了揉眉心，如放棄般閉上了眼睛。
“脊骨歪了。”
剛剛搭到脊椎的頭骨，眼眶中無色的魂火顫動了一下。伴隨著一聲輕響，這足有一米七的白骨，在伊達爾的麵前灑入黃沙。
“不提血族的能力，連骨頭構造都沒有學好的你在它們麵前連一秒都沒法撐下去。算了……我隻說一次，記住了。”
抬起手，在紫色光芒的包裹下，那隻散著“已經什麽都不怕”感覺的頭骨，飛入珂爾加德的手中。將散掉的骷髏快速拚接，珂爾加德回憶了數秒，開口道……
“控製血氣，與陰影溝通，還有，用血氣構造曾被自己汲取過血液的生物。”盯著長斧下化作血氣的血漿，伊達爾呼了口氣，複述著珂爾加德說過的話。
“嘎……嘎吼？”
持斧骷髏望著自家主人，砸入地麵的長斧剛剛抬起，又立刻放了回去。來回重複了數次，它轉過頭看向立在伊達爾身旁的持盾骷髏，跳躍的橘色魂火中，充滿了求助。
持盾骷髏提了提手中的大盾，對向了遠處的血色怪物。完全沒有在意一旁持斧骷髏的求助。
“嘎吼。”
嘶啞的聲音，從伊達爾的身旁傳出。將注意移向一旁，站在木屋旁的血色怪物，收起從地麵散回的血氣，寬大的手掌，緩緩舉了起來。
或許是注意到了伊達爾的目光，那顆矚目的血珠，在胸口轉動了數圈，最後定格在了伊達爾的身前。血瞳，對向了散著白光的雙目。
望著遠處舉起手臂的怪物，伊達爾的嘴角，抖了抖，卻沒有笑起來。握在法杖的手指，慢慢攢緊。
巨大的雙腳，纏入血氣，五米的軀體，逐漸垂下。
“果然，不長記性。”
白光，在伊達爾的眼中跳動。似乎是吉爾德的怪物，再一次做出了衝鋒的姿態。雖然，這個足有五米怪物在不使用任何能力的情況下也不是一個普通骷髏可以輕易擋下的。
血光略過，濃鬱的血腥伴隨著暴風，直接撞在了持盾骷髏架在伊達爾麵前的等身大盾上。瞬間，吉爾德老宅，被一道血色風暴吞沒。而在這場風暴中，一麵盾牌，在這片巨大的血色中，保留出了一處原本的色彩。
“嘎——”
一塊橘色的骨頭，從空中跳下，抱著懷中的長斧，躲進了伊達爾的身後。橘色魂火在眼眶中四處跳動，檢查著自己手中的這個命根子有沒有受損。四處翻看了一番，確認長斧沒有受損後，它張開口，裝作人類一樣地呼了口氣。卻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本帶著護甲與褲子的下身，已經光禿禿了。
哢……
就在持斧骷髏耍寶時，一聲脆響，從它身旁響起。有些呆愣地抬起頭，一塊破碎的鐵片，撲在了它空無一物的腦殼上。
“吼……嘎……”
血氣，不斷從擋下暴風的盾牌溢出，撞擊在持盾骷髏的軀體上。雖然持盾骷髏身前的盔甲，勉強可以擋下溢出的血氣，但最先與血色風暴相觸的頭盔，已是布滿裂隙。有些艱難地回過頭，盯著那隻裸著骨盆的玩意，持盾骷髏眼中的魂火，已經氣得要衝出來了。
當兩隻骷髏正在交流時，伊達爾，從血色暴風出現的那一刻，便沒了動靜。抬起頭，稀薄的白芒，隨著眼睛的移動，在空中，來回閃動。
“下，左，右……不對，是上！！”
伊達爾的話音剛落，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現在了肆虐的血風之上。黑紅的利爪，突破翻湧的風旋，越過擋在風暴之前的持盾骷髏，向著伊達爾的位置，快速衝下。
突然出現的身影，直接打亂了兩隻骷髏的節奏。擋住風暴的持盾骷髏早已無暇顧及，而等持斧骷髏將手臂中的長斧握入手骨時，那巨大的血影，距離伊達爾的距離，隻有短短十米。
血氣，在利爪聚集，化作一道利刃。俯視著眼前與自己逐漸相近的人類，怪物臉前的獰笑，愈加扭曲。
可奇怪的是，比起身前兩隻緊張的骷髏，正要直麵怪物的伊達爾，卻淡定許多。或者說，就如看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般。緊盯著眼前不斷放大的曲起，伊達爾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對準了眼前撲來的血珠，伊達爾，不急不慢地揮出了手中的法杖。
伴著伊達爾揮出的動作，數團白霧，從黯淡的寶石中散出。白霧，在空中凝實，變為一道足有數米的鐮刀。
呼哧——
血刃，從伊達爾的身側擦過。略顯透明的鐮刀，沿著血珠之前的肩甲，切割下了一條足有數米的骨骼。怪物的軀體，直直地砸進了伊達爾身後的土中。巨大的身體，順著地麵滾了數圈，撞進了吉爾德的老宅之中。
風暴，消失了。
布滿木板與灰塵的廢墟中，一隻沾滿血液的利爪，抓在了已經所剩無幾的木牆上。血氣，纏繞在灑滿木屑的身體。利爪，微微用力，怪物，從廢墟中站了起來。不過，比起撐起身體的手臂，怪物另一隻手，卻無力地垂在了地上。
數秒前，就在鐮刀劃開血珠前肋骨的前一刻，正在俯衝的怪物，突然身體一扭，猛地將左臂砸入了一旁的土地。以左臂為支點，憑著一身蠻力，這怪物將本要撞向鐮刀的軀體，硬生生轉變了方向。
雖然躲過了攻擊，但巨大的慣性，也讓倉促間使用肉體手臂扭轉身體的怪物，直接折斷了左臂。突然廢掉的利爪，讓它無法有雙爪固定住自己，所以，在落地後，無法轉身的怪物，隻得在不斷翻滾中，撞入一旁的木屋。
揮動了一下手前的鐮刀，伊達爾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疑惑。雖然他曾猜想過那個血珠便是怪物的要害，但之前被骨刺撞出去的怪物早就向他證明了，位於它胸口的堅甲，並非普通武器可以破壞的。
但剛剛為何自己會這麽篤定這次攻擊就可以奏效呢？還有……
將精神，集中到腕部，數團白霧，從鐮刀散出。沒過數秒，鐮刀，便變回了法杖的模樣。
我是什麽時候學會這個術式的？
白光，在伊達爾的眼瞳閃動了一下。他緊緊皺著眉，回憶著珂爾加德教導過自己的術式，卻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是與眼前術式相似的。不過，沒等伊達爾想過久，來自怪物的怒吼，直接將他從思考中拽了出來。
翻湧在身體的血氣，一齊裹入折斷的手臂，血珠，在怪物的胸腔中，瘋狂顫抖起來。怪物毫無生氣地雙目，有些僵硬地抬起。它望著天空那潔白的月亮，慢慢，張開了利齒。
吼——
詭異的鳴叫，自怪物口中響起。不同於之前宛如宣泄憤怒的怒吼，此時怪物的吼聲，就如一匹立於山間的孤狼一般，在傳達著什麽。
無法言喻的暈眩，在鳴叫出現的下一刻，湧入伊達爾的大腦。但不知是否是錯覺，當伊達爾因為痛苦閉眼後，當他再次睜眼時，本是帶著幾分慘白的土地，多出了一分……血色？
但，當伊達爾抬起頭的時候，他便明白，這個怪物，到底幹了什麽。
天空中，那輪潔白的圓月，不知何時，已是一片血紅。